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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六


  郭杰怒道:「你們究竟是遇上沒有,難道一個個都聾了不成?」

  只聽一個黑衣人答道:「我從正東方向兜來,沿途未遇一人。」

  另一個黑衣人接道:「正北方向,亦未發現敵蹤。」緊接正南、東南、西北、東北、西南各方帶隊之人,齊齊稟告,未遇敵蹤。

  冷箭郭杰沉吟了一陣,道:「這麼說來,難道他們生了翅膀飛走不成?」

  只聽緊靠冷箭郭杰身側的一個黑衣人道:「也許他們藏在這片雜林之中。」

  郭杰一皺眉頭,道:「這話不錯,咱們先在雜林中搜上一搜再說。」

  環守在四周的黑衣人應了一聲,立時散布開去。

  杜天鶚心中暗暗吃驚,忖道:「黑衣衛隊不下數十人之多,萬一被他們發現了行蹤,只怕難逃死亡一途──」

  忖思之間,忽聽哈哈一陣大笑,道:「好小子,你還能躲得過麼?」杜天鶚只道他已發現了自己行蹤,心中大為緊張,伸手握著鞭把,準備迎敵。總算他是老江湖,見聞廣博,尚未被那郭杰喝叫之聲擾散了心思,略一沉吟,知是冷箭郭杰故作詐語,心中暗暗驚道:「好險好險,幾乎中他的詭計。」

  忽聽一陣慘叫傳來,似是有人受了重傷。

  冷箭郭杰一直站在杜天鶚和上官琦停身的大樹之下,但這一來卻反而使兩人得到安全甚多,這些黑衣衛隊,乃直屬王府,聽命於滾龍王,經常搜捕背叛人犯。他們找人十分仔細,經驗豐富,是以對枝葉茂密的大樹,亦曾極為細心地搜找,但因冷箭郭杰停身在那大樹之下,黑衣衛隊,反而不便搜尋,兩人適得安然隱藏於樹上。

  杜天鶚聽得那慘叫之聲,一呼而住,不再繼聞,顯然對方出手甚為凌厲,那人不是死亡,便是受了奇重的內傷。

  冷箭郭杰急急地奔了過去,所有停在那大樹下的黑衣衛隊中人全都迅快地趕了過去。

  杜天鶚輕分枝葉,凝目望去,但他的視線,被叢林所阻,無法窺視清楚。

  但聞一陣陣兵刃交擊之聲傳了過來,顯然,黑衣衛隊中人已然和強敵動上了手。

  杜天鶚附在上官琦耳邊,低聲說道:「兄弟,此情此景之下,深望你能聽我幾句話。我要解開你的穴道,但你無論如何要忍耐一下,非至被人發覺,不得出手。」暗中運氣,右手在上官琦幾處穴道之上,推拿了幾把。

  上官琦長吁一口長氣道:「不知道連姑娘和我那袁兄弟,是否已脫身而去?」

  杜天鶚道:「他們早已避過黑衣衛隊的搜尋,此刻恐已在幾十里外了。」

  上官琦暗暗嘆息一聲,舉手在頭上按了一下,倚在一根粗大的樹幹之上,閉上雙目。

  顯然,他的病勢,似乎是更厲害了。

  杜天鶚低聲問道:「兄弟,心中難過麼?」

  上官琦微微點了點頭,閉目不語。

  杜天鶚伸手在他額角摸了一下,不禁心頭大生震駭,原來上官琦火燙的額角,此刻卻變得一片冰冷。仔細瞧去,上官琦艷紅的臉色。

  已然變成一片蒼白。只聽兵刃相擊之聲,一陣緊過一陣,不絕於耳。

  豐富的閱歷經驗,使杜天鶚辨出這叢林中正展開一場激烈的群鬥,當下心中一喜,低聲說道:「兄弟請再忍耐片刻,黑衣衛隊似乎是遇上窮家幫的高手──」

  語音未住,突聽響起了一陣急促的哨聲,黑衣衛隊呼嘯而退。

  一個身著灰衣倒提長劍的大漢,當先走了過來,正是窮家幫的武相關三勝。在他身後列隊相隨著數十人。

  杜天鶚重重地咳了一聲,抱著上官琦飄身而下。

  他身著黑衣衛隊之裝,人一現身,立時被窮家幫之人,重重圍了起來。

  武相關三勝仔細瞧了杜天鶚一眼,道:「杜兄麼?怎生這等裝著?」

  杜天鶚微微一笑,也不解說,望了望懷抱中的上官琦道:「我這位兄弟病勢沉重,急欲求醫,久聞唐先生醫道精深,敢勞關兄帶往。什麼事待咱們見了唐先生再談不遲。」

  關三勝望了上官琦一眼,只見他緊閉著雙目,臉色白中透青,病情果似十分厲害,略一沉吟,道:「在下即為先生所遣,率敝幫四十八傑奪取這片叢林。目下黑衣衛隊中人雖然盡為逐退,但在下必得留此預作部署,只怕一時間難以分身──」

  他微微一頓,又道:「這麼辦吧!由在下就所帶四十八傑之中,選出四位高手相護,帶兩位去見唐先生。」

  杜天鶚心知他一下子遣派四名高手,名雖相送,實則暗有監視之心,但此情此景之下,自是不能怪人多疑,當下欠身說道:「有勞關兄了。」

  關三勝點頭一笑,道:「敝幫中文丞唐兄,把脈用藥,確有起死回生之能,杜兄的兄弟,當不難一藥而愈。」一面指派了四個高手,帶了杜天鶚去見唐璇。

  杜天鶚在四個大漢的護擁之下,穿過叢林,奔行在一片曠野上。

  只見四個大漢,逐漸加快腳步,形勢相逼,杜天鶚也不自禁地加快了行速。

  足足有一頓飯工夫之久,才遙見一座三五人家的小村落。

  杜天鶚默算行程,這一陣奔馳,足足有十幾里路。

  帶路的兩個灰衣人突然放緩了腳步,走入小村落中。

  杜天鶚低頭望了上官琦一眼,只見他緊閉著雙目,沉沉睡熟了過去,這一陣奔行,竟然未把他驚醒過來,不禁吃了一驚,忖道:「他病得如此厲害,想是非同小可。」

  忖思之間,兩個帶路的灰衣人已然闖入了村落之中。

  那緊隨杜天鶚身後的灰衣人突然低聲說道:「請大駕停此稍候片刻,已有人代兩位通報去了。」

  不大工夫,只見唐璇身著長衫,手搖摺扇,在兩個灰衣人前導之下,迎了出來,笑道:「杜大俠來得很好,快請入村中小坐片刻。」

  杜天鶚輕輕嘆息一聲,道:「怎敢有勞先生親迎。」

  唐璇目光一轉,投落到上官琦的臉上,道:「怎麼,他受了傷麼?」杜天鶚道:「病了,有勞先生代為理脈。」

  唐璇道:「請入村中說話。」翻身帶路而行。

  杜天鶚緊隨身後,進了一竹籬環繞的茅舍。

  一座寬敞的大廳中,放了一張紅漆木桌,桌上堆滿了紙張、筆墨。

  唐璇肅客落坐,揮手對隨入的灰衣人道:「你們退出去。」

  兩個灰衣人躬身應命,抱拳而退。

  唐璇緩緩把手中的摺扇放在木桌之上,說道:「救人如救火,先讓在下看看他的脈息如何?」

  杜天鶚道:「他的病勢,發作奇快,只怕不是普通的小病──」

  唐璇點頭不語,牽過上官琦的左手,按在他脈息之上,緩緩閉上雙目。

  過了良久時光,才突然睜開雙目,道:「他病得果真是不輕。」

  杜天鶚緊張地說道:「有救麼?」

  唐璇道:「當無性命之憂,但卻必須一段時間的療養。」

  杜天鶚道:「事不宜遲,有勞先生用藥。」

  唐璇道:「僻荒之區,哪來的藥店?只好先讓他服下幾粒在下先行製成以備不時之需的丸藥,護住元氣,再派人抓藥煎吃。」

  杜天鶚道:「全憑先生了。」

  唐璇道:「杜兄放心。」探手入懷,摸出一隻玉瓶,倒出兩粒丸藥,先用開水沖服了下去,低聲問道:「這位上官兄的病勢,似是心臟憂苦,勞神過度,受了風寒。」

  杜天鶚點頭道:「完全說得不錯;他這幾日確實很苦很累。」

  唐璇道:「有一點使在下大為不解之處,還得請杜兄據實相告。」

  杜天鶚道:「在下知無不言。」

  唐璇道:「那是最好不過。這位上官兄,近日之內可是遇上過什麼傷心之事麼?」

  杜天鶚道:「自然是有了。唉!英雄肝膽,兒女心腸,處處為人代籌,自己卻忍受了碎心的痛苦。」

  唐璇道:「這話怎麼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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