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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钟道长冷笑一声,道:“贫道虽是受了伤,但自信还有奉陪胡施主的勇气,但不知有何良策?贫道愿闻高见。”

  这时,追踪左鉴白的各路高人,都已登上石径,个个留神倾听。

  飞叟胡梅道:“这‘生死桥’上,数十年来,已不知埋葬了多少武林高手,但那姓左的小子,却是能安然渡过,这其间定然有它的奥妙、破绽。”

  忽听一个冷如冰霜的声音,接道:“这个不用胡兄说了,在场之人,都已目睹耳闻。”

  胡梅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全身黑袍,面色青黄,左颊有着一个铜钱大小的黑痣,肩上斜斜背了一柄长剑,飘垂着黄色剑穗的人,正在自己的身后。

  胡梅心中暗暗吃了一惊,忖道:“此人不知几时赶到?”

  原来,这一批追赶左鉴白人马中,本无此人,也不知他如何越过了险恶石径上拦路群豪过来。

  飞叟胡梅一怔之后,呵呵两声大笑,道:“我道是哪一位,原来是齐兄驾到。”

  黑袍人皮笑肉不笑的一裂嘴巴,道:“胡兄不用客气,兄弟在等待聆闻高见。”

  那飞叟胡梅在这一批人中,自负武功高强,倨傲不群,就是连那少林僧侣和金钟道长,也未放在眼下,但对此人,神情间却是十分恭敬,轻轻咳了两声,道:“兄弟之见,由一人涉险渡桥……”

  金钟道长和飞叟胡梅素来不睦,虽然没有什么大恨、大怨,但心中却是相互仇视甚深,当下接口说道:“那登桥之人,自然是非胡施主莫属了?”

  胡梅淡淡一笑,道:“不论谁都是一样,那涉险登桥之人,腰间用一条绳索,牢牢捆紧,此端牢系在另一个人身上,如若那涉险登桥之人,跌了下去,至少那负责接近他的人,要全力施救,免得把他也给带下了绝壑。”

  那黑袍人冷冷说道:“不错,虽非高明,不妨一试。”

  金钟道长接道:“贫道受伤不轻,势难登桥;如若是武功不济之人,那是等于白去。眼下最好的人选,就是你胡施主了,既有卓绝一时的轻身功夫,又有随机应变的智谋。”

  胡梅冷笑一声,道:“如果是兄弟登桥,那应救之人,定是道长了?”

  金钟道长道:“贫道极愿帮忙。”

  这胡梅被江湖上,送了飞叟之号,轻功确实佳绝无伦。

  在众目睽睽之下,胡梅虽然明知形势险恶,但也不能说出“不行”二字,心中暗暗叫苦:我出了这个主意,想不到却害了自己,当下疾出左手,点了左文娟两处穴道,说:“有劳齐兄一事。”

  那黑袍人森冷的目光,扫掠了胡梅一眼,道:“胡兄请先说说看,兄弟能否办到。”

  飞叟胡梅道:“除了齐兄之外,眼下之人,只怕都难当受此任。”

  语音微微一顿,接道:“兄弟想请齐兄作一个见证之人,万一兄弟和金钟道兄同遇不测,兄弟生擒这位左姑娘,就送给齐兄,九大门派,联名传柬中,说明以二十七种绝技,授于那生擒左鉴白的人,江湖人尽皆知,目下这丫头是左家唯一活口,纵然他们借词推托,不肯尽兑诺言,但也不能一种绝技都不传。”

  那黑袍人脸上毫无欢愉之色,仍是语气冰冷的说道:“这个兄弟多谢了。”

  胡梅道:“还有一事烦劳齐兄。”

  黑袍人道:“你说吧!”

  胡梅双目中暴射出冷电一般的寒芒,凝注着金钟道长,道:“道兄请把手中宝剑交给齐兄保管,免得兄弟坠桥时,道兄斩断绳索!”

  金钟道长道:“众目睽睽之下,贫道岂肯作出那斩断绳索的事?胡施主未免是过虑了!”

  胡梅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兄弟是不得不多此一虑。”

  黑袍人突然伸手一圈,拿住了金钟道长的右腕,道:“胡兄之言,算不得过分之求,道长还是把刀交出的好。”

  金钟道长只觉那搭在腕上的手指,坚如铁石一般,自己伤势甚重,难以抗拒,只好缓缓松开长剑。

  胡梅右手拖住左文娟的脉穴,交到那黑袍人的手中,说道:“一切烦劳齐兄了!”探手入怀,摸出一条白色丝索,接道:“这条丝索,足可负重千斤,道兄纵然掌力雄浑,也难凭掌力斩断。”

  金钟道长伸出手去,道:“把丝索交给贫道吧!”胡梅道:“不敢有劳。”先把绳索在自己身上结好,笑道:“道兄身上的丝索,也由兄弟代为缚结如何?”

  金钟道长心中亦是暗自后悔道:“这人老奸巨猾,看来我挤他上桥,倒是替自己也招来了一场凶险。”只好一挺身,道:“胡施主这般多心,倒叫贫道甚觉意外。”

  胡梅笑道:“万一有所不幸,道兄舍身相陪,兄弟是死亦无憾了。”双手并出,丝索在金钟道长胸前绕了三圈,才牢牢结了两个死结。

  金钟道长暗暗提了一口气,不顾伤势痛疼,双足立地生根,背脊紧贴在石壁之上,道:“胡施主可以去了。”

  飞叟胡梅右手拔出短刀,左手把盘起的绳索交到金钟道长手中,笑道:“道兄缓缓放开绳索,目下咱们还是生死同命的难兄难弟。”举步一跨,落上石桥。

  金钟道长虽然未上石桥,但他内心之中的紧张,尤过登桥之人。

  这“生死桥”在武林中,早已是凶名盛传,凡是登桥之人,从未闻有得生还,适才他又亲眼看到了两个武功高手,无缘无故的跌下了桥去。

  绝壑中漫升而起的浓重黑雾,和那不时由雾中传出的轰然大震声,构成了一种莫可测知的神秘和恐怖,这莫名的神秘恐怖中,充满着死亡,也加深了给人的畏怯之感,使这些终日里在刀下求生的江湖豪客们,也生出了深深的畏惧。

  金钟道长强忍着腿上的伤疼,运起了全身的功力,立地如桩,大睁着一双眼睛,凝注着飞叟胡梅。

  飞叟胡梅在金钟道长言语相激之下,闹成僵局,不得不硬起头皮,蹭上石桥,暗中运足功力,缓步向前行去。

  一股冰寒的冷气,迎面吹来,使他不自觉的停下了身子。

  这时,他已接近那浓雾的边缘,他发觉那浓重的黑雾,有如一池翻滚的水锅一般,被一股急漩的气流裹住,沉下去再翻上来。

  只因那一沉一升之间,速度过快,站在稍远的地方,虽有着很好的目力,却也是难以看出来。

  抬头望去,左少白那身影已然完全的消失于那浓密的黑雾之中。

  这情景启发了飞叟胡梅强烈的好胜之心,暗道:“左少白那个小娃儿既然能够过去,我又为何不可?”

  豪气突生,举步向那浓雾跨了过去。

  他老奸巨猾,见多识广,左脚抬起,跨入黑雾的同时,却把全身重量完全的移放在后腿之上,左脚轻飘的伸入了那黑雾之中。

  只觉左腿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寒意,似是陡然间把一支腿伸入了冰水中。

  一阵微小的暗劲,由那浓密的黑雾中漩转出来,飘起他的衣袂。

  胡梅轻轻的把左脚踏在石桥,并无异常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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