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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此人武功確也了得,就在這間不容髮的一瞬間,突然一吸真氣,向前欺衝的身子,硬硬生生的向後縮回了半尺,險險避開了林寒青的一指。

  林寒青暗暗吃驚道:「想不到這人武功如此高強!」五指一翻,易點為抓,隨勢一探,抓住那黑衣人飄飛的長髮。

  只聽那黑衣人驚叫一聲,一個翻身,疾向人群中衝了過去。

  林寒青望著手中握住的長髮,也不禁為之一呆,原來那黑衣人頭上飄垂的長髮,竟然是偽製而成,長髮被抓落之後,露出一個光禿禿的腦袋,竟然是一個和尚。

  但聞那白衣女嬌柔的聲音,在耳際響起,道:「趁他們驚魂未定,快衝過去。」

  林寒青收好假髮,抬頭望去,果然見黑衣人排成的陣勢,已然大亂,正是破敵良機,長嘯一聲,探劍直攻過去。

  原來,那黑衣人長髮被林寒青抓了下來,心中驚駭之下,放腿狂奔,把剛剛重行擺好的陣勢,又衝的七零八落。

  林寒青、皇甫嵐,並肩猛衝,劍刺掌劈,一陣猛攻,陣勢更亂,原本出手有序,而持以禦敵的奇陣,此刻,卻不得不各自為戰了。

  這群黑衣人,因為人多手雜,陣勢一亂,反有著礙手礙腳之感,恐怕傷了自己人,雖有絕藝,亦是難以施展。

  林寒青和皇甫嵐,雖可放手施為,但兩人要兼顧那白衣女的安全,也有著甚多的顧忌,不能全力搶攻。

  只聽那白衣女高聲說道:「你們抓他們的頭髮,這些人,都是戴的假髮。」

  此言一出,那些已然各自為戰的黑衣人,更覺混亂起來。

  要知他們身後飄垂的長髮,動手時被風吹飄起,長達數尺,縱然是有著很好的武功,也無法不容這頭髮不披著。

  皇甫嵐大喝一聲,一劍「浪捲流沙」,逼退了兩個近身的黑衣人,左手一探抓住了一縷飄飛的長髮。

  那人長髮被抓,心中似是甚為焦急,右手一抄,搭上了皇甫嵐的左腕,左手全力一拳,搗向了皇甫嵐,身子也隨著拳勢向皇甫嵐撲了過去,竟然是不避凶險的拼命招數。

  林寒青劍尖科指「神龍擺尾」,橫裡刺了過去,正中那黑衣人前胸要害,慘叫聲中,鮮血噴了出來。

  皇甫嵐左手用力一頓,那人頭上的長髮,果然應手而起,露出光禿禿一個腦袋,竟然也是偽裝上的假髮。

  林寒青厲聲喝道:「這些都是和尚,那梅花主人,定是偽冒的假名。」喝聲中,劍勢連變,剎那間寒芒轉流,直攻過去。

  皇甫嵐長嘯相和,揮劍搶攻。

  這些黑衣人陣勢已亂,再被兩人先聲奪人的氣勢所攝,更見慌張,片刻之間,被兩人短劍連傷五人,衝開了一條血路,脫圍而出。

  林寒青心頭惦記那白衣女,不禁回頭望去,那知一轉臉,幾乎和那白衣女撞個正著,只見她滿臉堆笑,說道:「你可是不放心我麼?」林寒青被她一言道破心事,反而答不上話,放腿向前奔去。

  三人行出那烈婦塚,白衣女當先停下腳步,說道:「皇甫相公請吧!我們不送了。」

  皇甫嵐一抱拳道:「有勞兩位相送,咱明日午時再見。」轉身急奔而去。

  林寒青只待皇甫嵐走的蹤影不見,才回目望了那白衣女一眼,道:「姑娘,咱們要回陣去麼?」

  白衣女道:「自是要回去的,怎麼?你怕了?」

  林寒青吃她一激,豪氣忽發,道:「在下只是擔心姑娘的安危。」

  白衣女道:「這倒不勞費心。」

  林寒青暗暗忖道:「她在兵刃拳掌的交飛之中,安然無恙的走了過來,如若完全不會武功,實是叫人難以置信?」心中暗想,口裡卻未追問,放步向前行去。

  那白衣女緊緊的跟隨在林寒青的身後,一面笑著說道:「我把生命身體,全都託付了你,你如打人不過,咱們兩個人,都不能活了。」

  林寒青覺心頭一震,精神大為緊張起來,他適才和那些黑衣人動手,雖然擊潰對方的陣勢,八面威風,但卻覺出了那些人,並非是酒囊、飯袋,全要憑仗陣勢變化和聯手之力拒敵,每個人都有著深厚的功力,所以能破陣而出,一則是有皇甫嵐從中相助,二則因那些黑衣人先行自亂手腳。可算勝之不武,這番單人匹馬,重陷敵陣,勝負很難預料,聽白衣女重言託囑,心中惶惶不定,回頭說道:「白姑娘,生死決戰,獨禦強敵,在下倒不畏懼,只是保護姑娘,在下一人之力,恐難勝任。」

  白衣女笑道:「不要緊,我幫助你抵拒強敵。」

  林寒青怔了一怔,道:「姑娘不是不會武功麼?難道是有隱技自珍,深藏不露?」

  白衣女笑道:「我雖然不會武功,但卻熟記了天下武功最深奧的各種奔訣,其中兩種專以閃避強敵功襲的步法,只要我精神支持得住,你又能阻擋得住當面來的敵人,他們就傷我不到了。」

  林寒青道:「姑娘身體素弱,如何能支持得住?」

  白衣女推了推手中的玉匣,笑道:「這玉匣中有一十二支金針,可以幫助我振奮精神。」

  林寒奇心中忽然泛生起一股寒意,忖道:「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如若是滿身刺著金針,其狀實是恐怖至極。」

  凝目望去,只見她嫩臉上泛起了一片艷紅,雙目中神采奕奕,嘴角間似笑非笑,似是毫無畏懼,不禁豪氣一振,道:「咱們走吧!」短劍護胸,大步向前行去。

  就這一陣時光,那黑衣人,似都已悄然退走,陰風森森的青塚中,聽不到一點聲息。

  林寒青一皺眉頭,回頭說道:「白姑娘,他們都退走了麼?」

  白衣女道:「如若不是那梅花主人親身駕到──」

  一語未完,突聞一陣朗朗的笑聲傳來,道:「梅花主人何等身份,豈能輕易臨敵。」只見一個身著長衫的人,從一棵大樹之後,緩步繞了出來。

  林寒青仔細看去,只見那人好一身奇怪恐怖的裝著,全身上下,一色紅衣,頭上帶著一頂紅色帽子,除了露出一雙眼睛之外,全身上下都罩在一身血紅的顏色之中。

  那人體態瀟灑,步履間十分輕鬆,目對兩人停身之處走了過來。

  林寒青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他雖有一腔豪氣,但卻毫無江湖經驗閱歷,看紅衣人直行而來,不知如何才好?

  只聽那白衣女嬌脆的聲音,附在他耳際說:「不要怕他!」

  林寒青膽氣一壯,厲聲喝道:「站住!再要向前逼近,可莫怪我要無禮了。」

  這時紅衣人已然逼近到兩人停身處三尺左右,停下了腳步,說道:「兄台貴姓?」

  林寒青道:「在下林寒青。」

  那紅衣人道:「那青家塚的五行奇陣,可是兄台的傑作麼?」

  此人雖是衣著詭奇,但言詞卻溫文客氣。

  林寒青道:「在下沒有那份能耐。」

  那紅衣人雙目中寒芒一閃,道:「那是另有高人了?」

  林寒青心下為難,不知是否該說出那白衣女來,正感為難之間,那白衣女突然挺身而出,道:「一座區區五行奇陣,算不得甚麼?」

  那紅衣人兩道目光凝注在白衣女的身上,由頭到腳,仔細的打量一陣,道:「那是姑娘的手筆了?」

  白衣女道:「是又怎麼樣?」

  紅衣人聲音突然轉變的十分冰冷,道:「姑娘能擺出正反奇陣,足見高才。」

  白衣女微微聳動了一下柳眉,顯然,她的心中,起了一陣波動。

  只聽那紅衣人接道:「姑娘在梅花主人,邀宴天下英雄的會場之中,擺下了這座正反五行奇陣,不知有何用心?」

  白衣女道:「你既認得,為什麼不把它破去,何用多費口舌!」

  紅衣人道:「一座正反五行奇陣,還難得住區區,但武林中有此才人,在下倒是不得不見識一下。」

  林寒青突然厲聲接道:「你究竟是何人?如若是那梅花主人,何以又不敢承認?」

  紅衣人一陣冷厲大笑,道:「如若你們想見梅花主人,眼下倒有一條捷徑。」

  林寒青豪氣飛揚地說道:「那種捷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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