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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三


  與飛叟胡梅同行之人,另外還有七個,那七人自始至終,袖手旁觀,未曾插手,這時目光交投,相互間交換了一瞥眼色,倏地一言不發,轉身奔去。

  四戒大師陡地縱聲喝道:「諸位施主暫留貴步,請聽老衲一言。」

  他這兩句話,是以佛門「獅子吼」的上乘武功講出,雄渾的語聲,貫入眾人耳中,彷彿響起一連串焦雷,那七人駭的身心一震,臉色大變,齊齊駐足站定。

  左少白心頭大惑,暗道:「這位大師向來息事寧人,怎麼我已將這幾人放過,他倒加以留難起來。」

  只聽四戒大師道:「請恕老衲眼拙,不知幾位施主是何門何派的英雄?」

  那幾人一楞,其中一個雙目深陷,身形枯瘦的黑袍老者,雙手一抱拳,道:「老朽陰山呼延豹。」

  四戒大師容色微動,道:「原來是陰山派的碧磷箭呼延老英雄,失敬失敬。」

  他似是突然變了一人,炯炯雙目,冷焰迫人,轉向一個五旬上下,背插單鞭的錦袍男子望去。

  那錦袍男子與四戒大師的兩道目光一觸,不由自主的退後一步,道:「青城姜成協,末學後進。」

  四戒大師冷然道:「原來是『一鞭斷流』姜施主。」目光一轉,朝向那五短身材,髮鬚如戟的紅面老者,接道:「這位施主生具異相,如是老衲猜的不錯,該是崑崙派的鄭老英雄,矮崑崙鄭猛。」

  那紅面老者嘿的一笑,道:「大師好眼力,好記性。」

  伸手一指身旁二人,接道:「這是鄭猛的兩個師侄,大師多指教。」

  四戒大師目光一轉,移向左邊一個滿臉橫肉,背插砍刀的勁裝男子,道:「這一位……」

  那勁裝男子毫無懼色,漠然道:「樊霸,人稱惡屠夫。」

  四戒大師眉頭一皺,想了一想,道:「樊施主莫非是鐵膽會的好漢?」

  惡屠夫樊霸冷冷道:「不錯。」

  左少白心暗道:這事奇怪,十個人,竟然包括了許多門派,這絕非偶然之事。

  但四戒大師道:「這一位施主,諒必也是江湖聞名的英雄了。」

  那最後一人是個中年男子,白面青鬚,臉色甚為陰沉,一見四戒大師盤問自己,立時乾笑一聲,道:「在下宇文清,無名小卒,不敢當英雄之稱。」

  四戒大師暗忖道:宇文清?這名字倒是陌生的很,似是從未聽人說過。

  心念轉動,口中緩緩說道:「字文施主是否是九大門派或四門、三會、兩大幫的人?」

  那宇文清搖首道:「家傳幾手莊稼把式,不在任何門派之列。」

  四戒大師漠然一笑,陡地目光電射,掃掠那幾人一眼,道:「諸位施主恕老衲多問,你們浩浩蕩蕩,結伴而來,難道是奔往嵩山不成?」

  那幾人聞言,神色齊齊一動,但卻無人答言。

  四戒大師眉頭一皺,道:「諸位之中,可有領頭之人?」

  那幾人目光交投,相互望了一眼,那宇文清倏地放聲一笑,道:「不期而遇,偶然同行,那有領頭之人。」

  四戒大師道:「那麼老衲請問宇文施主,你是要去少林寺麼?」

  宇文清默然片刻,大聲道:「在下並非去貴寺。」

  四戒大師目光一轉,道:「鄭施主呢?」

  矮崑崙鄭猛微微一怔道:「鄭猛與少林高僧僅只慕名,卻素無交往,高攀不上,去幹什麼?」

  高光心中暗道:「這老和尚今天怎麼搞的,反反覆覆,囉囉唆唆,全無一點有道高僧的樣子。」

  但聽四戒大師道:「這位樊施主呢?我看一定是去往少林寺的了。」

  那惡屠夫樊霸生性暴急,只因懼於四戒大師之名,又見左少白在旁,這才忍氣吞聲,一直不敢發作,但忍到此時,再也忍不下去,不禁雙目一瞪,怒聲道:「老和尚,你那來這多廢話?」

  四戒大師突然之間,變得異常固執,道:「老衲請問施主,是否要去往少林?」

  惡屠夫樊霸冷笑道:「如果我懶得回答呢?」

  四戒大師道:「若不回答老衲,那就只好請樊施主就此回頭,不能繼續前進了。」

  惡屠夫樊霸哈哈一陣狂笑,道:「我以為天下只有我惡屠夫強梁霸道,原來少林寺的和尚,也是蠻不講理之人。」

  四戒大師說道:「老衲生平未曾如此,今日迫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

  惡屠夫樊霸冷冷一哼,道:「誰迫你了,此地離少林寺百里之遙,陽關大道,人人可以行走,你攔路盤查,強辭奪理,難道還有道理不成?」

  四戒大師臉上一紅,暗道:「此事確實理虧,但這些人結隊而行,明明與少林失寶之事有關,但事無佐證,豈能入人於罪,唉!那范姑娘智計如海,若能得她相助,焉有這多困難,可惜她……」

  但聽那宇文清道:「大師如此留難,到底是奉金刀盟主之命,或是奉少林掌門的差遣?」

  四戒大師先是一怔,隨即大為窘困,轉眼一望左少白,茫然失措。

  忽聽范雪君輕笑一聲,道:「老禪師,你有何為難之處!」

  四戒大師道:「姑娘才慧過人,定能看出,這批人連袂而來,其中必有緣故。」

  范雪君道:「是啊!依賤妾猜想,定是少林失寶的消息已經傳揚開去,這批人聞風而至,志在越火打劫,趁機劫奪少林寺的寶物。」

  四戒大師道:「但老衲有所不解,前後不過一兩日工夫,消息怎能傳播的如此快速?」

  范雪君道:「謠傳如風,不脛而走,有一兩日的時間,想來也就夠了。」

  四戒大師微微一怔,隨即搖首道:「姑娘有所不知,老衲那幾位師兄,乃是日夜兼程,趕往一癡的前面,然後再回頭圍捕,而且消息早經封鎖,縱然洩露,也不致如此快速。」

  范雪君輕輕一笑,道:「大師既然如此信任少林弟子之能,賤妾就不便多講了。」

  四戒大師道:「老衲……」

  他似是有著極大的困難,遲疑良久,方下定決心,道:「唉!姑娘才智高超,老衲不及萬一,與姑娘勾心鬥角,老衲萬萬不是敵手。」

  范雪君道:「大師過謙了。」

  高光暗暗叫道:「好啊!原來這兩人在暗中鬥智,大夥倒被他們瞞住了。」

  四戒大師目光一轉,眼望左少白,滿臉愧疚之色,道:「盟主恕罪,老衲奉師兄之命,與諸位同行,另有私心。」

  左少白先是一怔,隨即含笑道:「大師是有道高僧,縱有私心,想必也是無傷大雅之事。」

  四戒大師道:「盟主宅心仁厚,愈增老衲心頭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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