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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只聽那怪老人嘆了口氣,又道:「當你想到此點之時,可惜為時己晚。你全身氣血,已然通暢,如你不肯運氣相和,我便無能為力了。」

  上官琦道:「生死有命,弟子縱然真的成了殘廢之身,也不會怨恨師父。」

  怪老人道:「我當時心中十分慌亂,想了半夜時光,仍然想不起解救之策。」

  上官琦道:「師父待我這等情意,實叫弟子無法報答。」

  怪老人道:「我怕你醒來之後,看到那受蠱毒的大漢,再分精神,叫袁孝把他搬了出去,找處安全地方,把他囚了起來。」

  他頓了一頓,又道:「我在這窗口坐了半夜時光啦,一直想不出解救之法,想到你醒來之後,氣血停滯在穴脈的痛苦,一直不敢回頭看你。」

  上官琦只感真情激盪,熱淚盈眶,激動得聲音發抖,只喊了一聲「師父」,再也接不下去。

  怪老人道:「想不到你竟沒有受傷,這倒真出了我的意外!」

  上官琦抬頭望望窗上無際蒼空,問道:「師父,我還要再練上好多時間,才能功行圓滿?」

  怪老人道:「現在已完成了奠基功夫,大功告成,日後再也不會有走火入魔之險了。你這幾月之中,未出閣樓一步,今日出去玩上一天,明天開始授你拳掌上的功夫了。」

  上官琦心中暗暗想道:「我真的該出去舒散一下筋骨啦,在這閣樓之上,一住數月之久。」心念轉動,緩緩站起身來,正待縱身下樓,忽然心念一轉,暗道:「我在這閣樓上住了不過幾月時光,心中就感覺十分的煩悶,這老人不知在這裡住了多少年啦,他定然也有著寂寞的感覺。今日天氣甚好,倒不如背他到這閣樓外面走動走動。」當下說道:「師父,我背你一起出去走走好麼?」

  怪老人搖頭笑道:「我已習慣於這種孤寂的生活了,你自去吧!」

  他抬頭望望天色,接道:「在天色入夜之前,定要回來。」

  上官琦口中應了一聲,縱身躍出閣樓,信步向前走出。

  金黃的太陽光,照射在深茂的荒草上,晨露尚未全消,顆顆明珠,閃閃生光。

  這年代久遠的古寺,依然如舊,和他初來此地之時,並無不同。但在這荒涼的古寺中,已經過兩次動人心魄的屠殺──

  心念及此,腦際中忽然閃起疑念,暗自忖思道:「師父和四位師叔,為什麼不約在其他地方相會,單單找這樣一處荒涼的古寺,天下這等遼闊啊,哪裡都可見面──

  「雲九龍和那藏僧為什麼也要約定在這荒寺中比武,難道有這等巧合麼?莊麗的中原,何處無崇山峻嶺──」

  這疑念在他腦際轉動,忽然使他感覺到這些巧合,定然有一種因素。

  還有那雙腿斷去的怪老人,以他的武功,雖然斷去了雙腿,並不妨礙到他的行動,難道他長年累月地躲在那閣樓之上,真的只是為了和人相賭嗎?和什麼人定下這樣的賭約,賭些什麼,能使一個人孤寂地守在這閣樓之上,度過數十年的歲月?

  只覺重重疑念,紛至沓來,使他心中生出了很多奇異感覺。

  抬頭望去,殘瓦斷垣,一片荒涼,為什麼很多人願意在這古寺相約比武?

  這其間定然有著什麼原因,我要仔細在這古寺中尋視一遍。

  一陣山風吹來,深茂的荒草,緩緩波動,簌簌作響。

  回頭看去,已然瞧不見那閣樓,自己正停身一所荒涼的小院落中。

  這座古寺雖然殘破,但那宏大的規範,仍然隱隱可見,想它以前定然是一座香火旺盛的大寺。

  抬頭看去,只見東、北兩面各有著一座廂房,四扇黑漆脫落的木門緊緊地關閉著。

  這寺中院落重重,到處都是獨成一家的院落,他過去雖然見到,但卻未放心上。此刻心中疑念重重,才感覺到這些獨成一處的院落,所有的廂房,都是門窗緊閉。

  上官琦猶豫了一陣,舉步向正北一所廂房中走去。

  這古寺雖然到處生滿了荒草,昔日建築的氣魄,仍然留有遺跡。那廂房之前,還有著青石鋪成的四層臺階,但因多年無人打掃,生滿了青苔。

  上官琦緩步踏上石階,走到那黑漆剝落的門前,舉手推去。

  在他想來,這木門年久未修,恐怕早已腐朽,只要用手一推,定然應手而開。哪知事實上大謬不然,那木門仍然完好如初,屹立無恙。

  原來這木門都是上好的木料製成,堅牢異常,雖然年久失修,仍未腐朽。

  上官琦一推未開,心中甚感奇怪,暗道:「這寺中已沒有和尚,人跡早絕,房門外面,又未加鎖,不知何故竟然推它不開,難道有人在裡面扣上了門栓不成?」

  除此之外,確實再也沒有第二個理由可以解釋,這木門何以推不開?

  他面對木門忖思了一陣,突然高聲喝道:「裡面有人麼?」他雖明明知道那房中不可能有人,但想到裡面拴起,仍是忍耐不住地問了一聲。

  但聞壁間回音繞耳,歷久不絕。

  上官琦暗中運集了功力,猛然用手一推,那緊閉的木門,突然大開,一股霉味,撲鼻沖來。

  他在門口停了一陣,才舉步跨入室中。

  這房中陳設簡單,除了一張木榻之外,別無他物。

  上官琦凝目望去,只見那張木榻上,覆著一面白布,下面隱隱突起,不知何物。

  瞧了一陣,按捺不下好奇之念,大步走了過去。緩緩伸手,捏住白布一角,準備揭開布單瞧瞧裡面覆掩的何物。

  哪知用力一提,布單立時隨手化作碎屑。

  原來這布單,年代久遠,早已腐朽,看去雖然仍是一面白布,但經手一觸,立時碎去。

  上官琦猶豫了一陣,舉手輕輕拂去,布單應手化作碎屑,散落地上。

  只見一具森森白骨,仰面臥在榻上。身上肌膚,都已化盡,但骨架卻完好如整。

  上官琦凝目相注了一陣,不見遺留下的髮跡,心中暗暗想道:「這具屍體,大概是位和尚了。唉,他靜靜地躺在此處,已不知死了多少年代啦!」

  但見木榻一角,放著一隻香爐,爐中滿盛香灰,還隱隱發出香味,想是這位和尚臨死之前所點。

  忽然間心念轉動,腦際閃掠過一事,暗道:「這座古寺之中,甚多院落,門窗都是緊緊地閉著,難道每一室廂房偏殿之中,都有著一具屍體不成?」

  但看這具屍體,這和尚死時甚是安靜,似非搏鬥之後被人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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