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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玉真子吃了一驚,急起一躍,擋在門口,說道:「鸞兒並非已無救,你如何能夠走得?」

  悟空大師笑道:「和尚已無牽無掛,只餘下搏殺胡南平一樁心事未了──」急步走入自己臥室,匆匆整理一點應用之物,提著禪杖出來。

  玉真子心頭一急,拔劍攔住去路,道:「大師行志既決,玉真子自是不能堅於挽留,還但望能多留半日,待我大師兄回來後,再走也不遲。」

  悟空大師臉色一沉,怒道:「如果他今天不回來呢?」

  玉真子大笑道:「至遲不超過今天晚上,如果,今夜我大師兄還不回來,大師明晨一早請走,玉真子絕不再挽留就是。」

  悟空大師冷笑一聲,道:「我恨不能生雙翼飛離此地,片刻時間我也不願多留,遑論一宵之久,你快些讓開去路,免傷我們和氣。」

  玉真子急道:「你如這等負氣而去,大師兄問我時,叫我如何回答?」

  悟空大師一掄手中禪杖,厲聲喝道:「你如再要攔我去路,可別怪老衲翻臉不認人!」

  悟空大師聞得李青鸞沒救之後,心神受到極大震動,這滿含悲慟一走,勢必要到黔北天龍幫去找胡南平拚命,無疑投身入龍潭虎穴,後果實在可悲,想一想,還是不能放他離去,於是忍下一口氣,橫劍笑道:「你和我大師兄數十年相交莫逆,助他到括蒼山搜尋祕笈,義薄雲天;為我玉真子冒險去大覺寺求雪參果,恩義山重;承你看得起我們崑崙派,讓鸞兒拜投到我的門下──」

  玉真子話未說完,悟空大師已怒聲接道:「她要不拜投你們崑崙門下,也許她還死不了。」

  玉真子臉色一變,道:「大師怎麼能這樣強詞奪理?崑崙派門下弟子也不止李青鸞一個,再說也不是我們崑崙派強把她收到門下。」

  悟空大師憋了一肚子悲忿怒火,出言已不思索,話出口後也覺說重了一點。

  玉真子心中決定不管如何,先把他留住再說,振劍一揮,大聲叫道:「大師如不待我大師兄回來,只怕沒有這麼容易走得。」

  悟空大師狂笑一聲,掄起一股杖風,道:「只怕你擋不住老衲禪杖。」

  玉真子心知已非言詞能留得住他,揚了揚手中寶劍道:「這倒未必見得!」

  悟空大師舉起手中禪杖後,又緩緩放下,長歎一聲,轉身幾個縱躍,躍到了幾丈之處,他心中雖然填滿著傷痛悲忿,但還能勉強維持一點理智不失,辨識大體。

  但玉真子心頭卻大急起來,一挫腰施展「蜻蜓三點水」身法,連著幾個縱躍,躍到悟空大師前面,翻身攔住去路。

  悟空大師感懷李青鸞傷重難救,五內如焚,一腔怨恨之氣,早就轉到三清觀主及玉真子等身上,持數十年佛法修行,使一點靈性未失,才勉強忍住未和玉真子動手,哪裡還能再受玉真子三番五次攔路撩撥,大喝一聲,揮杖搶攻,瞬息間掃擊五杖。

  這五杖都是他生平絕學,二十四式降龍杖法中招術,著著威猛無倫,玉真子連跳帶躲,才能讓開了他五杖劈掃,但已驚出了一身冷汗。心知如再相讓,不但難以擋住,只怕還要傷在他的杖下,心念一轉,振腕反擊,展開分光劍法,著著逼進。

  老和尚怒喝一聲,揮杖迎擊,剎那間,劍光霍霍,杖影似山,兩個人竟各出絕學,當真打起來。

  纏鬥到十合左右,玉真子突然施出追魂十二劍中連環三招「鳳起騰蛟」、「朔風狂嘯」、「霧斂雲收」,劍聚一片銀光,如狂飆捲而上。

  悟空大師果被玉真子排山倒海般的劍勢,逼退了三尺左右,這就更激得他怒火千丈,正待揮杖搶攻,突聽身後一個清脆熟悉的聲音喊道:「師伯,你為什麼要和我師父打架?」

  悟空大師回頭望去,只見李青鸞站在丈餘外雪地上,白衣、長髮飄拂,滿臉茫然不解神色地望著兩人。白雲飛緊靠著她身後站著,眉宇間微泛怒意,雙目中神光閃動,愈覺得威儀迫人。

  老和尚愣了一愣,悲忿心情登時鎮靜下來,丟掉手中禪杖,一個縱躍到了李青鸞身側,叫道:「鸞兒!你好了嗎?」

  李青鸞一上前投身在悟空大師懷中,仰起臉,笑道:「黛姊姊本領最大,她來了,我的病不管多厲害,她也能把我醫好!你是在和我師父打著玩嗎?」。

  悟空大師臉一熱,笑道:「不錯,不錯,我和你師父在切磋武功。」

  白雲飛嘴角一撇,冷笑一聲,道:「那麼大一把年紀了,還是一點沉不住氣,要是傷了人,怎麼辦呢?」

  她這幾句話,也不知是指哪個,反正玉真子和悟空大師,都聽得臉泛紅彩。

  白雲飛目睹兩人窘態,不覺嫣然一笑,又道:「也怪我一時大意,找不出她傷在何處,才害得你兩人切磋武功。」

  玉真子紅著臉笑道:「鸞兒自小就在他恩養之下長大,憐愛心切,自難免悲痛過深,這也是人情之常,不知鸞兒現在傷勢如何?」

  白雲飛笑道:「鸞妹妹雖被人打通奇經八脈,但卻未把經脈中侵入的陰寒迫出,反而集攻五腑,滯留不散,因而更形嚴重,現在我雖已把她五腑陰寒逼散,但尚未把陰寒迫出體外──」

  悟空大師不待白雲飛話完,就急急接口問道:「這麼說來,白姑娘也無能療治她的傷勢了?」

  白雲飛兩道清澈的眼神慢慢地移到李青鸞身上,嘴角緩緩露出笑意,答道:「為了鸞妹妹,我縱然損耗一些功力,亦無所惜,只是有一件事,需得勞動兩位大駕。」

  悟空大師笑道:「白姑娘但請吩咐,赴湯蹈火,老衲萬死不辭。」

  白雲飛歎息一聲道:「現下陰寒已侵入她內腑,縱有靈丹也難奏功,唯一療救之法是把滯留在她五腑的陰寒迫出體外,我縱然不惜耗消本身真氣,也非一兩天時間能夠收效,以她內功而論,總得五日夜工夫,在這五日療治期間,最忌有人搗亂,一個不好,不但傷勢加重,說不定還會害鸞妹妹走火入魔,就是晚輩本身,也要蒙受極大損害,所以,必須有兩位武功極高之人,護守關期。」

  悟空大師望了玉真子一眼,道:「這個老衲自是責無旁貸。」

  玉真子一笑接道:「李青鸞是崑崙派門下弟子,崑崙派自不能袖手旁觀,貧道當親率門下弟子,布守關期。」

  白雲飛笑道:「人多了反易壞事,有兩位已經足夠,煩請準備一些食用之物,晚輩現在就動手替她療傷。」

  扶李青鸞回到靜室,玉真子吩咐龍玉冰為李青鸞去準備食用之物,自己和悟空大師靜坐養息。

  這時,風雪已住,滿天陰雲隨風散去,一抹夕陽返照,天色已快近黃昏。

  龍玉冰準備好食用之物,送入靜室。白雲飛讓李青鸞食用一些湯餅後,立時動手替她療傷,她讓李青鸞面壁而坐,自己也盤膝坐在李青鸞背後,口授李青鸞玄門吐納導引口訣,伸右掌頂在李青鸞後背命門穴上,默運本身真氣,一股熱流,緩緩攻入李青鸞體內。

  李青鸞也依照白雲飛傳授口訣,凝神行功,兩個時辰過後,五腑聚集的陰寒已逐漸散歸體內經脈,陰寒循轉於奇經八脈,奇冷難耐,漆黑無光的靜室內,只聞得李青鸞牙齒交響之聲。

  功行一周,天色已到子夜,白雲飛低聲對李青鸞道:「你現在可以暫停行功,閉上眼睛休息一陣,千萬記著,不管如何痛苦,都要忍耐著,在行功之時,不要講話,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要分散心神管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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