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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谷寒香道:「那你為什麼不去查看一下呢?」

  霍元伽道:「什麼──」

  谷寒香輕輕嘆息一聲,道:「你雖然和鍾一豪性情不投,但也受了我大哥咐託之重,眼下咱們這『迷蹤谷』中,只有你們兩人武功最好,威能服眾,唉!你們如果不能和睦相處,咱們這谷中之事,那就要亂成一團糟了──」

  霍元伽冷笑一聲,還未來得及開口,谷寒香又搶先說道:「鍾一豪已經查看去了,你去幫幫他吧!」

  羅浮一叟只覺她言語間,柔和中含蘊了一種使人無法抗拒的力量,當下點點頭,道:「好吧!」

  谷寒香看他口中答應,還仍然站著不動,心中甚感奇怪,嘆一口氣,又道:「你既然答應了我,為什麼還不快些去呢?」

  羅浮一叟「啊」了一聲,轉身緩步而去。圍在谷寒香四周之人,眼望霍元伽掉頭不顧而去,茫然不知所措,嶺南二奇相互望了一眼,正待先行出手,忽見谷寒香星目轉動,掃了四周群豪一眼,說道:「你們都去吧!」聲音柔和婉轉,悅耳至極。

  圍守在四周的人,都聽得為之一怔,只覺她那柔和的聲音之中,似是含蓄了無比的信任和威嚴,叫人無法抗拒,不自主的一起轉過身子,緩步而去。

  只有嶺南二奇仍然站著不動,臉上泛現出一抹殺機。

  谷寒香茫然的瞧了兩人一眼,直對兩人走了過去。

  萬映霞一皺柳眉,反手握住劍把,正待趕去相護,卻被苗素蘭拉住衣角,輕輕一扯。

  嶺南二奇眼看谷寒香毫無戒備的走了過去,倒是大出意外,一時之間,怔在了當地,不知是否借機出手?

  谷寒香走近到兩人身前,輕輕嘆息一聲,道:「你們兩人有話對我說嗎?」

  嶺南二奇呆一呆,道:「沒有什麼!夜寒露重,夫人要多多保重身體,幾個無名小卒,闖入谷中,算不得什麼大事,夫人請回休息,靜候佳音。」說完話,轉身疾向前谷奔去。

  谷寒香高聲說道:「我大哥不在谷中,你們多辛苦啦!」

  遙聞嶺南二奇相謝道:「多謝夫人了──」餘音未絕,人蹤已杳。

  苗素蘭眼看著一場即將爆發的凶險,竟被她這樣輕而易舉的消弭於無形之間,心中暗道:「好險!好險!」

  但見谷寒香轉過身子,走了過來,說道:「姊姊,咱們要不要趕往前面瞧瞧?」

  苗素蘭心中暗想:霍元伽等既然有了殺她之心,隨時隨地都可以動手,眼下前山正在混亂之中,去了實有甚多不便之處,倒不如回去躲在房中的好。

  她閱歷豐富,智計過人,短短一日相處,她已看出谷寒香是個毫無心機之人,當下說道:「咱們還是回去吧!有那樣多人趕往查看,縱然來的敵人再多也不要緊,咱們去了,也幫不上忙呀!」

  谷寒香沉思了一陣,道:「好!咱們回去吧!」轉身朝屋中走去。

  苗素蘭、萬映霞緊隨身後相護,三人重又返回。

  谷寒香滿懷憂慮,坐在客室之中,默然不言。

  她心中從未想過這樣多,只感千頭萬緒紛至沓來,腹中千言萬語不知先說哪句才好。

  只聽一陣沉重的步履之聲,傳了過來,似是已有人進了竹籬,到了屋外。

  萬映霞、苗素蘭,都已暗中運功戒備,手中扣著暗器,谷寒香卻圓睜星目,望著那兩扇室門。

  只聽門口響起了一個沉重的聲音,道:「夫人在嗎?」

  谷寒香正待開口,卻被苗素蘭搖手阻住。

  但聽兩扇室門呀然大開,一個勁裝佩帶著兵刃之人,大步衝了進來。

  苗素蘭一振玉腕,突然飛出一條白絹,直向那衝入室中的大漢擊去。

  她手中白絹還未擊中那人,谷寒香似已看出來人是誰,大聲喝道:「快停手啦!」忙站起身子奔了過去。

  苗素蘭一挫腕收回擊出白絹,道:「夫人,這人是誰?」雙肩一晃,搶先奔了過去。

  只見那進門大漢,踉蹌移動兩步,突然跌倒。

  萬映霞亦看出了來人是誰,驚叫一聲奔了過去。探臂扶起那跌倒之人。

  苗素蘭覺得情勢不對,凝目看去,只見一個四旬左右的大漢,面色慘白,緊閉雙目,嘴角間鮮血汨汨而出,分明是被人用內家重手法所傷。

  苗素蘭低聲問道:「這人是誰?」

  萬映霞道:「與盟主交情甚深的江北五龍之一入雲龍錢炳。」

  谷寒香緩緩舉起手來,兩行清淚順腮而下,用衣袖抹去錢炳嘴角間的血跡,柔聲問道:「錢兄弟,什麼人打傷了你?」

  她一連問了數聲,仍不聞錢炳回答之聲。

  苗素蘭輕輕嘆息一聲,道:「夫人,他的傷十分慘重,已是奄奄一息,快些把他放下休息一下,賤妾略通醫道,看看是否能使他保得一口真氣──」

  谷寒香道:「大哥醫道精深,只要沒有絕氣,他都有能救得,唉!可惜他不在谷中!」

  萬映霞緩緩把錢炳放在地上,苗素蘭蹲下身子,伸出纖纖玉手,在錢炳身上推拿起來。

  大約有一盞熱茶工夫,錢炳氣息忽然轉重。

  苗素蘭已累得滿頭大汗,低聲對萬映霞道:「妹妹,快點倒一杯熱水,讓他服下。」雙手突然加力,推拿他前胸三穴。

  但聽入雲龍錢炳長長吁了一口氣,忽然睜開雙目,滿臉痛苦之情,望著谷寒香道:「夫人──」剛剛叫出二字,室中微風颯然,燭光搖顫復明,面蒙黑紗的鍾一豪突然出現廳中。

  此人來的甚出人意外,室中諸人無不被嚇得微微一怔。

  苗素蘭長長吸一口氣,站起了身子,說道:「鍾代盟主功力深厚──」

  鍾一豪不容她把話說完,已接口說道:「醫術一道在下毫無素養──」

  口中雖然在謙遜,但人卻緩緩低下頭去,似在查看錢炳的傷勢。

  谷寒香輕輕嘆息一聲,道:「可憐他連被何人打傷,都不能講啦!」

  鍾一豪蹲下身去,伸出右手,一把抓在錢炳右腕,暗中運集真氣,右腕一抬,錢炳突然翻了一個轉身,由仰面而臥,變成伏地而臥。

  谷寒香吃了一驚,問道:「你要幹什麼?他已經受了很重的傷啦!你還要這般對他──」

  鍾一豪左掌舉了起來,迅快異常的在錢炳背上拍了三掌,縱身退開。

  說也奇怪,錢炳被鍾一豪在背上拍了三掌,忽然一個轉身,坐了起來,他緩緩移動目光,把室中諸人打量了一遍,道:「夫人,大哥回來之後,要他別再棧戀綠林盟主之位──」話至此處突然一陣急咳,噴出來四五口鮮血。

  鍾一豪冷森森地問道:「錢炳,提一口氣,把話說完再死。」

  谷寒香心地純善,目睹錢炳臉上痛苦之色,又不禁流下淚來,從懷中摸出一條雪白的手帕,拂拭去他口角邊的血跡。

  只聽錢炳重重的喘息一聲接道:「我內腑已被震得支離破碎,祇怕──難再──撐下──去──了──」

  鍾一豪大聲喝道:「是什麼人打傷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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