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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林寒青目光一轉,看那釘在木柱上的暗器,原來是一柄純鋼飛刀,已深入那木柱一寸多深。

  耳際響起了綠綾格格的大笑之聲,道:「那一柄飛刀上淬有劇毒,不論何等武功高強之人,也無法耐受那飛刀上的劇毒,只要傷到你一點皮膚,立時將中毒而死,見血封喉,歹毒無比。」

  林寒青緩緩把目光移注到綠綾的臉上,道:「姑娘此言是何用心?」

  綠綾微微一笑,道:「我讓你想一想生死之事,如若剛纔我那一刀,傷到你的肌膚,你此刻早已魂遊地府,氣絕而死了。」

  林寒青只把兩道目光,投注到綠綾的身上,臉上仍是一片冷漠神情。

  綠綾長長嘆息聲,道:「你的年齡,正像初生的旭日,前途是何等的遠大──」她凝目尋思了片刻,又道:「依你出手的武功而論,足可擠身於當今武林高手之林,固然你的師承天資,是一大原因,但也非十幾年時間苦練不可,如若我的推想不錯,你該出身於武林世家,初生之後,就開始習練武功,青青的年歲,卓絕的身手,如若就這樣輕輕死去,實在太可惜了。」

  林寒青冷漠一笑,道:「姑娘有什麼話,只管明說出來吧,在下素不解弦外之音。」

  綠綾微微一笑,道:「我此刻如想殺你,只不過舉手之勞,但也可解開了你手上鐵銬,身上枷鎖,放你離此。」

  她輕擺柳腰,款舉蓮步,緩緩向前走去,一面接道:「憑藉血氣之勇,一死了之,故可逞一時豪爽之氣,但你是否想到白髮老母,倚門相望,等待她愛兒歸去,何況你這般英氣蓬發,身懷絕技之人,死了實在是太可惜啦──」她突然轉過臉來,兩道清亮的秋波,盯住在林寒青的臉上,緩緩接道:「我一生心狠手辣,從未對人動過慈悲心腸,死傷於我手下的武林高手,不知凡幾,既入我手,只有兩條中可以選擇,一條是受盡千般折磨而死,一條是投身在玄皇教為我所用,生死兩途,任憑選擇──」

  她輕輕嘆息一聲,又道:「奇怪的是,我對你似乎特別有緣。」只見她深手入懷,摸出一個金牌,笑道:「這枚金牌的主人,你可認識麼?」

  林寒青凝目望去,只見她手中的金牌,正是金娘娘相贈之物,不禁一怔,道:「認識。」

  綠綾微微一笑,道:「你是她的什麼人?」言中之意,顯然認識這金牌的主人。

  林寒青沉吟良久,答不出話。

  他為人拘謹,只覺很難把金娘娘認他作弟之事,說出口來。

  綠綾收了金牌,嫣然一笑,道:「其實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第七章

  林寒青奇道:「你知道什麼?」

  綠綾神祕一笑道:「是裝糊塗?還是當真的不知道。」

  林寒青雙目一瞪,怒道:「我林寒青是何等人物,你不要胡說八道。」

  綠綾笑道:「這些事在江湖,不足為奇,我也不願問你,眼下倒是有一件重要之事,要你早些決定。」

  林寒青道:「什麼事?」

  綠綠道:「你決定了自己的生死沒有?」

  林寒青道:「沒有!」

  綠綾道:「那你是決定要死了?」

  林寒青搖搖頭,道:「也沒有!」

  綠綾道:「那你要怎麼辦?」

  林寒青道:「我得要仔細的想上一想。」

  綠綾道:「要想多久時間?」

  林寒青道:「也許要三日五天,也許只要片刻工夫就可以決定。」

  綠綾微微一笑道:「好吧!你一個人在這裡想一會吧,我給你一頓飯工夫去想,等一會我再來問你。」說完,果然轉身向內室走去。

  寬敞的客廳中,只剩了林寒青一個人。

  四周一片沉寂,聽不到一點聲息。

  林寒青長長嘆息一聲,凝目沉思,形勢迫得他不得不用心考慮對付眼下處境之策。

  他已由綠綾那堅定語氣中,意識到自己確然面臨著生與死的關頭,同時他也發覺到綠綾並無能決定自己生死,主裁生死的是那青衫文士,至於那裝束詭奇,始終不發一言的黃衣人,卻給人一種無法測斷的神祕,他可能當真是主裁大計的玄皇教首,也可能是那青衣文士用以掩人耳目的傀儡,他的裝束,掩遮去了他的權威,沒有人能在暫短的一見中,了解他是否當真是統治者殘酷的玄皇效的教主。他想到自己的謎般身世,千年參丸,和那鬢邊已斑的嚴厲老母。

  林寒青輕輕嘆息一聲,仰起臉來,用力的搖搖頭,他必須使自己安靜下來,排除一切雜念,以便籌思對付眼下局勢的良策。

  突然間,叫起一個低柔的聲音,道:「林相公。」

  林寒青吃了一驚,轉臉望去,只一個全身綠衣的少女,傍立身側。

  他只管籌思脫困之事,竟然不知這少女何時到身側,隱隱間認出這少女正是向自己討取那絹帕之人。

  那綠衣少女神色間現露出不安之狀,低聲說道:「難女承蒙仗義贈帕,得保性命,免受三刑之苦,衷心感激不盡。」

  林寒青只覺一股羞愧,泛上了心頭,暗暗的忖道:我既贈帕於她,如今卻又為帕而來,失陷被擒。

  那綠衣少女不聞林寒青答覆之言,似是心頭甚為焦急,接道:「賤妾不能在此多留,相公如有需賤妾效勞之處?快請吩咐!」

  林寒青緩緩把目光投注到那綠衣少女身邊,低聲說道:「姑娘可能設法,解去我手上鐵銬麼?」

  那綠衣女仔細的望林寒青手的鐵銬後,搖頭說道:「綠綾姑娘已知相公武功高強,一般的鐵銬,難以鎖得住你,特地用了這面鐵合金手銬,此銬堅牢無比,一般的鐵斧也難砍斷,據賤妾所知,此銬共有兩副,一副鎖在那老猴兒的身上,想不到這一副卻加用相公之身。」

  林寒青一怔,默不作聲。

  只聽那綠衣少女又道:「兩副鐵銬,早已準備用武功卓絕之人,因此──」突然住口不言,隱藏在林寒青的身後。

  只見一個身軀魁梧的大漢,步履沉重的走了進來,搖搖擺擺,生似雙腳無力支撐他那高大沉重的身體一般。

  林寒青目光一掃那大漢,已知他是受了內家高手的掌傷,而且傷勢奇重,決難再支撐過一盞熱茶的工夫。

  只聽那大漢沉聲叫道:「綠綾──姑──娘──」一言還未說完。砰然一聲,摔倒在地上。

  那綠衣女疾快由林寒青身後閃出,扶起那大漢。

  那大漢摔倒地上,綠衣女閃出相扶,動作綿連,不過是一剎工夫。她剛剛扶起那大漢的身子,妖艷的綠綾已出現在室門口處,冷冷喝道:「還有氣麼?」

  那綠衣女裝作甚像,緩緩抬起頭來,答道:「絕了氣啦!」

  綠綾微微一愣,「死啦!」舉步走了過來。

  林寒青看的暗暗搖頭,忖道:這般人本是一幫中人,按理說應該是福禍與共,但這些主腦人物,卻把權威築建在嚴刑峻法之上,逼的下屬不得不動心機,以保性命,自己人勾心鬥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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