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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九


  越過西華,便抵安徽境,由皖西太和縣到穎川,再到穎上,由穎上過正陽關,渡安豐湖,橫越皖南大山,抵廬江,在黃陂湖買舟而下,渡長江,在青陽縣棄舟登陸,不到數日,便到了黃山。

  這時已時十月初冬,林木已漸萎黃,早晚更增寒意。

  三人進到「白象崖」,把丐幫三俠,「毒俠」端木異所留的信,呈給「瞎仙鐵笛」羅乙真。又把在洛陽夜探「福賓老店」之事,一五一十說與「瞎仙鐵笛」。

  瞎仙看了信,又聽陸天霖說畢,微微笑道:「莫幽香未死,我就知遲早總要釀成一場大的浩劫,後來萬老前輩宏普大師重蒞塵世,又說出一段恩怨,武林形勢就更為明顯。」微微頓了頓,又道:「這次雖然艾正武意欲率領關外黨羽與九陰教勾結,有消滅與他們為敵的武林人士,不過,自古以來,邪惡自然不能勝正,何況目前我們的形勢並未見得就落下風,幾位多年不見調息的人物,也竟在此時露面,絕不是無因之事,其間雖不免有一番苦鬥,但到最後,還是道存魔消,斷無魔存道消之理。」

  他這一番話,聽起來似覺平淡無奇,實則,卻含有一種很深的道理,聽得「聖手醫隱」陸天霖連連點頭,道:「羅大俠學究天人,胸羅萬有,適才宏論,實是至理。」

  「瞎仙鐵笛」羅乙真,忙的謙道:「那裡,那裡,這怎能配稱什麼至理名言,不過是我痴長幾歲,所見所經之事較多罷了!」說到此處,忽似想起了什麼事似的,微微眨著眼睛,道:「只顧說話,倒忘了告訴你一件事了。」

  陸天霖看他神情認真,不知這位奇俠說的是所指何事,忙道:「但不知老前輩有什麼教益?」

  羅乙真笑了笑道:「有一位遠方的朋友特來此處看你。」

  「聖手醫隱」心中微微一動,不由的「噢」了一聲。

  「瞎仙鐵笛」羅乙真,道:「你可速去寒雲谷,便可會得,到時你就知道是誰了。」

  陸天霖不知來者為誰,心中不免焦急,當下對傅玉琪說:「你不必去了,我跟你三叔去一趟寒雲谷就來。」說了又對「瞎仙鐵笛」羅乙真,道:「既然有朋友自遠方來,那晚輩去去就來。」

  「聖手醫隱」和「金翅大鵬」方雲飛離了白象崖,一路奔行,不一會便到寒雲谷「靜心廬」,出來應門的乃是「玉蜂娘子」的女兒琬兒。

  琬兒自來黃山之後,由於「瞎仙鐵笛」對她甚為喜愛,不時加以教導,再加上靜心道姑的教化,較以前明理懂事的多。

  二人進入內堂,見靜心道姑,正與一少婦在談說,這時聽琬兒說是「聖手醫隱」來了,那少婦立時起身,陸天霖剛跨步進門,那少婦早已拜倒地上。

  急的陸天霖連忙上前攙扶,口中說道:「這等大禮,如何使得!」

  那少婦,道:「難婦如不是恩公援手,祇怕早已難活人世了。」

  「聖手醫隱」陸天霖攙起少婦,再一看,原來是當年「豫南雙傑」所救,自己為她以雪蓮療毒的「東嶽散人」唐一民的女兒,唐鳳君。

  陸天霖一見是她,當下說道:「當年松竹坪一別,姑娘一向在何處?過得───」說到這裡,忽然覺得唐鳳君身世淒冷,乃是薄命紅顏,所以倏然住口。

  唐鳳君淒惋的一笑,道:「自拜別恩公之後,自己感到連生身父親都不見容於我,殊覺人生乏味,本想一死,以追白郎於泉下,但念尚有弱女下落不明,自己何能忍心不管,但一時之間,又不敢露面江湖,是以隱居山野,後來聽說小女被前輩俠士救走,心裡更油然生出一種希望───」她停口瞧了靜心道姑一眼,又道:「來到此處,才知小女乃是高大俠所救,並蒙她老人家憐收為門下,只是小女命薄,無意中又告走失。」說到這裡,微微嘆息了一聲,道:「以後也只有看她的造化了!」

  「聖手醫隱」陸天霖被她一提,心中又惦記起慧兒來了,也不由得輕嘆一聲,但又不願再提這些令人傷懷之事,遂把話題岔開,道:「唐姑娘是何時來黃山的呢?」

  唐鳳君道:「我自隱遁之後,很少出來走動,前些時,想不到家父竟忽然找到我處,我以為當年在府上,我已割髮還親,他與我父女之親已經割斷,萬想不到他老人家竟是全然大改,他深悔過去為人的態度過於冷漠無情,最後,他要我回泰山紅葉谷居住,以便朝夕照應。」

  「聖手醫隱」陸天霖與「金翅大鵬」方雲飛,都聽得唏噓點頭不已。

  唐鳳君又接道:「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他老人家既有父女之情,我又怎敢忘養生之恩,所以我答應回泰山居住,不過我請他老人家先返泰山,我則先去松竹坪拜叩救命之恩,那知恩公竟為救我,得罪了邱三波,弄得拋鄉離井,真使難婦寢食難安。」頓了頓,又道:「後來才知道恩公已在黃山,這才來到此處,今幸老天見憐,終能叩見恩公,所以明天就打算趕往泰山,以免老父懸望焦慮。」

  次日,唐鳳君臨行之前,「瞎仙鐵笛」羅乙真交給她一封信,並對她說:「如今武林多事,難得唐兄一改過去,所以老朽有一封信請姑娘上呈令尊,要他多加珍重,將來武林之事,咱們幾個老朋友少不得都要出面參與的了。」

  唐鳳君恭謹的接過信箋,向眾人一一行禮之後,才下山而去。

  幾人看著她那纖纖背影,想起唐一民以前的言行,都不禁興起一種幽淡的感慨。

  「瞎仙鐵笛」為了籌謀對付未來的局勢,與靜心道姑也常去紅花潭印證武功,一面也嚴督傅玉琪等勤加練習。

  ▼第三十九回 柬傳天下 武林彌警兆 間關萬里 群豪集滇疆

  山中歲月,轉眼秋去冬來,冬殘春降。這一日方雲飛由外間採辦用物回山,在入山之處遇到一個要飯化子,上前相見,並呈上一封皮紙密封的信,說是幫中長老輾轉來此,要呈與「瞎仙鐵笛」的。「金翅大鵬」方雲飛返山之後,將書信交呈「瞎仙鐵笛」。瞎仙拆開一看,微微一聲冷笑,要知「瞎仙鐵笛」羅乙真乃是當今武林一大奇俠,修性的功夫,更是爐火純青,從來喜怒不形於色的,這時一看此信,卻冷聲嘿嘿,實是大反平常之事。

  「聖手醫隱」陸天霖、「金翅大鵬」方雲飛,以及「虯髯神判」、傅玉琪都知這封信,事非尋常,但不便啟口相問,幾人都怔怔的呆在當場。

  「瞎仙鐵笛」羅乙真,微微冷笑,隨即恢復原來的安詳,把信遞給「聖手醫隱」,道:「我們雖知必有這個結果,但卻沒有料到這等快速,陸兄不妨請看。」陸天霖雙手接過來箋,入目便見一個篆書的「毒」字,心中已然明白了一半,再看信文,原來是「毒俠」端木異深入雲南洱海,據他所探,莫幽香果真與佛心島主艾正武合謀,準備以雲南九陰教總壇為根據地,向中土武林挑戰,並打算在端節前後,柬邀武林重要人物,深入洱海,舉開一次盛會,他得訊之後,除了令丐幫弟子此訊飛報幫主以外,並已通知幾位老友,希望及早準備,他本人在雲南稍事勾留,也要離開雲南,不過在大會之前,他定會事先趕到雲南──

  「瞎仙鐵笛」待陸天霖看完書信,微微斜側過臉,對陸天霖道:「端木異的信,既然來到黃山,以我想,董天臣不日也當能獲得訊息。」

  傅玉琪因年輕,尚不太瞭解江湖各幫派的詳情,他聽師父這樣說時,當下問道:「那董老前輩,不是與高師叔同去關外了嗎?這路途迢迢,不比咱們黃山,端木老前輩之信,怕──」他本想說怕不容易得到,但一想,師父說能得到,自己卻偏說得不到,豈不是話中有不敬之意嗎?是以,說了個怕,便未再說下去。

  「瞎仙鐵笛」知他心意,道:「這丐幫子弟,遍及天下,他們那緊急傳書,可算得天下第一快速,所以為師敢說端木異的書信,是不須多日便可傳呈到他們幫主手中了。」傅玉琪聽得點了點頭,未再言語。

  「瞎仙鐵笛」羅乙真對「聖手醫隱」陸天霖,道:「端木異從來作事沉靜異常,他信中都說的如此之急,看來事情絕不會拖得太遠,所以我打算先去寒雲谷商議一下,然後再看看他們有什麼舉動。」

  但自接得端木異的書信之後,一直平靜了約有二十多天的光景。

  這一天申刻辰光,「瞎仙鐵笛」羅乙真、靜心道姑,正和「聖手醫隱」陸天霖、「金翅大鵬」方雲飛、「虯髯神判」,帶著傅玉琪、貞兒、龔小琬幾人,在白象崖講解武功,正在演那七十二式大羅笛中的奪命四笛。

  忽然半空中響起一陣嗡嗡嘯風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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