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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林寒青目光一轉,只見西門玉霜原本十分美艷臉兒,此刻卻變成了一片血紅。不知何時,她已戴上了人皮面具。

  但聞西門玉霜說道:「還有一位,怎麼不肯露面,難道是醜得見不得人麼?」

  林寒青想到適才他們隱身在夾壁中時,罵自己生的醜怪,想不到這人的醜,恐怕尤過自己,忍不住微微一笑。

  只聽那長髮人怒聲喝道:「她雖然年紀老些,白髮蕭蕭,但也將使天下美女失色。」

  西門玉霜笑道:「你叫她出來瞧瞧,我才能相信。」

  長髮人兩道冷森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打量了一陣,道:「你們兩個人,生的也不比老夫好看,叫她出來,你們瞧瞧也不識。」聲音微微一頓,叫道:「老伴兒,你出來讓他們見識、見識。」

  林寒青心中暗道:原來是一對老夫妻住在此地,此人年紀如此之大了,還對老妻讚不絕口,夫妻之情,可算是十分深厚了。

  但聞佩環叮噹,大殿後,緩步走出一個艷裝麗人。

  林寒青轉眼望去,只見那女人髮挽宮髻,滿頭翠珠,一襲彩衣,閃閃生光,也不知是何等質料所做,但彩衣、翠珠,卻無法掩飾去那無情歲月刻下的痕跡,只見她眉眼角間,皺紋隱現。

  西門玉霜淡淡一笑,道:「這身彩衣,倒是無價之寶,那滿頭翠珠也值上數十萬金──」

  要知那西門玉霜已用了易容藥物,掩去那天姿國色,是以看不出她的美艷。

  那長髮老人接道:「彩衣、翠珠,襯托著她的美艷容色,足可和那天女神像相映成輝。」

  西門玉霜笑道:「如若她再年輕三十年,倒也算得有幾分姿色。」

  這幾句話,說得刻薄尖酸,只聽得那長髮老人和彩衣艷人,一齊變了臉色。

  但聞那彩衣女子怒喝道:「你這女娃兒,難道長得比老身好看麼?」

  西門玉霜望著林寒青微微一笑道:「她自稱老身,那還算是有自知之明。」

  那彩衣女子大怒道:「不識抬舉的女娃兒,今日非得讓你點苦頭嘗嘗。」一伸手,抓了過去。

  西門玉霜輕輕一閃,避了開去。

  那彩衣婦人一抓落空,陡然停了下來,不再向前逼進。

  西門玉霜是何等人物,看她盛怒之下,一擊之後,竟然肯停手。不禁心中動了懷疑。

  留心看去,只見那彩衣女人雙腿之上,各有一條細小的白線,直通壁中,心中一動,暗道:原來這女子是被人囚禁於此,這長髮人夫妻情深,特地趕來這荒涼的天女廟陪她,而且一陪很多年,在此悠長歲月中,不知他何以竟不肯設法救她,其行雖愚,其情可憫了。

  但聞那長髮人說道:「夫人不要生氣,請回室中休息,我把這兩個小子抓住,給你發落就是。」

  西門玉霜冷笑一聲,道:「就憑你那點能耐嗎?」

  長髮人怒喝一聲,陡然伸手,抓了過去。

  西門玉霜覺出他指風強烈,手未近身,暗勁已經逼上身來,知他指上練有特殊武功,倒也不敢輕視,嬌軀微閃,避開正鋒,右腕一翻,拍向那長髮人右腕之上。

  長髮人右手一挫收回,左手卻疾快的拍出了一掌,直擊過去。西門玉霜暗提真氣,左手推出,硬接一掌。雙掌接實,兩人各自被震得向後退了一步。

  那長髮人呆了一呆,道:「好雄渾的內力,可敢再接老夫一掌。」呼的一招「飛鈸撞鐘」直擊過去。

  西門玉霜屈指一彈,一縷指風,襲向那長髮人的脈門。

  長髮人似是已知道遇上了勁敵,疾退兩步,避開一擊,雙目中神光暴射,盯注在西門玉霜臉上打量了一陣,冷冷說道:「這彈指神功,絕傳江湖已久,你從哪裡學得?」

  西門玉霜見他一開口便說出了武功的來路,不禁心中一動,暗道:他能認出這「彈指神功」,自非平庸之輩,看來今日一戰,定將是激烈絕倫的一搏,如若能把此人降服,收歸己用,倒是一個大大有用的幫手。念轉意定,當下說道:「你能瞧出『彈指神功』,足見高明,那就該知難而退才是。」

  長髮人怒道:「彈指神功雖是武林絕傳奇技,但老夫卻是不怕。」

  西門玉霜冷笑一聲,道:「你是想自尋死路了。」

  她心有所圖,希望激怒於他,使他全力出手,好以武功折服於他,收為己用。

  長髮人怒道:「好託大的口氣!」

  雙掌連環劈出,眨眼攻出八招。

  這八招一氣呵成,速度之快,直使人目不暇接。

  林寒青暗暗嘆道:好快的掌法。

  西門玉霜身軀疾轉,讓開八掌,竟是一招未還,口中卻冷冷說道:「你服了嗎?」

  長髮人道:「七斗幻星步,是南海妙音庵上的絕門奇學,那也難瞞過老夫雙目。」

  西門玉霜一聳柳眉,暗道:此人見識之廣,武林中倒是少有。當下接道:「如是我的看法不錯,你用的該是擎天十八掌。」

  長髮人道:「不錯,想不到你能瞧出老夫的掌法。」

  西門玉霜道:「不要誇口,七斗幻星步,比起那擎天十八掌孰易孰難?」

  長髮人突然仰臉大笑,道:「兩種大不相同的武學,如何能夠拿來相比?」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這些年來,老夫一直未曾遇上過一個可和老夫匹敵的高手,今日遇上你這女娃兒,或可和老夫一戰。」

  西門玉霜道:「你是必敗無疑!」

  長髮人道:「那倒未必。」

  西門玉霜道:「你可敢和我賭個東道?」

  長髮人道:「如何一個賭法?」

  西門玉霜道:「我如敗在你手中,終身為你們兩人之婢,聽候差遣,你如敗了呢?」

  長髮人道:「老夫──」突然轉過臉去,望著彩衣婦人,住口不言。

  只見那彩衣婦人輕啟櫻脣,緩緩說道:「輸了咱們就搬離天女廟,把此地讓給她就是。」

  那長髮人道:「好!就依夫人之見。」

  西門玉霜一皺眉頭,道:「千金賭一文,兩位的賭注未免是下的太輕了吧?」

  長髮人道:「如依你之意呢?」

  西門玉霜道:「公平的賭法是,我與兩位作婢,兩位亦該給我為奴才是。」

  長髮人又回頭望著那彩衣婦人,道:「咱們賭是不賭?」

  彩衣婦人道:「你可有把握勝得了她?」

  長髮人道:「自是能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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