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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那青衣少女子道:「好!晚輩這廂準備答禮。」言下之意,是催萬良快些拜過。

  萬良心中暗道:「我范兄,精通醫理,豈會輕易死去,此女如此英麗,只怕和范兄之死有關?」

  心念一轉,只覺疑竇重重,忍不住低聲祈禱道:「范兄陰靈有知,你如是含冤而死,那就給兄弟一個警兆。」

  但聞那青衣少女說道:「家師是心血耗消過度而死,有勞萬老前輩關懷了。」

  原來,那少女聰明絕倫,聽得萬良的祈禱之言,知道他心中生疑,特地說出了病情。

  萬良望著那壁間神位,說道:「范兄啊!范兄,非是做兄弟的多疑,你胸懷萬有,學究天人,精通醫道,妙手回春,別說你身體一向健壯,不會有病,縱然是有病,那也一藥而癒,怎會活累死呢?」他不便指那少女而言,只好對著那范仲明的神位講話。

  青衣少女輕輕嘆息一聲,道:「家師確實心血耗消過度而死,老前輩如果不信,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這一次人家指明而言,萬良自然不好再借對神位講話了,便重重咳了一聲,道:「在真象未明之前,在下也不便遽作斷論。」

  那青衣少女嘆道:「家師臨終之時,亦曾遺言囑咐晚輩,說萬老前輩來此之後,只怕要對他的死因生疑。」

  萬良接道:「生疑了該又如何?」

  青衣少女道:「家師遺言,任憑萬老前輩查驗。」

  萬良心中暗道:「如論我那老友之能預料及此,自非難事,但這女娃兒說的是真是假,那就很難說了。」

  心隨念轉,口中說道:「我先要到那范兄的埋骨之所,看看他的墳墓。」

  那青衣少女道:「好吧!」

  她雖和萬良交談甚久,但始終是面壁而坐,從未回頭望過萬良一眼。

  這青衣少女冷傲神情,更加了萬良心中之疑,當下說道:「那便有勞姑娘帶路了。」

  那青衣少女道:「萬老前輩。還要什麼,尚請一併吩咐。去過家師墓地之後,那就不用再回來了。」

  她雖是說的逐客之言,但聲音仍然悠揚悅耳,動聽至極。

  萬良道:「這個,這個,倒叫在下很難答覆了。」

  青衣少女緩緩說道:「唉!家師所說的不錯,老前輩當真是太過多疑了。」

  萬良道:「生死大事,非得弄個水落石出不可。」

  只聽那面壁的青衣少女高聲說道:「妹妹,帶這個萬老前輩去恩師墳上瞧瞧去。」

  西側垂簾啟處,一個身著青衣的少女,緩緩走了出來。

  萬良目光轉動,不禁瞧的一呆,只見那少女穿的一襲裙衫和身材髮型,無一不和那面壁少女一般模樣。長長的柳眉,一對勾魂攝魄的秋波,閃動著動人的光輝,隆鼻、櫻口,美艷得如畫中美人。

  只見她緩緩走到那面壁而坐的少女身側,似是和那少女,輕輕談了數語,轉身向外走去。萬良心中生好奇怪,暗道:「這女娃兒如是帶我去故友墓前奠拜,怎的連一句招呼也不打呢?」

  正自心中懷疑,忽聽那面壁而坐的青衣少女,道:「我那妹子,素來不喜多言,你只管跟著她去,也就是了,不要問她什麼,免得鬧出不歡而散之局。」

  萬良道:「如是在下在墓前發現了可疑事物,想問令妹幾句,那也不可以嗎?」

  那少女略一沉吟,道:「你最好別和她說話,看出可疑事物,留在心中就是。」

  萬良心中大感奇怪,暗道:「這是怎麼回事呢?」

  但見那少女已然遠行室外數丈,只好放步追了上去。

  這時,左少白和黃榮等,遠遠站著,眼看一個美艷照人的青衣少女,大步走了出來,卻不見萬良,心中大感奇怪,正想舉目到茅屋中瞧瞧,瞥見萬良快步走了出來。

  左少白大步迎上,道:「老前輩,此刻何往,那位姑娘是誰?」

  萬良低聲說道:「她們是我那故友弟子,此刻咱們要去他墓前奠拜一下。」

  左少白「嗯」了一聲,道:「我等在此等候呢?還是一同前往?」

  萬良道:「我們一起去瞧瞧……」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不過,這位姑娘素來不喜多言,咱們不要和她說話就是。」說罷,舉步向前。

  左少白、黃榮、高光依隨在萬良身後而行。那青衣少女帶著幾人,行約四五里路,進入了一個幽靜的山谷中。這是一條死谷,一座高峰攔住了去路,兩側盡都是光滑的削壁。

  萬良目光流轉,不見任何墳墓,心中陡生疑慮,暗道:「這丫頭把我等騙來此地,難道還會有什麼陰謀不成?」

  忖思之間,忽見那青衣少女,直向攔路高峰下一塊巨大的岩石走了過去。萬良心中雖是疑竇重重,很想問個明白,但想到自己曾經再三勸告左少白等,不可和她說話,如是自己最先忍不住,必將為三人譏笑,當下強自忍住,不肯多問。疾行兩步,緊隨在那青衣少女的身後。

  他暗作打算,只要瞧出這青衣少女有什麼陰謀行動,立時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搶先出手。

  只見那青衣少女走到石壁下大岩前,轉過身子,繞入了大石之後。萬良緊隨身後繞去,只見一支雪白的玉手,不停的抬動。原來,那大岩之後,有一道裂縫,如峭立的石壁,有兩尺左右的距離。

  萬良略一沉吟,忖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身子一側,走了進去。

  只見兩間房子大的一座天然石洞,打掃得十分乾淨,那青衣少女早已對著一具石棺跪了下去。粉頰上,滾落了兩行清淚,無聲無息的暗自垂泣。

  萬良望了那石棺一眼,不禁黯然淚下,急步走近石棺,放聲大哭了起來。這時,左少白、黃榮、高光,也隨著進入石洞,耳聞萬良悲哭之聲,目睹那青衣少女無聲飲泣,亦不禁為之黯然。

  左少白等雖不知那石棺中是何人物,但他們已從萬良口中,得知了這位作古之人,是一位才氣橫溢的異人。心中對他,早生崇敬之心,不覺間對著那石棺跪了下去。

  萬良哭了一陣,停了下來,自言自語說道:「范兄啊!范兄,你身懷絕世之才,就這般無聲無息的離開人間,是何等淒涼悲苦之事,兄弟無法見你生前一面,但這死後遺容,兄弟豈能不看?」

  他雖是自言自語,但言外之意,卻無疑是說給那青衣少女聽,雖見石棺,仍無法消除心中懷疑,他要開棺瞧看。

  只見那青衣少女,舉手用衣袖揩拭一下臉上的淚水,抬起頭來,望著萬良,一對明亮的大眼睛中,閃動著奇異的光輝,欲言又止。

  萬良無法從那青衣少女奇異的眼神中,瞧出他心中所思,但他心中卻決定要打開石棺瞧瞧。

  緩緩退後兩步運足腕力,托著石蓋,猛力向上一托。但聞吱呀一聲,石棺應手而開。一股白色的煙氣,由那石棺中飛揚起陣陣幽淡的香氣,撲入鼻中。

  回首望去,只見那青衣少女伏在石棺前面,雙手掩面,雙肩不停的聳動。顯然,她哭的甚是厲害,但卻聽不到一點聲息。

  白色的煙氣,由濃轉淡,已然可見石棺中的景物。一個瘦骨嶙峋的中年,身穿一襲藍色長衫,神態安閒的仰臥在石棺之中。

  萬良凝目細看,發覺他除了更顯得清瘦一些之外,幾乎和數十年前,相見之時,無甚不同。不但屍身未壞,連那眉目、面貌、也有些栩栩如生。

  萬良久走江湖,心中明白這屍體能夠歷久不壞,恐怕全是那棺中白煙之力,眼看棺中的煙氣逐漸散去,心中大急,正待放下手中棺蓋,瞥見那棺中人枕頭之下,露出一角白箋,必然是早經安排,二女在放他屍體時未能瞧見,我這麼推動石棺蓋子一震,白箋自露一角,說不定這張留箋中,就是說的他死亡之秘,或是指明那兇手是誰。

  心中念頭轉動,手卻疾快的伸入棺中,取過白箋,藏入懷中,緩緩放下石蓋。那青衣少女,仍然伏在石棺前面,可是左少白等卻瞧的十分清楚。萬良取過白箋,心中迫不及待的想瞧瞧那白箋上說些什麼?立時緩步向後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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