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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唐一民道:「高大俠有話但請直言。」

  「江南醉儒」笑道:「你可不要心虛,我絕不是罵你,你方纔說骨肉離散,我聽了心中好生不忍,只要你能改掉那些怪脾氣,將來我還你一個親骨肉好了。」

  唐一民聽「江南醉儒」如此一說,不知就裡,一時之間,無法回答。「江南醉儒」知他不知話中詳情,便將珊兒近況告訴了他。唐一民這才恍然大悟,滿臉感激之色,道:「高兄俠行可感,尤其有恩與唐某人,這等事也不是言語所能為報,咱們也不來凡俗的客套了,改日我自會到黃山,親去拜謝靜心,負荊謝罪──」

  話音未了「白眉果老」已催著上路,唐一民也不耽擱,跨上毛驢,「白眉果老」輕輕一拍驢項,牠一聲昂鳴,翻蹄駛去「白眉果老」隨勢一躍,也上了驢背。

  這匹黑驢,身軀雖不壯大,但卻是一匹難得的俊物,負上二個人,依然耳搖蹄飛,神俊非凡的踏雪而去。

  幾人待二人走後,也就不再延遲,隨即尋路出山。

  途中「瞎仙鐵笛」突然回身對龔小琬道:「琬兒,我有一事要問你,方纔你在石洞之中,施展的『神龍御雲』輕身功夫,難道是你娘在日時所教你的呢?還是另有師承?」

  小琬答道:「那都是我娘教的。」

  「病鍾離」聽得微微一怔,道:「這就奇了,你娘在世,我是見過的,她武功雖然確俱功力,但也未必能有這種境界,同時依老朽所見,你的武功宗派迥異,似不是出自你娘一派──」

  龔小琬未待「病鍾離」話完,盈盈笑道:「對啦,你老人家說的一點不錯,我的武功雖是我娘所教,但那種功夫卻是一位姓姬的前輩所傳──」

  「瞎仙鐵笛」忙問道:「你娘教的難道真是他老人家的絕學嗎?」

  小琬睜著兩隻大大的秀目,愕然道:「怎麼?你老人家知道啦?」

  「江南醉儒」晃著腦袋道:「如此說來,唐一民這個怪物的訊息倒是真確的了──」

  「病鍾離」道:「這就怪了,既是如此,為何唐一民卻又三番五次的追不出一點眉目來呢?」

  小琬睜著秀目,東張西望的隨著兩人說話的聲音,看著兩人臉上,泛上一種茫然的神色,道:「你們說的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呢?」

  「病鍾離」看她一臉無邪的稚氣,知她不知當日唐一民追尋「千愚書生」寶笈之情,是以略略把這一段事情始末說了一遍。

  龔小琬聽了之後,哦了一聲,道:「原來是這樣──」頓了頓又道:「我學的確是那個寶笈上記載的武功,不過我娘教的慢,所以還沒有練好。」

  貞兒接著問道:「那麼你為什麼不練呢?」

  小琬轉臉對著貞兒笑道:「我自是要練的。」

  「瞎仙鐵笛」一聽龔小琬果真是練的「神龍寶笈」上的武功,不由臉色陡的一變,隨即又復平靜,道:「琬兒,那本『寶笈』現在何處?」

  小琬應道:「起初我只是在我娘教導之下,練那上面的武功,後來我娘臥病之時,便叫我熟記上面的文字,口訣──」說到這裡她眨了眨眼睛,黯然的道:「在我娘病重臨危之時,她見我已背熟全部『寶笈』上的文字、口訣,便親自把那本奇書燒掉啦。」

  貞兒驚叫道:「哎喲,為什麼要燒掉,那多可惜?」

  小琬對貞兒笑了笑道:「你不知道,我娘說那是部很難得的奇書,如果萬一到歹人手中,那後果就不堪設想,所以她老人家才親自將它燒掉,免得替江湖上留下禍根。」

  「江南醉儒」望著「瞎仙鐵笛」道:「可惜!可惜!這一燒可把你這瞎老頭幾年的心血燒掉了,看起來姬老前輩的這三部『寶笈』你已是無法收齊了!」

  「瞎仙鐵笛」點頭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想不到這位魔頭,在撒手人寰之時,竟能生出慈念,雖然焚燬奇書,卻也為武林留下不少善果,免去一番爭殺。我所以一心一意要搜尋此書,也就是怕它流落江湖,落入歹徒之手,現下她既已毀去,也省去我不少心力,不過──」略略一頓,又道:「不過『黃山三友』的遺物,竟無法再歸黃山,做後輩的總覺此心難安。」

  貞兒忽的憨笑著對「瞎仙鐵笛」道:「大師伯有什麼於心難安的?我聽師父說過,姬師祖用心險毒,心胸狹窄,為了一時之逞,竟不惜毒害二位師祖,他的行為,早就不顧黃山的體面了。」

  「瞎仙鐵笛」望著貞兒,嘆了口氣,道:「怎麼你們師徒二人竟是一模一樣呢?貞兒,長輩總是長輩,不可心存仇視。」

  小琬在旁沉思了一陣,面對「瞎仙鐵笛」秀目微盼著傅玉琪,道:「那寶笈上的文字我字字記得,如若你要時,我可以把它默寫出來──」

  「瞎仙鐵笛」望了傅玉琪、貞兒一眼,欲言又止,只笑了笑,便未再言語。

  幾人日夜奔行,第三日便出了巫山,到了萬流鎮,用了酒飯「瞎仙鐵笛」對「江南醉儒」道:「我還另有未完之事,或許要往滇黔一行,你這酒鬼反正愛湊熱鬧,平時又嘻嘻哈哈的,這三個娃兒就交給你了,好在你是四海為家慣了的人,不如就留在我白象崖磨琢這幾個娃兒,你看怎樣?」

  「江南醉儒」心裡原本就是這等想法,一聽「瞎仙鐵笛」這樣一說,故意作態的沉吟了片刻,慢慢答道:「我高鏡光遇到你這老瞎子,也該算是一物一制的剋星了,你的話,我還敢不依嗎?──」說罷又哈哈地笑了起來。

  傅玉琪和貞兒與「江南醉儒」相處了這一段時日,心中大有不可一日或離之感,這時聽羅乙真這一說,真是喜不自勝。貞兒直喜得拖住「江南醉儒」衣袖胡扯。

  「江南醉儒」朝著「瞎仙鐵笛」道:「你不回黃山,要遠去滇黔,到底又是弄的什麼玄虛?」

  羅乙真道:「這事我不說,想必你二位也知道,我此番偵查『九陰蛇母』也不過見機行事,多則三五月,少則一兩月,必定趕返黃山一趟,再作圖謀。」頓了一頓,站起身子,道:「咱們也不要耽擱,就此各自上道吧!」

  幾人出了酒店,正待作別,「病鍾離」嚴百川突然說道:「險些都忘了此事。」他這話突然而發,說得幾人不名所以,都不覺向他望去。

  「病鍾離」卻不慌不忙,探手懷中取出一隻油布小包,打開小布包,裡面乃是「三清一天續命散」及其他一些較為珍貴的金創藥等。

  他取出一節老竹根刻成的小小竹筒,說道:「說來此事高大俠甚為清楚,此物乃是當年我在武夷山蒙『玉溪真人』所賜的不世靈藥,他老人家要我注意可造的後輩,將此藥轉贈於他,結個奇緣,多年來此事一直未能辦妥,現下看令高足神質清朗,實非凡物,所以我大膽作主,把這靈藥轉贈賢高徒,也好了去我一樁心願,免得耿耿不安。」說著將竹根小筒遞給「瞎仙鐵笛」。

  羅乙真知道難以推卻,祇得接過竹筒,對傅玉琪道:「琪兒,這是你的造化,快向空遙拜『玉溪真人』老前輩的惠賜,也謝謝你嚴老伯的厚愛。」傅玉琪依言拜領過竹筒。

  「瞎仙鐵笛」又對「江南醉儒」「病鍾離」道:「你們還可結伴同行,前途果有適當的良機,不妨就要琪兒把靈藥服用下去,有你二位照應,我自是萬分放心,咱們分頭行事,我這就先走了。」說著朝幾人笑了笑,沿江向西而去。

  「江南醉儒」一行五人也就僱舟溯江而下,不日便到宜昌,又轉大船,直放岳陽。

  船到岳陽,「病鍾離」一再堅邀,去「八義山莊」小住數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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