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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韓士公道:「一干中原武林高手,追蹤白湘不見,就放出語言說白湘武功已被人廢去,從此不會再在江湖之上露面了,暗中卻廣放眼線,追查白湘下落,唉!年輕人,誰無好勝之心,就是老朽年輕之時,也是難免有三把火氣,這一來,果然激怒了白湘,隻身一劍,挑戰中原三十六位高手,那一戰的凶險,自是生死呼吸,危亡頃刻,由暮至晨,激鬥了一夜之久──」突然長嘆一聲,住口不言。

  李中慧道:「如若三十六人中能有一人不受傷害,白湘也活不了啦!」

  韓士公哈哈一陣大笑,道:「是啊!可惜三十六人竟然死的死,傷的傷,沒有一個好人──」

  林寒青暗暗忖道:「聽他口氣,似甚袒護白湘,對中原三十六位高手之行,大不為然。」

  只聽韓士公繼續說道:「從那次惡鬥之後,毒劍白湘之名,更加響亮起來,但白湘卻也從此隱失於江湖之中,不再露面。」

  他長長嘆一口氣,道:「當年參加那圍攻白湘之戰的受傷之人,如今大都還健在人世,而且有三位經過那次惡鬥之後,才知自己武功平庸,從此埋首苦練,如今都是一方雄主的身份,那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李中慧道:「那白湘隱身於江湖之中,生死不知。你怎能確定這白奇虹就是那白湘易容重出?」

  韓士公道:「黃山世家的武功博大精深,舉世間有誰不知,至於這位林世兄的武功,老朽是親眼見過,祇怕未必在世兄之下。」

  李文揚道:「林兄武勇過人,兄弟實是難及。」

  林寒青道:「李兄不用謙辭。」

  韓士公笑道:「老朽說一句公道話,兩位武功,當是在伯仲之間,但兩位合力出手,仍未能攔得住那白奇虹,這是老朽遍搜枯腸,仍然想不出其人來歷──」

  李中慧道:「但憑此點,老前輩就推斷那人是毒劍白湘,未免太過武斷了。」

  韓士公道:「毒劍白湘和老朽雖只有一面之緣,但他的氣度豪情,卻留給了老朽甚深的懷念,而且他練有一種外門奇功三陽掌,適才李兄說他掌力中似是蘊有奇毒,使老朽忽然想到此人──」目光凝注到林寒青的身上,接道:「林世兄,和他掌力相接之時,可有著如觸爐火之感?」

  林寒青道:「不錯,他那掌力之中,似是含蘊著一股強烈的熱力,直透肌膚。」

  韓士公道:「白奇虹三個字,江湖間從未傳聞,而且他年歲甚大,又不是初出道上,武林有此一個高人,豈能數十年默默無聞,因此老朽推斷他是毒劍白湘易名後再出江湖。」

  李中慧道:「不管他是否白湘復出,咱們這樣多人,對方只有兩個,竟然未能留得千年參丸,此事傳揚開去,豈不要貽人笑柄?」

  李文揚道:「好在他已和周大俠定下了後會之約,只要周大俠神功能復,不難找回公道,眼下要緊之事,是那留下的參丸,是否可供周大俠療息傷勢之用?」

  知命子道:「如若他真的留下餘藥三成,那是足夠用了。」

  李文揚突然站了起來道:「此間事情已然暫可告一段落,在下請來舍妹,旨在對付隱在那桃花居中的玄皇教,就此暫和諸位告別。」

  韓士公拍案而起,道:「老朽也去,他們困了我兩年歲月,此仇豈可不報?」

  林寒青本待隨往,卻被李文揚攔住勸道:「林兄傷勢未愈,不宜同往,何況觀中尚需人手,令師弟萬一歸來,不見你面,祇怕又要追去找你。」

  一提起于小龍,林寒青登時為之憂心忡忡,這段時日之中,不知他行蹤何處?天涯茫茫,想尋他談何容易。

  這時,李文揚、李中慧,卻已站了起來,拱手向林寒青和知命子等告別。

  知命子合掌說道:「貧道預祝三位,旗開得勝,馬到成功,早去早歸。」

  李文揚微微一笑,道:「林兄請在觀中稍候,兄弟歸來,還有要事請教。」

  林寒青道:「兄弟敬候李兄歸來。」

  說話之間,三人已出了廂房,飄然而去。

  知命子目睹三人去遠,緩緩站起身子,道:「時光不早,林公子也該早些休息了。」

  林寒青雖有很多話要問,但卻強自忍了下去,起身回房。

  推開房門,只見臥榻之上,盤膝坐著一人,不禁大吃一駭,一面運集功力,一面沉聲喝道:「什麼人?」

  耳際間響起了一個沉重的聲音,道:「孩子,不要怕,是我。」

  林寒青怔了一怔,道:「周老前輩麼?」

  周簧道:「不錯,正是老夫。」

  林寒青大步行近榻前,只見周簧擁被而坐,當下一禮,道:「老前輩有何見教?」

  周簧道:「令尊不幸早死,你那母親含辛茹苦,把你扶養長大,你如有了三長兩短,豈不要使她痛斷肚腸?」

  林寒青聽得茫然不解,說道:「老前輩教訓的是,但晚輩很好啊!」

  周簧道:「你受了那人的外門奇功所傷,三日之內,毒浸內腑,即將成了不治之症,那時不但你一身武功全要廢去,就是性命,也是難以保得。」

  林寒青吃了一驚,道:「當真有此等之事麼?」

  周簧道:「難道老夫還和你開玩笑不成。」

  林寒青垂下頭去;默然不語。

  周簧緩緩伸出手去,拍拍木榻,道:「你坐下來。」

  林寒青依言坐下身子,只覺心中千頭萬緒,雜亂異常,雖然滿腹疑雲,卻不知從何說起。

  只聽周簧輕輕嘆息一聲,道:「老夫倒是有一個相救之策,祇怕你不肯答允。」

  林寒青緩緩抬起頭來,道:「願聞其詳。」

  神判周簧肅然說道:「你所中毒掌,頗似絕傳於江湖的三陽掌,此掌原非屬於外門奇功,但因它過於歹毒,比起那五毒手、赤煞掌一類外門奇毒掌力,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又一度絕傳江湖甚久,世人以訛傳訛,把它列入了外門奇功,其實這三陽掌,應該是偏激的內家上乘武功的一種,正名該是三陽氣功,三陽儘皆屬火,是以掌力全以陽剛之勁為主,只是修習此種掌力之時,必須得借以外火為輔、內火、外火,合而為一,掌力才蘊含著奇熱的內勁──」

  語聲一頓,沉吟了良久,接道:「那修習之法,老夫也不過略知梗概,看你傷勢,似是不輕,分明三陽火毒,已浸入體內經脈之中,過了今夜,恐就難再療救了。」

  林寒青緩緩伸展了一下左臂,道:「晚輩並未有傷疼之感。」

  周簧道:「這武功歹毒之處,就在使人受了極重的內傷,而不自覺,待你覺出傷勢不對,已然發作難救了!」

  林寒青道:「多謝老前輩的指點。」

  周簧道:「你為老夫受傷,我豈能坐視不救,只不過這掌毒療救不易,咱們必須得早些動手。」

  林寒青道:「不知如何個解救之法?」

  林寒青道:「老前輩大傷未愈,如何能為晚輩療傷,青雲觀主精通醫理,不如請他為晚輩除毒──」

  周簧道:「青雲觀主雖然精通醫學,但對去除三陽掌的熱毒,祇怕是無能為力。」

  他長長嘆息一聲,接道:「孩子,老夫如若無能為你除毒,決不會毛遂自薦,你儘管放心好了。」

  林寒青道:「並非是晚輩多疑,只不過是怕影響到老前輩的傷勢而已,既不妨害,那就有勞老前輩了!」

  周簧撩開棉被,一躍而下,道:「這裡應用之物不全,還是到老夫房中去吧!」

  林寒青應道:「晚輩無不從命。」隨在周簧身後而行,穿過九重庭院,到了周簧養傷之室。

  周簧閉上木門,挑去燭火殘蕊,從枕下取出一個五寸見方的羊皮帶子,打開來取出三枚金針,和兩枚大如鴉蛋的白色之物,說道:「孩子,這兩粒丸藥,都是去熱祛毒之物,你先把這兩顆丸藥吃下再說。」

  林寒青接過藥丸,道:「恭敬不如從命。」張口吞了下去。

  周簧道:「你脫下上衣。」

  林寒青猶豫一下,依言脫了上衣。

  周簧道:「孩子,忍著點。」

  林寒青道:「老前輩儘管下手,區區九枚金針,晚輩自信還告夠承受得住。」

  周簧道:「老夫下針之時,你必得緊閉雙目不許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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