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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恩師仍然未把胸中之言說完,人卻閉目而逝,我直等他老人家完全氣絕,才依遺言,把他屍體投入谷中石井之中,然後出谷,向青茵師叔的靜修之處奔去,果然在白象崖下,遇上了你。」

  靜心道:「你當時就遵照大師伯遺言,把我奚落了一番!」

  羅乙真笑道:「恩師遺命難違,那也是沒有辦法之事。」

  靜心嘆道:「過去之事,也就罷了,只不知你何以知道的這樣詳盡?」

  羅乙真道:「我當時故意和你打了一場,又故意的裝做十分冷酷,把你氣走,就重返寒雲谷中,心中又急又痛,恨不得立時去找你解釋一番,求你諒解,但轉念又想起恩師素來仁慈,從不隨便說,那臨死之際諄諄告誡之言,必然有極大作用,才又勉強忍了下去,轉臉見千愚師叔手著破解『流雲劍法』和『大羅笛招』之學的冊子,仍然放在那裡,不覺惹起了我的怒火,用火燭把兩本冊子一齊燒掉,那冊子之上,本有劇毒,縱然刊載有絕學,也不宜讓它流毒害人。」

  靜心道:「以後呢?千愚師叔來過咱們黃山沒有?」

  羅乙真道:「千愚師叔是否來過黃山,很難論斷,但他那求破二師叔『奔雷三劍』和家師『奪命四笛』的心願,祇怕不會改變。可惜一代絕才,只因負一時之氣,竟把一生歲月,埋葬在深山大澤之中,江湖上雖然傳出『神龍』『飛虎』『靈蛇』三部寶笈,是出自千愚師叔之手,但眼下還沒有確切之證明。廿年前『九陰蛇母』莫幽香,出沒在江湖之上,鬧得天翻地覆,江湖就傳出莫幽香的武功,是得自靈蛇寶笈,這才啟動我的好奇之念,重入江湖去查訪莫幽香的來歷。我原先存心,只是想暗中探視她的武功,究竟是哪家路子,不敢相瞞師妹,家師遺留的那部『大羅笛招』之中,也暗記了千愚師叔得意的六合扇法招數,不過,記載得並不完全,我因好奇之心,曾經用心學習了一段時間──」

  靜心插嘴道:「『千愚書生』既稱上一代絕才,想那六合扇法定然精妙無比!」

  羅乙真淡淡一笑,道:「你我看去,那六合扇法招數,雖然詭異難測,但究竟不如『大羅笛招』紮實,自然更不及青茵師叔的『流雲劍法』了。這套扇法如在千愚師叔手中施出,威勢也許不同,因他所學廣博,運用起來,可以隨心變化,混雜入其他手法,那就不可同日而語,或是那套扇法因記載不全之故,難已看出精深之處,總之,六合扇法雖然奇奧,但卻源流旁門,不能算武術正宗。」

  靜心微微一笑,道:「待你有興之時,不妨施用六合扇法,和流雲劍交手幾招,使我領教一下『千愚書生』的絕學?」

  羅乙真聽她開口「千愚書生」閉口「千愚書生」從不願加稱師叔二字。知她心中對他的成見很深,想必是青茵師叔中毒之後,餘恨難平,遺言之中,對「千愚書生」很多不滿之處,以致影響靜心,也對姬風很不滿。

  當下微微一笑,岔開靜心問話。

  接道:「那知一訪之下,才知道莫幽香惡跡無數,攪擾得武林同道神鬼不安,這才改變了心意,邀約她來黃山始信峰一較武功。那時,她正在狂焰囂張之時,目空四海,果然依約而來,我們動手了兩百餘招,仍然未分勝敗,我因存心追查她武功源流,故意和她遊鬥,逗她施出全身本領,那女魔頭武功,也實在不可輕視,三百招後,不但攻勢不減,反而愈來愈加凌厲,迫得我不得不以全力相搏。」

  靜心道:「三百招,耗時不算太短,你也該看出她武功的來路了,是不是『千愚書生』一源?」

  「瞎仙鐵笛」羅乙真,忽然長嘆一聲──又道:「說起愧慚得很,耗鬥了三百招,我還是無法看出她武功源流,但從出手詭異上講,卻很近千愚師叔一脈,但她卻無一招,和家師所記載的六合扇招一樣,動手之前,我還未動殺她之念,後來見她對我攻勢,盡是指襲致命要害,又覺她武功太高,如不及早把她除掉,祇怕流害武林更大,這一轉念,引起了我的殺機!」

  說此一頓,端起面前酒杯,敬起酒來。

  這一件武林中傳說紛紜的疑案,即將在「瞎仙鐵笛」口中揭穿之時,他卻忽然停口不說了。舉起酒杯「請啊!」「請啊!」的敬起酒來。

  陸天霖、方雲飛雖都急於要聽下文,但卻不便急急追問,祇得舉杯相陪。

  那知羅乙真飲乾面前酒杯,竟又拿起筷子,分嘗各色海鮮。一面吃,一面不停稱讚貞兒的烹飪手法高明,似是不願再接下去。

  陸天霖為人持重,想他到此不言或有什麼苦衷,也就罷了。

  方雲飛卻忍耐不住,因為這件疑案一直在江湖上傳誦不息,莫衷一是,現下即將揭穿,心中如何不急?他忍了又忍,到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老前輩邀鬥『九陰蛇母』一事,在江湖上傳誦難止,有人說,莫幽香被老前輩打下絕峰,摔個屍骨無存,但也傳言說莫幽香逃出老前輩手下,隱藏在深山大澤之中,埋首研究武功去了,此事真象如何?傳說大不相同,尚望老前輩能予賜告經過──」

  「金翅大鵬」話未完,羅乙真忽然投筷笑道:「瞎老兒雖然動了殺機,但仍被她逃出手下,負傷而去。」

  靜心一皺雙眉接道:「我也聞得『九陰蛇母』莫幽香的惡名,鬧翻了半邊天,江湖上黑白兩道聞名喪膽,你既動了殺她之心,為什麼又放她逃走?」

  羅乙真道:「我不是放她,而是被她逃掉,她被我一掌擊在左肩,由始信峰跌摔下去,那知到了峰腰之時,剛好有一大蛇由山壁間蛇穴探首而出,被她一把抓住了蛇身,藉勢穩住身子,隱入蛇穴,那懸崖立壁如削,連一株突生的矮松也沒有,我雖有除她之心,卻沒法攀到那峰腰蛇穴之處。待我採來山藤,冒險由峰頂垂下,搜尋蛇穴,她已負傷逃走,原來那蛇穴通往始信峰後一處谷口,我追到谷口時,她已不知去向了。」

  靜心道:「她既身負有傷,料也跑不了很遠,你怎麼不追呢?」

  羅乙真笑道:「莫幽香狡猾得很,大概她已看出我必予除她的用心,是以在出了那谷口之後,故布了很多疑陣,害得我白白追蹤了兩天,仍被她逃了出去。這一陣雖未能把『九陰蛇母』除掉,但卻給了我莫大警惕,不管莫幽香是不是千愚師叔一脈,但她那一身武功,卻是不可輕視,假如千愚師叔一旦重入江湖,找上黃山,我們如束手就縛,有損家師和青茵師叔威名,如果和他動手,又怕不是敵手,他雖是長輩之尊,但因生性冷傲,祇怕對我們下手,一樣毒辣。那生死之事,雖不放在我心上,但如使黃山絕學『大羅笛招』失傳,那實在是愧對恩師,因此,自和莫幽香比拚之後,我就潛隱在一處人跡難到的秘谷,重新研求那『大羅笛招』費時五年,才窮通那『奪命四笛』變化。」

  靜心道:「我耗去八年時間,才得通『奔雷三劍』。你能在五年內窮通了『奪命四笛』比起我快了三年。」

  羅乙真笑道:「據家師在『大羅笛招』記錄遺言,說:『奔雷三劍』雖比『奪命四笛』少了一招,但其威勢卻要比『奪命四笛』強大很多,八年能通,亦算是難能可貴了。」

  靜心微微一笑,道:「『千愚書生』從未見過那『奪命四笛』和『奔雷三劍』縱然是一代天驕絕才,祇怕也難窮通『奪命四笛』和『奔雷三劍』變化!」

  羅乙真道:「唉!千愚師叔是否已研創出破解『奪命四笛』和『奔雷三劍』的武功,眼下還很難說。不過他手著的『神龍』『飛虎』『靈蛇』三部寶笈上記載的武功,定是異常驚人之學,雖未必有剋制『奪命四笛』和『奔雷三劍』的記載,至少應是『大羅笛招』和『流雲劍法』的神奇招數,此後又不斷精益求精,想必更為精奧之作,以他絕世才華,又集中畢生精力求成,自會有極高的成就,即讓無破解之法,亦必有壓制之能,一天不看到三部寶笈,我心中就一天難安。

  「自和『九陰蛇母』比武之後,此念更在心中滋長作祟,所以,我才痛下決心,找一處幽靜的山谷,隱居起來,苦研『奪命四笛』。那五年時間,對我的幫助很大,也使性格有了極大的轉變,武功愈是精進,愈覺著自己所學有限。

  「這次我敢冒走火入魔之危,閉關十年,以求先師遺傳的無極氣功,進達另一境界,也是得力在那幽谷中隱居五年時間中悟出的道理。像我這等愚笨之人,竟也能在用心精研之下,悟出那『奪命四笛』的奧妙,何況千愚師叔乃武林中一代絕才,他把一身武功,分錄成『神龍』『飛虎』『靈蛇』三部,而不肯把它錄合在一起,去蕪存菁,使其成為一部武林奇書,想必是顧及到得到寶笈人的智慧才氣,恐怕不足悟透全書內容,故而把它由一分為三本,各有其獨特的作用,以便使那得寶笈之人,能有充裕的時間,來求某幾種絕學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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