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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黃榮仰臉望望天色,暗道一聲:「慚愧。」

  張玉瑤笑道:「請問黃兄,苦行大師坐禪還有多少時光,才可接見客人?」

  黃榮轉眼望了那綠衣少女一眼,只見她容色端麗,笑容似花,風姿綽約,嬌媚橫生,看了一眼,趕忙別過頭,不敢再多瞧看,心中暗道:「好一個天生尤物。」

  原來,兩人談話雖多,但黃榮卻一直未曾仔細瞧過。此刻仔細一看,才發覺對面的少女,竟是這樣一位絕色玉人。他心中緊張,竟是忘記了答覆對方問話。

  張玉瑤突然輕輕嘆息一聲,道:「黃兄,對不住!我又忘記了父母囑託之言。」

  黃榮道:「什麼事?」

  張玉瑤道:「我離家之時,父母曾經再三告誡我,和人談話時,要學得端莊一些,不許隨便的對人發笑。」

  黃榮道:「令尊、令堂的話,是一點不錯。」

  張玉瑤道:「唉!可是我這愛笑的毛病,很難改掉,不知不覺就笑了起來。」

  黃榮道:「父母教訓,言由內生,姑娘還是聽話的好。」

  張玉瑤道:「現在你可轉過頭啦,我不再笑就是。」

  黃榮緩緩轉過頭來,眼觀鼻,鼻觀心的肅然而立。

  張玉瑤道:「你還沒有答我的話。」

  黃榮早已忘了什麼話,說道:「姑娘問的什麼?」

  張玉瑤忍不住「嗤」的一笑,但笑容初展,立時強行忍下,故意的寒著臉,說道:「我問的是那苦行大師幾時才能由禪關之中醒來?」

  黃榮略一沉吟,道:「早的很,早的很,委屈姑娘在此靜坐一會吧!」

  張玉瑤道:「不要緊,反正我也沒有什麼要緊之事,就是等上半天一夜,也沒關係。」果然盤膝坐了下去。黃榮心中暗道:「如今是暫時把這位姑娘穩住了,但不知那獨目老僧要好久時光,才能醫好我大哥的傷勢?」

  高光隱身在丈餘外一株大樹之後,看那黃榮一番言語之後,竟然把那姑娘說服,心中好生佩服。暗道:「此事如是換了我高老三,那是非得和那姑娘打上一架不可。」

  心中念頭轉動,人卻緩步向後退去。

  那張玉瑤耳目靈敏無比,高光的舉動雖是小心,但仍然驚動了她,低聲對黃榮說道:「咱們身後左方有人,大約一丈開外。」

  黃榮心中吃了一驚,暗道:「這位姑娘的武功,實是驚人的很,不但能覺出有人,而且距離、方位,都能估計的一點不錯。僅此一點,就非我黃榮能夠及得。」

  只聽張玉瑤低聲說道:「那人已然向寺院中退去,可要小妹出手,把他擒住?」聲音平和、自然,似是穩操勝算一般。

  黃榮急急說道:「姑娘不可出手,那人和在下一般,都在這『小天王寺』中寄居。」

  張玉瑤道:「如不是小妹心中有著顧忌,哪還容他退走?自是也不和黃兄商量了……」語聲突然一頓。又道:「這就有些奇怪了!」

  黃榮心中暗道:「糟糕,此女冰雪般的聰明,莫要被她瞧出了破綻。」心中戒備應變,口裏說道:「什麼事?」

  張玉瑤道:「小妹聽得父母相告,說道『小天王寺』中除了苦行大師之外,別無他人,連個香火僧人也是沒有。但小妹到此之後,不但遇上黃兄,那寺中竟是還有別人。小妹相信我父母,決然不會騙我,這豈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麼?」星目閃動,神光湛湛的逼視過來。

  黃榮盡量保持鎮靜的淡淡一笑,道:「令尊沒有騙你,在下也是說的實言。」

  張玉瑤眨動了兩下大眼睛,道:「請教原因何在?」

  黃榮道:「令尊、令堂,幾時到過這裏『小天王寺』來,在下雖不知道,但想到可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張玉瑤櫻唇啟動,欲言又止。

  黃榮暗道:「這丫頭不但聰慧絕倫,而且極擅心機。」當下接道:「那時,苦行大師息隱此地之事,還不為人知,除有限幾位武林高手知道外,此地一向是荒涼冷清,一年中也難得有幾次人來。」

  張玉瑤道:「現在可是忽然多了起來?」

  黃榮心中忖道:「好厲害的丫頭,想從我多言之中,找出破綻!」當下接道:「這幾年來,那苦行大師息隱的消息,竟不知如何會走漏了出去?因此,不時有著身受重傷的人,找上此地,大師眼看來人傷勢很重,危在旦夕,自是不能不救了,救一個傳十個,救十個傳一百,故爾一個荒涼的『小天王寺』有時會門庭若市。」

  張玉瑤道:「剛才那人也是廟中之人了?」

  黃榮道:「這『小天王寺』中,除了大師和兄弟之外,另還住有兩人……」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姑娘請稍坐片刻,在下先回寺中一趟瞧瞧,再來通知姑娘。」

  張玉瑤道:「好!黃兄請便,小妹在此相候就是。」

  黃榮道:「我去去就來。」轉身大步而去,一面心中暗道:「這段時光,不算太短,不知大哥的傷勢如何了?」

  行到後殿之時,只見左少白一人,盤膝而坐,閉目調息,高光卻守在門口,替他護法。黃榮低聲問道:「三弟,那位老禪師哪裡去了?」

  高光笑道:「二哥和那位姑娘談的好麼?」

  黃榮道:「三弟不要胡扯,快告訴我那位老禪師哪裡去了?」

  高光道:「他到廚下去了,要我守在此地,為大哥護法。」

  黃榮心中暗道:「那位姑娘千里而來,被我巧言攔住,應該通知那老僧一聲才是。」急急奔向廚房。

  只見一張黃紙寫的便箋,置於廚房鍋台之上,哪裡還有獨目老僧的蹤跡?

  黃榮急急取過黃紙,只見上面寫道:「鍋內魚湯一碗,服下之後,即可行開那紫炎花的藥力,解除貴友身上寒毒。以貴友內功的精湛,三日之內,即可復原,不可和人動手,亦不可妄動怒火。老衲素喜清靜,此處既為爾等驚擾,只好別覓棲身之地。」

  下面既未署名,亦沒說出行蹤何去。

  打開鍋蓋,果然有一碗煎好的魚湯,置於鍋中,熱氣還蒸蒸上騰。

  黃榮鎮靜一下紊亂思潮,端著魚湯,奔向後殿,低聲問高光,道:「大哥醒來過麼?」

  高光還未及答話,左少白卻突然睜開了微閉的雙目,道:「什麼事?」

  黃榮道:「大哥快請服下這碗魚湯,小弟有要事奉陳。」

  左少白接過魚湯,一口氣喝了下去,道:「什麼事?可以說了。」

  黃榮取過那老僧留言,雙手奉上,道:「大哥先請瞧瞧這個。」

  左少白接過黃紙,仔細的瞧了一遍,道:「唉!咱們驚擾到他,那也是難怪他留字而去,以他修為之深,恐不願和咱們這幾個俗人,攪混在一起了!」

  黃榮道:「眼下有一樁無法交代之事,好叫小弟為難。」

  左少白道:「什麼事?如此困擾於你?」

  黃榮長嘆一聲,把巧言阻攔張玉瑤的事,仔細的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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