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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


  心念一轉,殺機暗生,擺脫劍奪與時寅的掌招,朝張敬安連下十餘招殺手,迫得他手忙腳亂,閃避不迭。

  忽聽谷寒香冷笑道:「老丈若不拼著自己傷亡,休想動咱們一毫一髮。」話聲中,淬毒匕首藍芒如雨,挾著強凌的劍勢,疾湧而至。

  無名老叟厲聲道:「老夫就拼著傷亡,先將你這丫頭毀了!」反手一揮,倏地一掌擊去。

  但聽時寅沉聲道:「你先接我一掌試試。」「呼」的一聲,一股排山倒海的掌力,潮湧而至。

  原來他生性好強,自出道以來,單打獨鬥,從未遇上敵手,不料投身谷寒香麾下,初次出戰,竟然合五人之力,還制不了這個來歷不明的老叟,因而不顧內傷未復,暗將「黑煞掌」力凝足十成,捨命擊出一掌。

  無名老叟目光雪亮,才一交手,即已瞧出時寅的來頭,此時看他一掌擊來,知他業已用出全力,如果自己出掌反擊,縱能將他震死,其餘的人,亦必趁機攻上,自己縱或不死,亦要身受重創。

  他料敵機先,雖是快捷無比,叵耐薑桂之性,老而彌辣,好勝之念,較之時寅更強,腦中念頭尚未轉完,掌上卻已凝足功力,猛地揮了出去。

  但聽霍元伽與麥小明齊聲一喝,一劍一奪,同時向無名老叟身後襲至,張敬安亦是臨敵經驗車載斗量之士,此時神志雖然不清,武功本能卻在,一見二人掌勢欲接,頓時撲身探臂,金鐶猛地擊出。

  突然間,谷寒香厲喝道:「穩紮穩打!」淬毒匕首一揮,直削無名老叟的右掌。

  無名老叟剛一逞強,心頭已自後悔,這時掌勢一沉,閃電般地與谷寒香交錯而過,舉手之間,與四人各拆了一招。

  時寅正待與無名老叟硬拼一掌,忽見谷寒香由身前一掠而過,忙將欲吐未吐的掌力一收,身形疾晃,搶了谷寒香原來的位置,瞬眼之間,重將無名老叟圍在中央。

  忽聽無名老叟冷冷地道:「臭丫頭,你討好老夫則甚?」

  谷寒香掄手一掌,淡然道:「我覺得似你這般武功的人,死了未免可惜,再者也不願『迷蹤谷』的人,斷送在你的手上。」

  無名老叟嘿嘿笑道:「你為夫報仇,倒是苦心孤詣,足以上感天心了!」

  谷寒香漠然道:「你知道就好。」

  說話中,雙方捨死忘生,重又打得如火如荼。

  忽聽鍾一豪急急喝道:「抄傢伙,準備暗青子!」

  聲未落,十餘條人影風馳電掣,直對此處奔來,眨眼之下,來人現出身形,居然男女老幼,僧俗皆全。

  谷寒香耳目靈敏,雖在激鬥中,依然看出了來人的形貌衣著,與武功、身法的高下。

  來人共是一十二名,為首一個緇衣老尼,略後半步,一個是帶髮頭陀,一個是年約四旬,俗家打扮的男子,這三人身後丈餘,則是八名年輕的男女,這批人中,除了那帶髮頭陀手提一根方便鏟外,其餘的人,俱都肩插著長劍。

  嗖嗖幾聲,鍾一豪、嶺南二奇、多爪龍李杰,四人縱身到了大車之旁,手橫兵刃,據守當地。

  那緇衣老尼身法奇快,一掠數丈,當先馳到了近處,正欲答話之際,目光忽被谷寒香等人的搏鬥吸住,只見她眼神似電,緊隨著無名老叟的掌指閃動,容色之中,驚喜交集,對鍾一豪的喝問,恍若未聞。

  谷寒香暗暗忖道:「來敵身手不弱,夜長夢多,看情形只有大刀闊斧,先將老怪物收拾掉才行。」

  心念一決,殺機陡起,厲喝道:「一齊加勁,先將老怪剁掉!」左手匕首一撩,右掌疾掄,一招「幻影游音」陡地向無名老叟擊去。

  無名老叟手忙腳亂,勉強支持到現在,對這一招「幻影游音」再也無力化解,危急之下,身子閃電般的橫移半尺,左手倏伸,直對霍元伽的青龍奪抓去,右掌猛揮,朝谷寒香劈空一掌。

  但見時寅和張敬安出手若電,一左一右,兩掌同時擊到,麥小明劍如蛟龍鬧海,奮力一劍,猛向無名老叟右臂絞去,這五人合圍,威勢駭人之極,無名老叟縱是肋生雙翅,也無法飛去。

  那緇衣老尼突然暴喝一聲:「狂徒爾敢!」飛身一劍,直對麥小明的寶劍撞去。

  同時間,那帶髮頭陀和中年男子亦齊齊發動,鏟劍並揮,縱身朝場中撲去,鍾一豪等人早在一旁戒奮,這時也揮動兵刃,分頭截向三人。

  這幾人同時發動,喝叱聲中,只見鍾一豪緬鐵軟刀一揮,與緇衣老尼的長劍撞在一起,被震得悶哼一聲。蹬蹬連退兩步,胸上舊創劇痛難當。

  拘魄索宋天鐸單刀軟索,與那帶髮頭陀迅捷無匹地對拆了三招,那頭陀的方便鏟雖然力猛招沉,功力雄厚,匆促之下,依然未討到絲毫便宜。

  搜魂手巴天義截向那中年男子,一掌尚未攻出,被那中年男子的青鋼長劍刺到胸前,逼得閃開一步,讓出了道路。

  這中年男子與緇衣老尼一招得手,立時向谷寒香等人撲去,只是就這眨眼工夫,場中的勝負已分,形勢已變。

  原來無名老叟一看身陷絕地,知道再不見機,性命不保,於是猛地一個旋身,雙掌交錯,同時襲向麥小明、霍元伽、時寅、張敬安四人,一面功凝後背,準備硬抗谷寒香一掌。

  要知時寅的「黑煞掌」與張敬安的「血掌印」,都是奇毒無比的功夫,一旦挨上,若無二人的獨門解藥,縱不當場身死,亦難保全性命,麥小明與霍元伽一劍一奪,和張敬安的一雙金鐶全都狠辣之極,著上一下,不死亦得重傷,因而無名老叟權衡輕重,寧願硬挨谷寒香一掌,話雖如此,除非是他,旁人也不能在一招之下,化解麥小明等四人的招數。

  說時遲,彼時快,但見谷寒香沉聲一哼,變掌為指,猛地向無名老叟「三焦」穴上戳去!

  這並指一戳,凌厲懾人,尖銳的指風破空生嘯,彷彿一支疾勁的利矢。

  無名老叟亦未料到谷寒香會變掌為指,想那「三焦」穴為昏穴之一,若讓她一指戳上,勢必被震散護身罡氣,將自己一指點倒。

  間不容髮之際,無名老叟暗運神功,將背後諸大穴道,霍地橫移半寸。

  這都是瞬息間的事,只見谷寒香纖纖玉指,倏地點到了無名老叟的背上,將他擊得機伶伶一個寒戰,身子猛朝霍元伽的青龍奪上撲去。

  羅浮一叟應變之速,在群豪中數得第一,一見無名老叟身軀一顫,頓時一招「蒼龍歸海」,青龍奪竭力往前一送!

  無名老叟的武功,端的已臻化境,但見他怒叱一聲,雙手一分,右掌拂在霍元伽的青龍奪上,將他連人帶兵器震出了七八尺遠,左手扣指一彈,將麥小明襲近身前的寶劍蕩開了尺許。

  場中這一瞬間的變化,簡直令人目眩神馳,難信自己的眼睛,原來無名老叟雖然武功通神,谷寒香等人亦是昇堂入室的高手,尤其時寅一雙肉掌,非但掌底勁力奇猛,招術變化,亦玄奧萬分,無名老叟才被谷寒香一指點上,他的手掌,已跟蹤擊到。

  霍地,谷寒香喝道:「且住!」只見她秀眉緊蹙,左手疾向時寅的腕寸扣去,右掌一翻,驀地截向張敬安的金鐶,瞧她的心意,似乎不想置老叟於死地。

  谷寒香出手一擋,無名老叟疾若電掣,立時掠出了數丈之外,目光灼灼,悶聲不響,盯在她的臉上,谷寒香雙手一擺,止住群豪追擊,目射冷焰,亦向無名老叟望著。

  這二人的眼神,一個熊熊似火,一個寒冷如冰,兩人相互盯著,似怒非怒,似嘲非嘲,弄得四外之人,俱都莫名其妙。

  忽見那緇衣老尼插還長劍,與同來的二人交換了一下眼色,三人走到無名老叟身前,同時深施一禮。

  無名老叟目光一閃,打量三人一眼,道:「瞧你們武功家數,像是峨眉崑崙兩派,這般勞師動眾,可是有什麼大事?」

  他老氣橫秋,漫不為禮,三人卻絲毫不以為意,那緇衣老尼雙掌合什,滿面虔敬之色,道:「貧尼峨眉曼陀,另外兩位道友,乃是崑崙門下。」

  那手持方便鏟的頭陀單掌打一問訊,道:「貧僧瞿道陵,與師弟展雲翼,老前輩尊姓大名,可否見示?」

  這一尼一僧都是武林中知名之士,因見無名老叟的武功神奇莫測,又與綠林人物為敵,因而料定必是一位久隱江湖,新近復出的前輩高人,是以言詞之間,恭謹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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