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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神判周簧微微一嘆,道:「故交老友,大半凋謝,縱然還在人間,亦都遁世逃名,不再插手江湖恩怨的是非之中,只有老夫一人,還混跡在江湖之中,唉!當真是該退休了!」

  知命子道:「周大俠感慨之言,那是無可厚非,其實潛世逃名,也仍是難避過江湖的恩怨牽纏,以貧道為例,我椎髮避世,販依三清,可也算逃離江湖,但這十餘年來,仍有著無數的江湖人物,登門尋仇,貧道雖然再三容忍,但仍被迫逼的數次出手,唉!江湖上是非牽纏,已經捲入,再想擺脫,那真是談何容易了──」

  他微微一頓之後,又道:「以周大俠的聲譽而言,高過貧道,何至十倍,想圖個耳目清靜,逃世而居,更非易事了。」

  韓士公突然插口接道:「這話不錯,江湖上這地混水,只要陷身其中,祇怕這一輩子,也是無法洗得乾淨了,咱們這一代武林人物,你周大俠、龐大俠、天鶴上人,可算得三個大不相同的典型,周大俠闖蕩江湖,仗義行俠,被人譽作鐵面崑崙,活報應神判周簧,結仇之事,那是不用談了,但那龐天化足不出戶,但他的仇家之多,也決不在周大俠之下──」

  周簧點頭應道:「這話倒也不錯。」

  韓士公道:「但最冤枉的算是那天鶴上人了,他淡泊名利,不求聞達,但偏偏有很多武林中的恩怨情事,牽纏到他的身上,他想逃名避世,偏偏有人找上門去和他算帳,連雲廬,只不過幾間茅舍,傳說中,從不和武林人物來往,但實際上,他又能拒絕了那一個,在下去過,川中三義的鐵拳賈飛也去過──」

  滿身包了白紗的周簧,突然一翻眼睛,望著韓士公道:「什麼?據老夫所知,那天鶴上人左右兩個僕人,都非平常人物,豈容人隨便闖上連雲廬去不成?」

  韓士公突然豪氣飛揚的接道:「那天鶴上人乃一代人傑,涵養、劍術,兩皆深遠,韓某人終生一世,也難以練成和他抗拒的武功,這就不用說了,致於他手下幾個人,可未必能擋得住登山的人物了。」

  周簧道:「怎麼樣?你和他們動過手了?」

  韓士公道:「那崔老大為人和氣,放了咱們一馬,但那李老二卻是窮兇極惡,六親不認,迫的老猴兒硬闖了上去。」

  周簧道:「你能勝得那李老二,武功也算得不錯。」

  韓士公道:「就在老夫等闖上那連雲廬的同時,親自看到了天南二怪。」

  周簧怔了怔,接道:「白髮龍婆──」

  韓士公道:「除了那白髮龍婆之外,還有一個白髮老翁。」

  周簧道:「那是頹龍常劍,此人在數十年前,原是中原武林道一位極負盛名的黑道人物,後來被人迫離中原,遠走天南,不知如何竟投入天南一門,這兩人找上連雲廬,不知為了何事?」

  韓士公道:「向那天鶴上人,討取天南二寶。」

  周簧道:「魚腸劍和天龍甲。」

  韓士公道:「不錯,正是此二物。」

  周簧道:「據老夫所知,那天鶴上人淡泊名利,天南二寶雖是武林人物個個希求之物,但也未必能看在他眼中,天南二怪找上連雲廬去,必是受人挑撥無疑。」

  韓士公似是突然想起一件十分重大之事,說道:「周大俠經年在江湖走動,博聞多見,可算得舉國第一。」

  周簧道:「好說,好說,有何見教?」

  韓示公道:「當今江湖之上,有一位劍術名家,和那天鶴上人交相莫逆的白奇虹,周大俠識也不識?」

  神判周簧沉吟一陣,道:「當世用劍名家,老夫雖未見過,也該有個耳聞,但卻從未聽過白奇虹其人之名。」

  韓士公望望林寒青,道:「哈哈!林老弟,咱們被那丫頭騙了。」

  林寒青道:「但那魚腸劍確是在他手中,不會錯的。」

  韓士公道:「天南二寶雖非落在天鶴上人手上,但看來卻是和他大大有關,天南二怪找上連雲廬去,亦非無中生有,玄衣龍女其人,周大俠想必是知道的了?」

  周簧點頭道:「此女攜天南二寶,進入中原,胡鬧十幾年後,卻突然銷聲匿跡,不再在江湖之上露面,老夫昔年倒和她有過一面之緣,只不知她此刻是否還在人間?」

  韓士公道:「不但還健在人世,而且已委身侍人。」

  周簧道:「她嫁給了那一個?」

  韓士公道:「就是那白奇虹──」

  當下把巧遇寒月,陷身六星塘,連雲廬求斷手銬,得退玄衣龍女,天南二怪闖上連廬,迫退天鶴上人交出天南二寶,以及天鶴上人捨身入毒宮之事,極詳盡地說了一遍。

  知命子聽完經過,不禁一嘆,道:「天鶴上人,素不和武林人物來往,竟然也有著這樣麻煩,看來江湖中人物,要想擺脫江湖是非,那是十分難能了。」

  韓士公道:「天鶴上人名重一時,以他的身份,自是難和武林人物絕緣,他不惹人,自有人去找他,此中雖然有甚多不解之事,但都想不出因果出來,最是在下不解的是,天鶴上人竟是甘心束手就縛,聽命那百毒仙子,隨入毒宮而去,這也還在罷了,奇怪的是天鶴上人此去毒宮,據說是與天下武林同道有關,這就叫人百思不解了。」

  知命子道:「貧道似是聽人說過那五毒宮之事,但如仔細想來,卻是又茫然不知那毒宮何在?」

  神判周簧道:「你們沒有聽過五毒宮那個地方麼?老夫倒可告訴諸位一點有關毒宮之事。」

  韓士公道:「怎麼?周大俠去過那五毒宮麼?」

  周簧搖頭說道:「老夫雖未去過,但卻知道的十分清楚。」

  知命子道:「貧道亦謹聽聞傳說,當真是極盡恐怖能事,不瞞諸位,貧道事後想來,實是有些不信。」

  周簧輕輕嘆息一聲,道:「傳聞而來,自是無法避免渲染,老夫從一位故友的口中聽到,那該是較可靠一些,說到恐怖,當世恐怕再無第二個所在,可與比擬了──」

  李文揚接道:「那究竟是一個什麼所在呢?」

  周簧道:「令堂博學多聞,見識比老夫尤勝許多,難道李世兄就未聽令堂說過麼?」

  李文揚道:「似聽家母說過,但也不過是浮光掠影,約略一言。」

  周簧移動了一下身體,坐的更為舒適一些,輕輕咳了聲,接道:「那是處充滿神祕氣氛的惡毒所在,據說,在那五毒宮外十里方園之內,堆滿了腐朽的落葉,和一股不知來自何處的濁流,腐葉一落濁流,浸在一起,年深久遠,構成了一片天然的險地,外面稍加人工,修飾的不著痕跡,但人如陷身其中,有如踏上了流沙一般,不論何等武功,也是難逃死劫──」

  眾人聽得甚是入神,六道目光,一齊投注在周簧的臉上。

  神判緩緩閉上雙目,接道:「腐葉、濁流,匯成的一片險地,更甚於流沙,使它那一股久年朽腐的一股毒氣,別說陷入其中了,單是那一股腐朽之毒,就能使人身受其害了。」

  韓士公道:「奇怪呀!難道五毒宮中之人,就不怕那腐毒之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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