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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〇


  话未了,只见绿云披头散发,左臂右腿之上,鲜血淋淋,手执一柄长不盈尺的金色断剑,狼奔豕突地窜入了房内,麦小明手挥宝剑,流星赶月一般,衔尾追进来。

  但见麦小明朗声喝道:“看剑!”惊虹电掣直往绿云脊梁上刺去。

  谷寒香突然双肩一晃,闪电般的到了麦小明身旁,玉手一探,倏地夺下了他的宝剑!

  但听一阵“叮叮”之声,谷寒香宝剑连震,连点六个少年男女的剑尖,将六人震得同时大退了一步。

  室中鸦雀无声,沉寂如死,每个人都为谷寒香的奇奥手法,和神妙剑术所怔住。

  麦小明瞠目结舌,愣了半晌,讷讷地道:“师嫂这两手,我都未曾学过。”

  谷寒香冷冷地望他一眼,转对绿云道:“你快将创口包扎起来,能进到此地,你的武功也算不错。”

  要知麦小明的武功,系由独眼怪人佟公常亲授,与谷寒香是同一师承,正因为艺出同源,麦小明所能的,谷寒香都会,谷寒香所会的,麦小明却有未学,故而谷寒香才能轻易的将他的宝剑夺下。

  谷寒香见一个绿衣少女,已在替绿云敷药裹伤,于是将宝剑朝麦小明扔了过去。

  麦小明接住宝剑,突然一指地上的张敬安,讶声道:“师嫂,张敬安怎的也在这里?”

  谷寒香答非所问地道:“他算不算你的师兄?”

  麦小明嘻嘻一笑,道:“我在酆秋那里吃过几天饭,酆秋要收我做徒弟,我是无可无不可,他要我唤他做师父,我看反正不行拜师之礼,师父就师父吧。”

  谷寒香冷冷一哼,道:“有奶就是娘,亏你讲得出口。”

  麦小明嘀咕道:“本来是么,难道说没奶的倒是娘。”

  谷寒香沉声道:“我就要整治张敬安了,如果你有故人之情,最好是回避一下,不要看入眼中。”

  说话中,门外传来一阵步履之声,跟着便见罗浮一叟霍元伽一手提着一人,大步走了进来。

  谷寒香移目望去,但见霍元伽束发金箍已失,须发蓬乱,浑身为汗水浸湿,左手提一个紫衣艳妇,右手提着一个黄衫女子,两个妇人都长的十分艳丽,此时软绵绵的昏睡未醒,似是被人闭住了穴道。

  霍元伽进门之后,双目一闪,环扫众人一眼,接着扔下两个女子,朝谷寒香躬身一礼道:“属下无能,差点折了夫人的名,特此请罪。”

  谷寒香目光锐利,向两个少妇模样的女子掠了一眼,看出二人是被无名老叟的点穴手法所制,心中暗暗想道:他含糊其词,明是有意遮羞,瞧他狼狈之状,想必也历经一番艰苦了。

  心念一转,突然一反常态,温言道:“霍兄定已久战身疲,先请一旁歇息,我尚有一桩小事处理。”

  罗浮一叟抱拳一礼,移步退到一侧,谷寒香突然玉面一沉,注视几个绿衣美婢道:“你们久随阴手一魔,谅必知道‘向心露’的用法。”

  四个绿衣美婢相视一眼,顿了半晌,始由绿云开口道:“洞主为了携带方便,将‘向心露’制成了药丸,用时以酒化开,服后约莫醉死一个时辰,醒来后灵志不清,心中只有施药之人。”顿了一顿,接道:“洞主向来将药丸带在身上,如果夫人想要,婢子等却难以从命。”

  谷寒香问道:“解药呢?”

  绿云说道:“昨日洞主命婢子取‘向心露’时,是大小姐揣测洞主的心意,装了两粒解药,用以搪塞夫人,那药丸只须吞下,自然有效。”

  她说到大小姐时,目光朝地上的紫衣艳妇瞥了一眼,谷寒香早已料定那两人是阴手一魔的弟子,当下懒得理会,仅只淡淡的说道:“你们去斟一碗酒来,我有用处。”

  一个绿衣美婢惑然望她一眼,转身奔出房外,谷寒香走到张敬安身畔,翻过他的身子,一掌拍在他的背上。

  但见张敬安身躯一震,吐了一口浊气,略一定神,由地面挺身而起。

  谷寒香突然阴沉沉一笑,玉手一挥,一指向他的“神封”穴上戳去。

  这一指其快绝伦,张敬安足未站稳,睹状之下,急忙猛力一挪身子,可惜为时已晚,谷寒香的纤指业已戳在穴道之上,毫厘不差。

  张敬安的麻穴被点,身子顿时动弹不得,苦笑一声,道:“师嫂,你制住小弟则甚?”

  谷寒香冷然不语,却由囊中取出那个紧口玉瓶,拔开瓶塞,倾出一粒黑黑的药丸。

  张敬安骇得面无人色,颤声问道:“师嫂这药丸有何用处,难道是给小弟吃的?”

  麦小明立在一旁,口齿一动,似欲讲话,即又像恐怕触怒了谷寒香,终于忍了下去,闭口不言。

  张敬安见谷寒香闷不声响,连忙转动目光,向麦小明望去,乞怜之色,流露无遗。只见麦小明怔了一怔,期期艾艾地道:“师嫂──”

  谷寒香猛地转面,杀机腾腾,怒声道:“叫你滚出去,你是想死,还是想尝尝‘向心露’的味道!”

  张敬安一听“向心露”三字,剎那之间,额上冒出了一层冷汗,双目之内,露出一片恐惧的光芒。

  只见麦小明怔了一怔,有气无力地道:“出去也好,眼不看为净。”说罢转身,往门外走去。

  张敬安突然急声道:“麦师弟,你就无同门之谊,也该看在恩师份上,劝一劝师嫂手下留情。”

  麦小明扭头道:“你别怕,师嫂也不杀你,你偏向她,她不会亏待你的。”语罢疾步走出门外。

  适在此时,那绿衣美婢拿着一只小巧的玉碗,由门外走了进来,玉碗中盛了大半碗浓醇美酒。

  谷寒香看她目含怨毒,飘了霍元伽一眼,不禁秀眉微蹙,转而问道:“霍兄是否已将那个少年废了?”

  罗浮一叟躬身道:“属下出手不重,想必尚有救。”

  谷寒香道:“霍兄速去瞧瞧,是我命他去传唤霍兄,伤了他的性命,难免令人耻笑。”

  霍元伽面上一红,道声“遵命”,快步走了出去。

  谷寒香接过绿衣美婢手中的玉碗,将那粒黑色药丸投入酒中,移步向张敬安走近。

  张敬安汗出如浆,急声道:“师嫂,只要你不嫌小弟鲁钝,做牛做马,小弟俱都甘心,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决不敢稍有二心。”

  谷寒香充耳不闻,丝毫不为所动,但只手掌微晃,使碗中的酒动荡不止,一忽工夫,酒色已变得浓黑如墨。

  张敬安见软求无效,不禁骇极而怒,狂声吼道:“谷寒香,‘迷踪谷’男女老小的性命,都在恩师的手中捏着,你胡作非为,定必后悔莫及!”

  谷寒香冷冷地道:“你最好是闭嘴,惹得我割掉你的舌头,你才是后悔莫及。”

  张敬安骇得浑身汗下,怎奈身子不能动弹,无可如何。

  谷寒香看那药酒业已调匀,皓腕一抬,即往张敬安唇边送去。

  室中的人,谁也不敢出一口大气,每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碗“向心露”,每个人都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除了钟一豪之外,每人的心头都暗自惴惴,似乎都有一种感觉,张敬安之后,下一个吞服“向心露”的即是自己。

  忽听张敬安凄厉喝吼道:“贱婢──”

  谷寒香左掌疾伸,拇中二指,倏地钳住了张敬安的下颚,玉碗一倾,大半碗浓黑如墨的药酒,顿时灌入了张敬安腹中,点滴无余。

  但见张敬安晤晤连声,转眼之间,苍白的脸颊上泛出一片青紫,眼皮也逐渐垂落下来。

  谷寒香玉掌一挥,解了他的麻穴,厉声喝道:“小明!”

  麦小明探首朝室内一望,问道:“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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