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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萬曉光一擊得手,長嘯一聲,凌空而起,懸空一個鷂子大翻身,橫飛到金鞭落地之處,右手一探,撿起金鞭。金鞭剛一入握,突覺身後響起一陣金風破空之聲,回頭望去,只見白陽道長連人帶劍,飛撞過來,勢道勁急,疾如電閃。

  白陽道長在重傷之後,竟然仍能運劍作這等快速的一擊,實出了萬曉光意料之外,再想閃避,已自不及,匆忙之中,奮力一帶金鞭,猛力掃去。

  這等匆忙間的相搏,用力自不似平日那般可以控制,力道雖是強猛,但卻無法控制準頭。

  但聞一聲金鐵相觸之聲,萬曉光掄出金鞭,吃白陽道長急衝過來劍勢強震開去,一縷寒光,直向前胸刺來。

  原來白陽道長在重傷後的反擊之勢,凝聚全身功力,勁道猛烈絕倫,萬曉光金鞭竟未能封住白陽道長運劍的衝擊之勢,心中一急,全身隨著劍勢仰臥下去,左手一撐實地,疾向旁側翻去。

  他應變之勢雖快,但白陽劍勢來的太猛,寒鋒過處,萬曉光右臂之上被劃開了一道四寸多長的血口,鮮血泉湧而出。

  劍勢餘力不衰,擊在沙石地上,深入半尺。

  萬曉光大喝一聲,挺身而起,飛起一腳疾踢過去。

  白陽道長左臂重傷之後,忍痛運劍一擊,雖然劃傷了萬曉光的右臂,但他亦累的筋疲力盡,萬曉光一腳踢中跨間,身軀隨腳飛起了六七尺高摔在地上,手中長劍也同時脫手。萬曉光忍痛而起,奔到白陽道長身邊,點了白陽兩處穴道,然後才站起身子,包紮好傷臂,撿起金絲龍頭鞭,盤在腰中,負起白陽道長,奔回萬月峽去。

  他本想把白陽道長帶回萬月峽中,先替他療好傷勢,然後,再親自到武當山三元觀一行,面晤紫陽道長,說明經過情形。

  但他走近萬月峽時,心中突然想到,如果把白陽道長背入峽中,他被生擒之事,必將落入峽中內弟子眼中,他乃極重顏面之人,對於此事,決難忘懷,這個仇恐將永難解釋──

  心念一轉,把負在肩上的白陽道長放了下來,解開他的穴道,說道:「道長武功比在下要高上一籌,鬧成現在之局,全為對敵經驗不足所致。」

  白陽道長冷笑一聲,道:「不管因對敵經驗不足,還是武功不濟,但既被你擒住,總算我敗在你的手中了!」

  萬曉光兩眉一聳,待要發作,心中又突然一動,暗道:「此人雖是橫蠻,但生平從無惡跡,目下江湖之上,武當大有舉足輕重之勢,真如和他結下深仇大恨,不但對己無益,且對義弟有著甚大影響──」

  當下忍了胸中之氣,說道:「江湖之上,勝敗乃常見之事,何況今日之事,道長並非真敗──」

  白陽道長忽的挺身而起,冷冷說道:「道爺有仇必報,今日之辱,暫記帳上,異日結算之時──」

  萬曉光大怒接道:「萬某人隨時在萬月峽中候教!」

  白陽恨聲說道:「三月之內,道爺必報此仇──」

  萬曉光聽他口氣愈說愈是難聽,不禁怒火大起,探手入懷,摸出兩支銀梭,一抖腕,破空飛出。

  他被人尊稱為神鞭飛梭,在暗器之上造詣甚深,兩支飛梭雖是同時出手,但去勢卻大不相同,左面一支劃空生嘯,去勢異常勁急,右面一支,卻斜向上昇,前進之勢,異常緩慢。

  白陽道長已領教了對方的武功,對飛來銀梭,絲毫不敢存大意之心,當下一咬牙,強忍傷痛,暗提真氣,凝神戒備。

  雙梭到了一丈五尺距離時,已相差了四五尺遠,左面一梭愈來愈快,銀芒電奔,直向白陽前胸打到。

  白陽道長看雙梭距離相距漸遠,不自覺的全副精神,貫在左面近身一梭上,心想先把前面一梭震落之後,再集中全力,對後面一梭,當下大喝一聲,運足內力,一掌向左面一梭劈去。

  他內功深厚,這一掌又是蓄勢而發,威勢非同小可,一股強猛絕倫的內力,隨手而出,迎向銀梭一擊,立時那當先而到的銀梭震得向一側偏去。

  哪知右面緩來一梭,就在他出手對付左面一梭之時,閃電射到,來勢較左面一梭更是快速,但見銀光一閃,已然奔近身側。

  白陽道長劈出右掌尚未收回,銀梭已到前胸,匆忙之間,身子一側,銀梭正擊中左面肩頭之上,只覺肩頭肌膚一涼,深入寸許,抬頭望去,只見萬曉光雙眉怒聳,肅容而立,左右雙手之中,各自扣了兩支銀梭,看樣子如這一擊未中,立時將以四梭齊出打來。

  白陽道長長嘆一口氣,閉住左肩穴道,右手反握梭柄,拔出銀梭,一股鮮血,隨手噴射而出,遠達四尺開外。

  萬曉光高舉雙手銀梭,冷笑一聲喝道:「這不過略施薄懲,再要出口傷人,就要你嘗嘗我連環飛梭的味道!」

  白陽道長狂笑一聲,抖腕把手中銀梭反向萬曉光投擲過去,厲聲喝道:「三月之中,必把你萬月峽夷為平地──」說完轉身疾奔而去。

  萬曉光目注白陽道長疾如電奔的背影,不禁暗暗一嘆,忖道:此人心胸這等狹小,決難忍受傷擒之辱,回到武當山後,難免挑撥事非,武當派目下在江湖上的實力,甚是強大,只怕難以忍受派中高手挫敗之辱,萬一為了顏面,大舉報復,以武當派雄厚的實力,自己本領就是再大一點,也難以抵拒得住。

  突然心念一轉,又道:「紫陽道長胸襟何等寬大,決不會聽信白陽道長一面之詞,就向自己報仇,縱然不滿自己梭傷白陽之事,亦必要先行派人來查明此事真相,如果他知道了白陽道長的狂傲神態,當不至翻臉成仇。」

  一時之間,思緒如潮,難以自遣愁懷,長嘆一聲,緩步向萬月峽中走去。

  他自隱居萬月峽後,銳意經營,天然的險要形勢,再加上一番人工佈置,雖非處處險阻,但入峽之人要想隱秘身形,卻是極不容易之事。

  他昔年行俠江湖之時,結仇甚多,現雖已歸隱,但武功並沒放下,峽中除了一個愛女,一個承受自己衣缽的得意弟子之外,另有十二名健僕,巡守峽谷,四名聽候使喚的婢女。

  他半夜離峽,日升三竿還未到家,早已引起愛女和弟子不安,剛一入谷,已見一個二十上下的英俊少年,和身著紫衣的愛女,聯袂疾奔而來。

  兩人似是早已在峽中等候著,一見萬曉光無恙歸來,滿臉歡容的奔上來,那少年神態拘謹,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師父,垂首站在一側。

  但那紫衣少女卻是一派天真嬌憨,叫了一聲「爹爹!」直向萬曉光懷中撲了過去。

  她似是瞧到萬曉光臂上的血跡,啊呀一聲,向後疾退了兩步,滿臉驚慌之色,問道:「爹爹衣袖之上,哪來的血跡?」

  萬曉光微微一笑,道:「不要緊,只受了一點輕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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