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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關三勝若有所悟地疾向那藍衣大漢穴道之上點去,可惜為時已晚,奇毒已經發作。當他手指觸到他穴道之時,那藍衣大漢臉色已變,氣絕死去。

  關三勝呆了一呆,道:「什麼毒物,發作得這等迅快。」五指一鬆,那藍衣大漢的屍體栽在地上。

  費公亮緩步走了過來,凝目望了那屍體一陣,低聲嘆道:「此人毫無服下懷中藥物的機會,不知他何以死去?」

  逍遙秀才唐璇緩步走了過來,說道:「那藥物預藏口中,服用時,只需咬破外殼,吞入腹中,毒性立時發作。」

  費公亮微微一笑,道:「江湖上傳言逍遙秀才之能,今日一見,果然使人心折。」

  唐璇道:「一介文儒,何德何能,敢當費大俠誇獎?」

  費公亮道:「兄弟有一事心中不明,不知唐兄何以得知此人是對方派來的奸細?」

  唐璇道:「此事說來十分簡易,不論何人,只要稍為留心一點,就不難看將出來。」

  費公亮道:「願聞高論。」

  唐璇道:「事雖簡單,不過首先要得有鑒貌辨色之能。兄弟進入這大廳之後,發覺了每人的眉宇間,都有著一種深深的憂鬱;但那人的眉宇間,卻是一股肅殺之氣──」

  他微微一頓之後,接道:「兄弟當時仍害怕冤枉了好人,又借重關兄之力,出手相試。如他不是奸細,決不致暗中運功戒備。關兄那出手一擊何等迅快,如若事先無備,決難閃避得開,哪知他果然有了戒備──」

  忽聽鐵木大師低宣了一聲佛號道:「老衲等正為此事憂慮,如非唐施主妙計解困,這奸細只怕一時間還難查出。」

  逍遙秀才唐璇拱手一禮,笑道:「兄弟奉了幫主之命,特來看望諸位。」

  鐵木大師笑道:「歐陽幫主大駕也來了麼?那很好,不知他現在何處?」

  唐璇暗暗忖道:「目下情景,還是人多嘴雜,無論如何,不能把關三勝、王乾所見之事,轉述出口。」略一沉吟,道:「敝幫主本欲親身趕來探望諸位,但臨時傳到消息,那位閔姑娘出現江畔,而且已登舟待發。敝幫主和閔老爺子交情極厚,何況近日內傳言紛紛,說那閔姑娘可能就是弒父正凶,敝幫主怕她逃走,隱藏起來,無法尋找,故而急急趕去,準備攔阻她的行動,查問明白之後,再讓她離去。」

  費公亮道:「什麼,那女娃兒已經離開閔宅了麼?」

  唐璇道:「兄弟之言,乃敝幫中弟子稟報之言,決然不敢說謊。」

  費公亮突然回過頭去,高聲對鐵木、凡木大師說道:「老和尚,事已至此,還講的什麼我佛慈悲?你們不願殺害生靈,但也不能再從中阻擾了。哼!如以我費某之見,那閔姑娘早已被咱們生擒多時,哪還容她登舟待發。」

  鐵木大師緩緩站起身子,莊肅地說道:「有一件事,老衲必須相告諸位,老衲剛才運氣調息之時,發覺了已然中毒──」

  此言一出,全場之人,無不臉色大變,目光齊齊轉投到他的身上。

  只聽鐵木大師長長嘆息一聲,接道:「老衲剛才靜坐行功之時,忽覺丹田之中,有些異樣之感,似是中毒跡象。」

  唐璇忽然一揮手中折扇笑道:「不錯,不但老禪師中了奇毒;就是眼下之人,大都中了劇毒。」

  鐵木大師回目對費公亮道:「費兄,這麼說將起來,那素衣少女說的倒是不錯了?」

  費公亮突然冷冷一笑道:「唐兄請看看兄弟是否也中了毒?」

  唐璇微微一笑,道:「費兄內功精深,雖中奇毒,但發作之時,可能要晚上一些時間。」

  費公亮哈哈大笑,道:「兄弟在那『記死簿』上留名之時,早已服過了避毒藥物。」

  唐璇笑道:「不論如何,費大俠也中了毒,也許那藥物無法克制毒物。」

  費公亮道:「不知唐兄從哪裡看出來兄弟中毒之事,但兄弟卻是毫無異感。」

  唐璇微微一笑,道:「兄弟索性說句狂妄之言,一個月內,費兄身中之毒,定當發作。」

  費公亮聽得半信半疑,又暗運氣相試,仍然無中毒之感,心中甚是惱怒,暗道:「被他施用詐術,找出那奸細之後,這酸秀才的口氣愈託大了。」當下冷笑一聲,道:「如果兄弟在一月之內,毒性不會發作呢?」

  唐璇笑道:「費兄可是要和兄弟打賭麼?」

  費公亮笑道:「兄弟一生做事,就是不信邪門。如果唐兄有意和兄弟打賭,兄弟自是極為樂意。」

  唐璇笑道:「不知怎麼一個賭法?」

  費公亮道:「兄弟悉聽尊便。」

  唐璇笑道:「兄弟以項上人頭作注如何?如果費兄在這一月之內,仍然不見毒性發作,只要到窮家幫,找幫主去取,兄弟當蓄頭以待。」

  費公亮倒是沒有想到他竟然下了這樣重的賭注,不禁呆了一呆。

  關三勝突然大步走了過來,低聲對唐璇說道:「此人武功十分高強,唐兄千萬不可多和他在一起相處。」他原想說不可和這班人在一起有來往,最後終必吃虧。話到口中之中,又忽然改口。

  費公亮道:「好吧!唐兄既然肯以人頭作賭,兄弟只好捨命奉陪了」

  鐵木大師插嘴說道:「兩位何苦為一兩句言語之爭,竟要以性命作賭。老衲和歐陽幫主已久未晤面,不如咱們早些趕往江畔,既可和老友相晤,亦可助他一臂之力,攔擋那妖女逃亡──」

  他忽然停頓,目光緩緩由群豪臉上掃過,接道:「那妖女既然能在我們無法覺察之中下毒,想必有解毒之策。如能把她生擒活捉,不難迫她交出解毒之藥。」

  這眼下之人,大都是久走江湖的人,個個見多識廣、閱歷豐富,在那「記死簿」留名之時,都已暗中運氣戒備,是以對中毒一事,都感到甚為奇怪。

  因為各人的武功造詣不同,中毒有了輕重之分,發作也有了快緩之別。其中大部份人已有了強烈的中毒反應,是以聽得鐵木大師提起去追那素衣少女,迫她交出解藥,無不雀躍三尺,紛紛站起身子。

  唐璇微微一笑,揮手對費公亮道:「鐵木老禪師說得不錯,咱們大可不必為一兩句口舌之爭,傷了和氣。」

  費公亮道:「無論如何,兄弟不信自己已中毒之事。」

  唐璇目的原在造成不可開交的局面,使鐵木大師等自動提出去見歐陽幫主,眼看目的已達成,也不再和費公亮爭執,微微一笑,道:「費兄如若不信兄弟之言,那也是無法之事──」

  他微微一頓之後,又道:「如若咱們能生擒那素衣少女,或可問出費兄是否已經中毒──」

  費公亮哈哈大笑道:「在下和歐陽統幫主,已近二十幾年不見,心中對老友極是掛念,要去,就早些走啦。」當先邁步,出了正廳。

  群豪魚貫出廳,離開了祠堂。

  七八個短衣褲褂的大漢,早已在祠堂外面相候,一見唐璇、關三勝,立時以長揖拜見。

  關三勝一揮手道:「幫主現在何處?」

  其中一人道:「現在江畔,等候唐爺、關爺。」

  唐璇眉頭一皺,道:「可有什麼緊要的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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