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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左少白連連捧了幾句,只聽得那萬良笑口大開,連連道:「好說!好說!」

  左少白抬頭一顧天色,道:「少林、武當、峨嵋、崆峒四大門派的新繼掌門人,不知何故,竟然重演十幾年前的故事,萬兄有何意見?」

  萬良道:「你可知他們在何處聚會麼?」

  左少白道:「只知在南嶽相會,不知詳細會見之處。」

  萬良道:「衡山幾處有名所在,老朽是無所不知,他會晤之地,必在那幾處地方。」

  左少白突然想起,適才見到那兩個人來,這時低聲說道:「老前輩隱居在這深谷之中,可有僕從弟子麼?」

  萬良搖搖頭,道:「只我一人,隱居於此。」

  左少白道:「這麼說來,老前輩這臥榻之側,早已有人盤踞了。」當下把所見所聞之事,很詳細地對萬良說了一遍。

  萬良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一向荒涼的南嶽,竟會突然熱鬧起來,好在老夫那隱息之地,十分隱密,這谷中雖有人盤踞,也不會找到那居住之處,請到我那息居之處,小息片刻,就陪你去找那四派掌門人聚會之地,順便觀賞一下衡山風光。」

  左少白道:「在下還有兩位兄弟,我去招呼他們來拜見老前輩。」

  萬良道:「好!老朽就在此地相候。」左少白應了一聲,急急奔出谷外。

  黃榮、高光,各守住一處入山要道。隱去身形,左少白和兩人早已約好了會面的暗號,很快的找到了兩人,說道:「兩位兄弟,快隨我去見見一位武林前輩!」

  黃榮奇道:「什麼人?」

  左少白道:「新識不久。」

  黃榮道:「大哥的身世,可是已洩露給那人知道了麼?」

  左少白道:「那位老前輩昔年亦曾因為白鶴堡被戮之事,挺身而出,和九大門派及四門、三會、兩大幫中人理論,而且為此曾和武當、崑崙兩派衝突,受傷歸隱,也算是我左家唯一的知己、恩人。看起來,他對昔年之事,似是知道不少,如若是全然不知,也不會挺身而出,和整個武林作對了。」

  黃榮為人持重,默然不語,高光卻莽撞撞的說道:「咱們如若發覺那人有異,合力把他殺了滅口就是。」

  此人生性急躁,但有時卻粗中有細,有時卻信口開河,左少白和黃榮已對他知之甚深,也不和他辯論。

  三人施展輕功,疾奔入谷,「生死判」萬良果然仍在原地相候,左少白回顧黃榮、高光一眼,道:「這位就是萬老前輩,快去見過。」

  黃榮看那萬良生像陰沉,不似好人,但左少白對他執禮甚恭,也只好長揖拜見。

  「生死判」萬良仔細的打量了黃榮和高光一陣,冷冷說道:「這兩人可都靠得住麼?」

  左少白道:「這兩位都是晚輩的生死兄弟,早已知曉了晚輩身世來歷。」

  高光道:「好啊!你到懷疑起我們來了,老實說,我們還有些不放心老前輩呢!」

  萬良哈哈一笑道:「老夫做了大半輩子的好事,行善濟貧,仗義行俠,鋤強扶弱,但武林之中,說過老夫好的,那卻是絕無僅有。如今這把年紀,行將就木,如若常隱此谷,與草木同朽,那也罷了,既是重出江湖,就該做一件驚天動地的事……」

  語聲微頓,仰天打個哈哈道:「近百年中,武林中最大的一件事,可算白鶴門全堡被屠的一樁慘案,如是老夫能夠平反此案,死亦無憾!」

  左少白抱拳一揖,道:「老前輩俠心鐵膽,隆情高誼,白鶴門幽明同感,晚輩這裏先行拜領大德了。」

  萬良道:「你也不用感激我。我這般做法,說是為你們左家,不能算錯,但如說為了老夫自己亦可。像我萬某,既無承繼衣鉢的弟子,亦算不得武林中出類拔萃的人物。死去之後,不要三年,即將在武林消去名號,如若我能平反白鶴堡這件慘案,豈不是可以流芳百世,傳誦不絕了麼?」

  高光抬頭望望天色,道:「天色已快入夜,咱們既未發覺四大門派的聚會去向,亦無發現追蹤之人,只怕要錯過大好機會了。」

  萬良道:「不要緊,南嶽地形,老夫最是熟悉,只要他們確在此地聚會,就不難找到。」

  左少白道:「老前輩久年未離那隱身穴洞,不知谷中已有人盤踞在此?」

  萬良道:「這南嶽一向清靜,武林中人,甚少涉足此地,近來群賢畢至,只怕是別有緣故。目下咱們如和盤踞谷中的武林人物衝突,只怕要驚動四大門派聚會之人。」

  高光心中忖思:「不錯啊!這老薑究竟是比嫩薑辣。」不覺間,心中更對他生出了幾分敬佩。

  黃榮道:「老前輩的意見……」

  萬良接道:「老夫之意,此行窺探四大門派掌門人會晤的用意,說不定就是為了白鶴堡的舊事。」

  黃榮道:「不知老前輩準備何時行動?」他為人饒富機智,一直是旁敲側擊之法,激那萬良行動。

  萬良輕輕咳了一聲,道:「立刻動身如何?」

  黃榮道:「我等是唯命是從。」

  萬良冷冷一笑,道:「好一個『唯命』是從,老夫就算中了你激將之法,也不算什麼丟人的事。」

  轉身一躍,向前奔去。黃榮微微一笑,隨後追去。幾人展開輕功提縱身法,借落日餘暉,攀登上一道峭壁。

  登上山峰,夜幕已垂,萬良遙指著一座聳立暮色中的高峰說道:「如是老夫的判斷不錯,他們定在那座回雁峰上聚晤。」

  高光道:「老前輩這有所宗麼?」

  萬良道:「那回雁峰高插雲天,四面峭壁千尋,只有一條小徑可以攀登,形勢險要,一夫當關,萬勇莫敵,四人如若商討什麼機密大事,那回雁峰自然是最好的地方了。」

  黃榮道:「如若他們不在呢?」

  萬良道:「如不在回雁峰上,定然是猿愁澗下了。」

  左少白道:「不論在與不在,咱們先到那回雁峰上瞧瞧如何?」

  萬良道:「好!小路險惡,諸位小心一些。」

  當先帶路行去。崇山峻嶺,披星夜行,四人雖都有著一身超凡絕俗的武功,也走的十分吃力。

  那回雁峰看來雖近,但此去卻是很遠,四人足足走了一個更次,才到了峰下。

  左少白和「生死判」萬良,還不覺得,黃榮和高光卻已累的滿頭大汗,喘息不停。

  萬良停下腳步,說道:「那登山小徑,距此不過三里左右了,咱們坐息一陣,再行登山如何?」

  高光道:「如果那四大門派掌門人,確在山峰之上聚會,或將有一場惡戰,坐息一陣,倒是需要。」

  萬良也有著些微疲累之感,當先盤膝而坐,閉目調息。大約有一個時辰,四人先後調息完畢,起身趕路。經過一次打坐調息,體力盡復,行速大增,片刻工夫,已到了那登山小徑之處。

  萬良低聲說道:「老夫帶路,三位小心行動,切不可弄出聲息。」

  一側身,沿小徑向峰上攀去。左少白、黃榮、高光,依序同行。

  這回雁峰,高約千丈,挺拔峻立,突出群峰之間,四面壁滑如削,生滿青苔,縱然是輕功絕世之人,也是無法攀登,只有這一道天然小徑,突石凹壁,勉可借力。

  行到峰腰之際,那當先帶路的萬良,突然停了下來,橫跨一步,隱入一座突出的大石後。左少白知他發現了警兆,左手一揮,示意黃榮和高光停下,凝聚目光,抬頭看去。

  星光下,只見七八丈外,一株矮松前面突出的大石之上,盤膝坐著一位灰衣和尚,身前平放著一柄禪杖,閃閃生花,不禁心中一陣跳動,忖道:「果然是在這裏了。」當下提策真氣,輕步移到萬良藏身的大石之後,低聲說道:「這和尚大概是少林門下弟子,看將起來,果然是這裏了。」

  萬良道:「不錯,但那和尚據守要道,這一段距離內,又無可資隱身之處,向前行進,必為發覺。」

  左少白道:「這該如何才是?」

  萬良道:「必得先行設法,撲殺那攔道和尚,而且要一擊致命,使他無還手餘地和傳警之能。」

  左少白估計那和尚距離,縱然施展暗器,也難一擊而中要害,心中大是愁苦,但一時之間,卻又想不出如何才能使那和尚離開那一塊攔住小徑的突出大石。

  萬良打量了四周形勢一眼。說過:「你會使暗器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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