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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陈希正道:“但这数十年来,为师再三想过之后,觉着你祖师的遗训,有些问题!”

  方雪宜道:“什么问题?”

  陈希正道:“为师想了很多年直到今日才想通了个中的道理。”

  方雪宜道:“什么道理?”

  陈希正道:“你师祖才华绝世,知有所不知,为人所不为,不论什么为难之事,在你师祖眼中,都难不倒他,但为师就不同了,这数十年来,为师遇到棘手的事,却常常无能解决,因此,我想到你师祖的遗训实有修正之必要……”

  方雪宜道:“为什么?”

  陈希正道:“因为,此刻咱们不可能再有你师祖那等才智了!”

  方雪宜略一沉吟道:“师父说的是。”

  ▼第八回 拜师练剑

  陈希正道:“你师祖为人,一向是独来独往,为师的就吃了这个大亏,效法你师祖为人,独行其是,以致于无法和武林同道的正义卫道之士,结合一体,才致魑魅横行,无法诛收。为师在江湖之上行走,那些魔头们还有几分畏惧,但为师自患重病之后,武休之中就难再有一股力量,镇压那些魑魅了。”

  方雪宜道:“是的,君子可欺之以方,但那魑魅之辈,不择手段对付武林中正义人士,或予斩除,就使我放心了不少,这也是你师祖在天之灵相佑,才使为师在将要失望之中遇上了你……”

  卷起那老人画像,接道:“我立刻传你奠基打坐之法,你要全心一意地练习,这山上琐事,都不用你管了……”

  方雪宜道:“那怎么成,有事弟子服其劳……”

  陈希正摇头接道:“孩子,咱们的时间有限,你身担重任,无暇善尽弟子之职,从明天起,你的饮食,都由为师调理……”

  方雪宜道:“这个叫弟子如何敢当!”

  陈希正道:“你要知道,那并非为师伺候于你,而是为了要你早担大任……”

  长长吁了一口气道:“你师祖似是早已斜想到数十年后的事,他替我留了数十神药物,我自己这些年来,走遍了天涯海角,也采取了数十种药,这些药物,对一个人的身,本大有帮助,那就是说,明日开始,你就要食用药物,以备日后习练上乘武功之用。”

  方雪宜道:“既是如此,弟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陈希正缓缓站起身子,大步向外行去。

  大约过了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重又行了回来道:“孩子,咱们现在就开始习练武功。”

  当下传授了方雪宜吐纳之术的口诀、诀窍。

  方雪宜长长吁一口气,开始试行调息。

  一时间,竟无法使胸中之气,平复下来。

  幸好,方雪宜有着人所难及的耐心,不厌其烦,一次不成,再行来过,一连试了数十次,仍不气馁,直到了深夜四更,才算找对了路子,开始依照吐纳之术,调息运气。

  他试行了六七个时辰之久,直到五更过后,人已疲乏不堪,但他仍然不停地运气调息,直到心领神会,完全学成。

  这等上乘内功,一经学成,立时气走经脉,精神大见好转,疲劳渐消,进入了无我之境。

  一次坐息醒来,已是日升三竿时分,抬头看去,只见阳光满窗,陈希正满含微笑,站在身前。

  方雪宜吃了一惊,站起身子,道:“师父,弟子……”

  陈希正微微一笑道:“孩子,你坐着,不要紧张,我已经替你准备了吃的东西。”方雪宜转脸看去,只见身侧放着一个瓷碗,上面还用一个瓷盘盖着。

  但闻陈希正低头说道:“孩子,先把它吃下去,”

  方雪宜怔了怔,道:“怎敢劳师动手?”

  伸手揭开瓷盘,凝目望去,只见那瓷盘之下的白碗之中,盛了满满一碗白色的水汁,不知是什么?一股浓重的清香,由那白碗中直冒上来。

  方雪宜望了那白色浓液一眼,伸手来,一口气喝了下去。

  陈希正接过瓷碗,微微一笑;道:“好!你现在出室走走,散散步,然后再回到室中来按照口诀坐息,其他之事,你就不用管了。”

  方雪宜道:“这个,弟子如何——”

  陈希正脸色一整,接道:“你一定要听为师的话,不要多言,出房去吧!”方雪宜不敢再言,起身行至房外。

  这是绝峰之顶,建筑的一座茅舍,室外是一片广场,遍地山花,青草如茵,一股幽幽清香草木气息,扑入鼻中。

  方雪宜伸张一下双臂,长长吁一口气,沿着草坪上行了一周,重又行回茅舍。

  午餐之时,陈希正又送一碗黑色的液汁,其味甚苦,和早上那碗白色液汁,大不相同。

  方雪宜邹皱眉头,端起瓷碗。

  陈希正微微一笑,道:“孩子,良药苦口,这是你师祖留下的仙方妙法,为师要凭仗此法,助你速长内力。”

  方雪宜道:“一碗苦汁,算得什么?”举碗就口,一气喝完。

  时光匆勿,转眼半年。

  在这半年时光之中,方雪宜一直都在打坐调息,学习吐纳之术,除了每天一次的室外散步之外,很少离开那间茅舍一步。

  陈希正每日都替那方雪宜送上煎熬的药汁,每日三次,从未间断。

  这日,天色忽变,大雪飘飞,整个的山峰,茅舍,都为大雪掩盖。

  方雪宜做完午课,望着室外积雪,缓步行了出去。

  流目四顾,只见雪如鹅毛,不停飘落,整个世界一片皑白。

  一阵强劲的北风吹来,刮起地上积雪,飘落峰下。

  方雪宜仰脸望天,忽然想起了大娘,不禁长长吁一口气,暗道:“大娘如若知晓了大伯有杀我之心,不知要作何感想。”

  原来,他这些日子之中,聚精会神的习练吐纳之术,心无旁骛,忘去了人间诸般烦恼。

  只听一个慈蔼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道:“孩子,叹什么气?”

  方雪宜转脸望去,只见陈希正手扶竹杖,身着棉袍,头戴毡帽,站在另一间茅舍门口,当下急急抱拳一揖,道:“师父。”

  陈希正踏雪而来,一面笑道:“孩子,你可知晓你到这里好久了?”

  方雪宜道:“约略算来,总在半年以上了。”

  陈希正道:“算上此日,你已在这峰顶之上,住了六个月另七天了……”语声一顿,接道:“孩子,半年来你有何感觉。”

  方雪宜茫然应道:“没有啊!”

  陈希正微微一笑,道:“你觉着自己和过去有何不同。”

  方雪宜道:“弟子觉不出来,但弟子却担心一件事。”

  陈希正奇道:“你担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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