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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〇


  突聽耳畔那語聲又道:「這女子已被你所擒,生殺死活,無論怎樣,都由得你了,你要拿她怎樣?」

  黑衣大漢訥訥道:「我──我──」目光不由自主,落到那少女絕美的面顏,嬌紅的櫻脣,以及那豐滿而柔美的胴體上。

  耳畔的語聲又道:「你可是還拿不定主意?可是怕日後難逃她們的毒手?」

  黑衣大漢點了點頭,目光東張西望,但身子卻仍壓在那少女身上。突見一個布包,由半空中直落下來,砰的落在大漢身側。耳畔那語聲又道:「拾起這布袋,將袋中之物,分成兩半。」

  黑衣大漢此刻對這語聲已是視若神明,唯命是從,聞言趕緊拾起布袋,解開一看,裡面卻竟是一排已然冷涼,但卻未腐敗的魚翅。他心中雖然驚疑不定,猜不出這魚翅中究竟有何秘密,將它分做兩半又為的是什麼?

  但他卻仍遵命將魚翅分做兩半,那語聲道:「你壓著的少女身子雖然絲毫不能動彈,但頸部以上都可活動,你先將一半魚翅,塞入她嘴裡,強迫她吃下,然後自己再吃下另一半。」

  黑衣大漢更是奇怪,猜不出這是為了什麼?俯首望去,只見那少女眼睛雖閉著,但滿面都是憤恨之色,牙齒也咬得緊緊的。黑衣大漢遲疑良久,還是不敢決定是否該如此做。

  只聽那語聲又道:「你性命是我救回來的,難道我還會害你不成?」

  黑衣大漢終於下了決心,捏開那少女的牙齒,將魚翅塞入她嘴裡。那少女自是聰明絕頂的人物,知道在如此情況之下,反抗亦是無用,竟乖乖的將魚翅吃了下去。

  黑衣大漢也皺眉吞下另外一半,心裡猶自奇怪,不知那詭異的語聲要他吃下這冰冷的魚翅,究竟是何用意。而此刻四下已無絲毫聲息,那詭異的語聲,似已有如來時一般,神秘的消失。

  黑衣大漢四下探視,四下搜索,卻既不知那語聲自何而來,更不知那語聲從何消失。他驟然失去這神秘力量之憑依,心頭間不覺泛起一陣茫然、惶恐之感。既不知自己該去向何處,更不知該如何處置這少女,那情況當真有如大海中驟然失舵一般,非是身歷其境之人,再也不會明瞭這等心情之茫然,惶恐與恐怖。

  那知不到盞茶時分,他這惶恐之心情,竟也突然消失,剎那之間,黑衣大漢但覺一股熱流,自丹田小腹直沖上來,極快的遍佈全身,體內似是有一股熱力要脹破軀殼,暴散而出。黑衣大漢又驚又懼,俯首望去,那少女蒼白的面容,亦已變為火燒一般,雖然在這暗淡之星光下,仍可看出她面色上驚人之變化。

  再看她那一雙眼皮之中,也不再滿含怨毒憤恨之色,反而充滿了一種奇異的渴求之色,帶著種勾魂攝魄的光芒,瞬也不瞬的瞧著那黑衣大漢。與其說是向他挑逗,倒不如說是求他憐惜。她體內顯然也正在受著那慾念與熱力煎熬,只是身子不能動彈,只能自喉間發出斷斷續續的呻吟,將牙關咬得吱吱作響。

  黑衣大漢心房跳動也驟然加劇,粗大的手掌,在少女那豐滿而又誘人的胴體上不住摸索,看來猶如瘋狂一般,又將那少女一身衣衫,撕得粉碎,露出了那晶白的肌膚。那少女渾身肌膚,都在不住顫抖,雙頰更是赤如流丹,眼波中發出野獸般之欲焰。但兩人卻都無法再進一步,只因那少女穴道被點,四肢僵硬的不能動彈。

  黑衣大漢慾望不得發洩,行止自然更是瘋狂,本在撫摸的手掌,也變得拍打擰扭起來,將那少女的嬌軀,擰扭得一塊塊青腫起來。那少女非但全無痛苦之意,反似覺得是舒服。呻吟之聲,也更是銷魂。

  黑衣大漢拍打擰扭,卻只是要設法解開她的穴道,但以他的武功,又怎能解開被任無心這般絕頂高手所點住的穴道。伏身在暗處的任無心,默然瞧著這幕魂銷在自己面前事情。他面上仍是石像般深沉冷靜,絕不露絲毫表情,只是雙目中發出逼人寒光,地上的兩人,仍在野獸般扭打,滾動著,全然失去了理智。

  任無心思潮卻在不住運轉,暗中忖道:「菜餚中果然下有迷性的媚藥,這一點已可完全證實,但酒筵是為誰擺的?是否為了百維?百維究竟是否南宮門下?百維若是南宮門下,南宮世家為何要擺下有迷藥的酒筵來陷害於他?百維若非南宮門下,為何又要撒謊?」

  這些問題,雖然仍是一個跟著一個,接踵而來,難以解決,但任無心卻似已從這些混亂的問題中,尋得了一些線索。忽然間,暗中又有一條人影,如飛掠來,看模樣竟也是個少女,而輕功身法,卻也與先前那少女不相上下。

  在地上滾動著的黑衣大漢,自是渾然不覺,他那粗重的喘息,竟已變做一聲聲野獸般的嘶吼。黑暗中人影一掠而至,果然也是個容色美艷,眼波明媚的青衫少女。她目光一瞧,瞧見了地上兩人的模樣,情不自禁,發出了一聲驚呼,但立刻伸手掩住了自己的櫻脣,眼神迅快的四下打量一遍。

  任無心有心要探個水落石出,雖然見到有人到來,卻仍然伏身暗處。就在這剎那間,後來的青衫少女,突然伸手輕輕一拍,掌聲在靜夜中聽來甚是響亮。此聲剛落,十丈外似乎也有掌聲一響,接著在二十餘丈外又有掌聲一響。這清脆的掌聲,竟是一聲接著一聲,遠遠傳送了出去。

  任無心雙眉一皺,似待有所動作,但這時荒墳四面,突然燃起了一圈火把。緊接著,那青衫少女身形已又沒入黑暗中。黑暗中卻另有兩條黑衣大漢奔去,手提一桶冷水,向地上兩人當頭淋了下去。那少女與大漢被冷水一潑,神智突然清醒起來。

  那大漢怔了半晌,翻身一躍而起,目光四轉,面上突然現出難以描述的驚駭之色,脫口狂呼一聲,向黑暗處奔了過去,手提水桶的兩條大漢,只是冷冰冰瞧著他,既未攔阻,亦未追趕。

  但那黑衣大漢身形方自沒入暗處,立刻發出一聲慘呼,呼聲慘厲可怖。顯見暗處還伏有他人,黑衣大漢已遭了毒手。而那少女因穴道被制,仍是不能動彈,神情間亦是驚怖已極。前後不過是剎那間事,而所有情勢,俱已大變。

  任無心雖知南宮世家組織嚴密,但卻也未想到他們調動人手,竟有這般迅快。霎眼間便已將四面全部包圍,當真猶如神兵神將,來自天上一般。火光閃動,風聲呼嘯,四下仍是寂無人影,也不知四面究竟有多少南宮門下的埋伏?

  任無心縱然藝高膽大,此刻心中也不由自主,但覺一股寒意直冒上來。若論他的武功,要想闖出這四面埋伏並不困難,可怕的只是南宮世家調集門下既是這般迅速,則此地想必定有南宮世家中之主腦人物坐鎮,那素手蘭姑也多半在此,無論他衝向何處,南宮門下必將傳聲告警,頃刻間蘭姑便可趕來。他人單勢孤,對抗蘭姑一人已是力有不逮。對方只要再加上皇甫少虹或是其他任何一位高手,任無心便休想活著回去。

  這優勝劣敗之勢,任無心轉念之間便分析的清清楚楚。但情勢已然如此,更不能隱身不動,坐以待斃。只聽一陣尖銳的哨聲響過,那四面燃燒的火圈,便漸漸向中央縮小。再瞧空地中那條大漢,已抱起那絕色少女隱身而退。火光閃動,越來越見熾烈,夾雜著一陣陣沉重的腳步聲,有如驚魂鼙鼓,動地而來。

  任無心力貫五指,在墳頭挖起幾塊土石,轉目四望,但見東方火光最密,西方火光最疏。任無心暗暗忖道:「我若是南宮世家,必定在火光最疏之處,設下最強的埋伏,好教人去自投羅網,我正好將計就計,聲東擊西。」雖在此等危急狀況之中,但他行事仍不慌張,每一行動,都經過極為周密之思考。先將自己置身於對方之地位,再設法安排自身之對策,這正是兵法之中最最精奧之理。

  任無心一念至此,當下再不遲疑,抖手將第一塊泥土投入西方兩丈前荒墳間最陰暗之處,跟著將第二塊泥土投至四丈外陰暗處。等到他第三塊泥土出手,四面果已騷動,東、南、北三方的火光,已都向西方包抄過去,奔騰的腳步聲中,還夾雜著一聲聲輕微的叱吒。

  任無心精神一振,擰腰奔向東方。只是他並未凌空飛躍,而是貼地奔行,有如貍貓般無聲無息的穿行於零亂的墳頭中。抬眼望去,東方的火光果然都已轉開,前面黑沉沉的,連鬼火都已消沉。任無心鬆了口氣,暗自估量自己只要提氣三個縱身,便可掠出這一片荒墳。那時縱然有人超速來,也休想能追得上他。心念一閃,聳肩而起,身法之快,黑夜中幾乎令人目力難見。

  那知他身形方起,黑暗中竟突然發出一聲冷笑,道:「任無心,果然是你,你果然中計了,哼,下來!」五點寒芒早已在說話時劃空擊出,分擊任無心前胸後背。

  任無心大驚之下,也不知射來的是什麼暗器,那敢伸手去接,祇得一沉真氣,落了下來。他惶亂之中,也無暇顧及自己落足之處,竟是一片毫無隱避的空蕩之地,而四面卻是長草荒墳,每個墳頭後卻可能都有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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