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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五


  天木大師道:「老衲一時忘記了施主身懷武林三寶,如若早些想起,咱們可以先把那綠衣女子母女救了出來。」

  上官琦微微一笑,道:「那老嫗人已瘋去,石室中又只有她們母女二人,縱然有絕世武功,也是無法傳授女兒,救了兩人,未必有助。待掃蕩過這密道,退出之時,再救她們不遲──」語聲微微一頓,接道:「眼下最為緊要的事,是對付即將現身的強敵,趁還有一陣時光,咱們先運氣調息一陣再說。」言罷,當先閉上雙眼。

  兩人這一陣交談,全用的「傳音入密」之術,除了兩人之外,別人無法聽得,那黑衣人雖然站在天木大師身旁,卻也是聽不到兩人說些什麼。

  天木大師回顧了那黑衣人一眼,道:「施主貴姓?」

  那黑衣人道:「兄弟濟南府鐵拳金元道。」

  天木大師道:「原來是金大俠,老衲昔年未遭滾龍王囚禁之時,常聽到金大俠的大名!」

  金元道道:「好說,好說。不知大師如何稱呼?」

  天木道:「老衲天木。」

  金元道道:「大師可是嵩山本院的天木大師麼?」

  天木道:「正是老衲。」

  金元道一抱拳,道:「失敬,失敬。」

  上官琦突然睜開雙目,低聲說道:「這是大風暴前的一刻平靜,希望兩位能珍惜這段時光,運氣調息一下,片刻之後,咱們或將要經歷一場生死的惡戰──」目光由兩人臉上掃過,接道:「而且只不過是一連串大戰的一個開端。」

  這兩人都對上官琦敬重無比,聽他一言,果然都閉上雙目,倚在壁間,運氣調息。

  大約過了頓飯工夫之久,那明亮甬道突然一暗,又恢復光明。

  就這一剎那間,石室中已多出一個人來。那人的衣著十分怪異,全身上下一片通明,白光閃閃,衣服似是用白銅作成。頭上戴著一個形似頭盔之物,但卻直垂兩肩,除了露出兩個眼睛之外,全都隱入那白銅衣帽之中。

  上官琦從未見過此等奇怪的衣服,不禁一皺眉頭,暗道:「他穿著這等笨重的怪奇衣物,那定是有著作用了。」當下又提高三分警覺,刷的一聲,抽出驚魂金刀。

  天木大師和金元道,昔年都是江湖上極負盛名之人,見多識廣,久歷大敵,當下身子一分,各佔了一個方位。

  只見那身著白甲怪人,目光轉動,響起了一陣冷森的笑聲,道:「看兩位的形貌,當都是叛離之人。」

  天木大師一頓手中禪杖,冷笑一聲,道:「是又怎樣?」呼的一杖,劈了過去。

  那怪人右手中握著一柄不足兩尺的鐵棒,尖端生滿了鬚刺,左手卻握著一個翠綠的玉瓶。

  只見他手中鐵棒一揮,金鐵大震聲中,封開了天木大師禪杖,口中冷冷喝道:「住手!」

  上官琦緩緩向前欺進,一面低聲說道:「大師且請後退一步。」

  天木應聲而退,閃到了上官琦的身後,心中卻是暗暗驚道:「此人不知是何許人物,竟然輕描淡寫地接下我這一擊。」

  上官琦心中懷疑那玉瓶古怪,兩道目光一直盯在那玉瓶之上,金刀護胸,欺近那怪人身前四五尺處,停了下來,說道:「你既然提起唐璇,想來定然認識他了?」

  那怪人道:「何止認識,他如見得老夫,還得稱老夫一聲師叔。」

  上官琦道:「如此說來,你也是那滾龍王的師叔了。」

  那怪人道:「不錯。你是窮家幫中的人?」

  上官琦道:「在下就是奉那唐璇之命而來。」

  只見那怪人雙目眨動了兩下,沉吟不言,良久之後,才道:「他們師兄弟,各具雄才大略,勢難並立於江湖之上。」

  上官琦道:「老前輩既是兩人的長輩,那是早知兩人的為人如何了?」

  那怪人沉吟不言,若有所思。

  上官琦高聲接道:「兩人雖是同出一師,但行事為人卻是大不相同。那唐璇博愛為懷,存心救世,胸羅玄機,智而不詐,可算得治世良材。滾龍王陰險多疑,弒師奪妹,狡辣險惡,世無倫比,他雖然在武林造成了一股強大的勢力,但為他所用之人,大都是情非得已,不是身受禁物所迷,就為受著殘酷的控制,無能反抗,雖是心中對那滾龍王恨之刺骨,但卻又不得不屈己從命。你雖是那滾龍王的師叔,但他也未必真的對你存有敬仰之心。」

  他在十月之前,曾隨唐璇涉險會晤滾龍王的夫人,對其間經過之情,了解甚詳,是以說來頭頭是道。

  那怪人突然插口接道:「這話可都是唐璇告訴你的麼?」

  上官琦道:「半由耳聞,半由目睹。」

  那怪人道:「傳聞之言,豈可全信?」他突然揚了揚手中玉瓶,冷冷接道:「這玉瓶之中,所存之物,乃迷人神智的毒煙,效用不輸忘我神丹,只要我碎去手中的玉瓶,室中立時可為毒煙瀰漫,不論你武功何等高強,但對這等無孔不入的毒煙,決然無法抗拒。」

  上官琦吃了一驚,暗道:「果然不出所料,那玉瓶中竟然是如此歹毒之物!」

  只聽那身著銅甲的怪人接道:「老夫雖然終日調毒,但對此等毒煙,也是有著極深畏懼,故而穿著銅甲。」話至此處,突然住口不言。

  上官琦道:「那毒煙雖然厲害,但如是習過上乘內息之法的人,閉上一兩個時辰呼吸,並非難事,何況,在半個時辰之內,我們已可置你於死地了。」

  那怪人冷笑一聲,道:「好大的口氣!老夫就是不用毒煙,你們也非敵手。」

  上官琦暗道:「這人既是滾龍王的師叔,定然是一位智計武功均遠勝於人的難惹人物,唯一的缺點,是自視過高,易為言語激怒,先得設法把他穩住,不讓他施展毒煙再說。」心念一轉,故作冷笑,道:「你可是不信任在下的話麼?」

  那銅甲怪人大怒道:「老夫如用兵刃勝得你們,那就算勝之不武了。」果然放下了那玉瓶和短棒。

  上官琦眼看他中了激將之法,心中暗喜道:「此人雖是長輩身分,但卻無怪能為那滾龍王所用,這等激將之法,如若是用在滾龍王的身上,決然是難收效果。」當下一舉手中金刀,笑道:「老前輩,小心了,在下手中的金刀,是柄寶刀,利可斷金切玉。」

  那怪人道:「縱是寶刀,老夫何懼,快些出手吧!」

  上官琦金刀一揮,劃起一片金芒,道:「在下手中有兵刃,已然佔了先著,還是老前輩請先出手。」

  那怪人冷笑一聲,道:「既是如此,你要小心了。」呼的一掌,劈了過去。

  上官琦早已運集了功力,存心一試此人的掌力,當下右掌一揚,硬把一掌接下。

  掌力一觸之下,上官琦已知逢上了勁敵,幸而他早已有備,暗中咬牙,左掌向後一收,人也疾快地向後退了兩步,左掌一收即出,運集了全力推出。

  兩股暗勁撞擊之下,立時旋起一股急風,滿室迴蕩。

  那怪人似是未料到上官琦內功如此深厚,心頭駭然。他身著銅甲,行動不便,不能像上官琦一般的借力向後疾退之勢以卸去那反震之力,只好硬著頭皮承受一擊。別人雖無法看出他神情,但甘苦自知。上官琦反擊的一掌,震得他一條右掌盡皆酸麻,內腑中氣血浮動。

  但上官琦用足十二成勁力,反擊一掌,看對方竟是紋風不動,心中大是震驚,暗道:「此人功力果然深不可測,倒是不宜和他硬拼掌力,只有仗寶刀之力求勝了。」

  雙方皆有顧忌,彼此誰也未再搶攻。

  那天木大師,在雙方各出全力猛攻之際,卻突然向那銅甲怪人身後欺去,探手一把,抓起玉瓶,退回了原位。

  那身著銅甲的怪人,正被上官琦一掌反擊震得氣血浮動,暗中運氣調息,竟然不知天木大師悄然取走了玉瓶。

  雙方相持約一盞熱茶工夫之久,上官琦忽然警覺,暗道:「此地縱然未近毒室,恐亦不遠,拖延時間,對自己大為不利。」當下金刀一振,當胸刺去,口中喝道:「老前輩請試試在下手中的驚魂金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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