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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辛士群在发现了远处灯光之后,知道这座宅院之中,并不如自己所想,敌方来人业已全部退走,当时他本想立即赶到那里,如能抓住一两个对方的活口,或许对今日所遇之事,大有帮助,但他却又知道辛九公此刻为那姑娘疗伤,心无旁骛,倘若在自己离去之时,突然又有对头寻来,则辛九公与那位姑娘势必将同遭惨劫!唯一两全之策,就是设法不让对方之人发现此处有人,是故他才脱下披风,掩上房门,使那小楼里面的烛光,不向外泄!

  虽然辛士群明知此举仍然相当冒险,如是对方之人已然瞧到了此处灯光,说不定就会有人赶来,但他此时又不得不冒上一次险,否则,那对面的灯火一熄,他纵然赶去,只怕也找不到人了!

  是以,他在权衡得失之下,终究还是决心冒一次险!不过他在飞身奔回了花园月门之后,又暗暗地打另一园外墙翻进园内,重回小楼附近兜了一转,觉出果真不见有人,方始十分放心的运起绝顶轻功身法,快得有似一缕轻烟,直扑那边有灯火的房舍!

  辛士群打定了生擒对方之心,自是不愿在明里露面,他行近离那二栋大厅尚有七丈之远,便跃上了一棵堆满厚雪的巨柏枝桠之内!由此下望,正可把那第二进大厅,瞧的清清楚楚!

  厅内那盏高挂的铜灯,此刻正发出惨白的光晕,灯光所及,辛士群可以瞧清那大厅之中,一共有六个人在内!

  上首的楠木大炕上,一排坐着三位老人,看年纪仿佛都已在八旬以上,虽是须发皓然,但却面色红润,精神奕奕,显然个个都是身具上乘武功的高手!炕前的地上,又盘膝坐了三人,这三人的打扮,颇似仆价之流,其中靠最右边乃是一位头挽双髻的童子;中间的那位,是一身蓝布褂裤的四十上下汉子,左面的一个,则是位十七八岁的小厮!

  辛士群瞧得心中大感奇怪,这三老二少,坐在大厅之中,居然全都闭目入定,好似在自己家中一般!

  此事又是大出常规,辛士群不得不低头沉思,决定是否该现身入内,跟这六位怪客相见!

  他此刻已然暗暗感到这六个人出现得太以奇兀!大有敌友难分之苦,否则,他尽可逼近大厅,隐身厅上,然后乘六人无备之时,出手制住他们!

  辛士群一时拿不定主意,但时间却又不容他再事因循,钢牙暗咬,忖道:不管你们是友是敌,我先到大厅屋顶之上,试试你们的功力高低也好……心念既定,当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斜身左掠五丈,一连三个起落,就已转到大厅的背后屋檐之下!

  他略一停顿,觉出厅内六人并无动静,立即腾身攀上屋顶,轻如一只狸猫,伫身在厅前檐际!正待探首下望,突然厅内传来一声冷笑,接着,又是一阵苍劲的笑声破空而起!

  辛士群暗暗一愣,忖道:莫非他们已发现了我?如此看来,这三个老头儿的武功确实是相当高明!他心念未已,只闻厅中有人低喝道:“廉兄,你差人将老朽兄弟约来,却令老朽兄弟枯坐二厅,久久不肯出厅迎接倒还罢了,此刻又偷偷藏身屋顶,窥伺老朽兄弟,难道这就是你这位中原第一大侠的待客之道么?”辛士群听后霍地转身,掉头四顾!但四野茫茫,哪里有半丝人影?

  辛士群皱眉忖道:“这屋顶之上,除了自己就再无别人,厅内的老人,却一口咬定廉大侠藏身在屋上,除非他们错把自己当作廉虹竹了!”

  寻思未竟,厅中另有一人大笑道:“廉兄,你定然奇怪,老朽兄弟会把你这位中原大侠,看成了一位飞檐走壁的江湖大盗,一口就能说出乃是阁下自己,藏身于屋上窥伺老朽等人……”辛士群暗道:“是了,在下倒正想知道。”那人话音只是顿一顿,接着又道:“其实,老朽说明道理以后,廉兄就会明白了!”

  辛士群在屋顶失笑忖道:想必这番道理定是大不简单!否则,道三位老人也用不着故意卖关子逗人!

  厅中老人方才自停话音,颇似想引那屋顶上的廉大侠回话,但在等了一会儿之后,未见屋顶之上有人答话,那老人又道:“廉兄,你纵然不肯说话,老朽也要把这番道理说出来出!试想以老朽兄弟的耳目,有人逼近到屋顶以后方始觉出,武林之中,除了你廉兄自己,又能有谁办得到呢?”话音一落,立即宏声大笑!似是对自己这等超乎常人的判断能力,十分引以为豪!

  但辛士群却在屋顶听后忍不住嗤的笑出声来!

  那大厅之中共有三位老人,适才已经有两人开口说过了话,辛士群那嗤嗤一笑甫自出口,厅中忽然传来一声十分低沉的劲喝道:“屋上的朋友,你既然不是廉虹竹,何不下来一晤!”

  这时,那厅中发出大笑的老人,也忽然顿住了笑声失声大叫道:“金兄,你说道屋上之人,不是廉虹竹?”

  低沉的声音冷笑道:“余兄若是不信!何不攀上屋顶瞧一瞧?”

  姓余的老人似是在思忖是否应该上屋去看,是以过了好一会,方才听到他大声笑道:“不错,兄弟还是上去看看才肯相信……”

  这位老人如果不说攀上屋顶看,辛士群原想抽身退去,然后再由后厅大步行来,与这三位来历可怪的老人相见,由于他已可以断定,这三位老人并非杀害廉府全家的凶手,是以他想自后厅来相见,一方面算是对长者的礼貌,一方面,也暗念着试探这三位老人的功力,是否高到能够发觉自己业已离去!

  但当他听到这位老人要自己上屋顶看看,知道再想抽身退走,已不可能!当下双臂一振,跃落厅前,抱拳一揖,朗声说道:“区区辛士群,拜见三位老丈!”

  那位坐在左边的老人,本已跳下了木炕,辛士群身形一现,他立即又腾身跳上木坑,盘膝做好,装出一副凛然不可冒渎的严肃面孔!

  但辛士群却已发现,这三位老人的脸上,在自己出现的刹那,俱都露出了十分惊讶的神情!右座的老者,这时忽然沉声道:“余兄,此人可是廉虹竹?”

  左边那位刚刚跳回木炕的老人,脸色赧赧的摇摇头道:“金兄,兄弟服了你了!此人如是廉虹竹,那老朽等人也该退回去四十年才像话……”右座的老人,冷冷一笑,目光转向辛士群,喝道:“娃儿你可是廉府子弟?那廉虹竹适才突然差人邀约老夫相见,老夫兄弟已然应约来此,为何他却迟迟不肯出见?难道他那中原大侠的名望,就是专靠这等失礼慢客之道的么?”

  这番话只把辛士群听得大为惊凛!他突然悟出,廉府灭门惨祸,似乎是在一种极为精确的安排之下进行,自己和辛九公两人的行止,不但全在那凶人的算计之中,并且对方还在自己抵此以后,又找来这三位老人,显然其中必有极大的阴谋!但他不明的却是对方为何要这么作?倘若对方的目的,只在杀却廉府一门,他们此刻目的早已达到;更不必再惹是非,引发其他枝节!而对方竟是舍此不求,不惜派人引来三位武功高明的老人,难道是想藉此造成更大的风波,今日之事,自己若是稍有处置不当,只怕……他越想越觉心惊,自是忘了回答那姓金的老人的问话了!这一来,可就使那位老人大为恼怒,辛士群还正在思虑自己应该如何对付眼下局面之际,那位老人已闪身而起喝道:“娃儿,你长了耳朵没有?老夫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声色俱厉,一派颐指气使的教训口吻!辛士群此时明了事出误会,但也不禁听得心中动了火气,冷笑一声道:“尊驾是谁?竟然对区区用这等口气说话,不嫌太过自大么?尊驾要区区搭话不难,但至少也得让区区明白尊驾够不够资格!”神情狂傲,大出三位老人意料!

  姓金的老人一愣之下,陡地仰天大笑道:“老夫‘琴痴’金伯牙,怎么样?娃儿,够资格么?”金伯牙三字虽不响亮,但“琴痴”两字,却使辛士群心弦大为震惊!记得九叔对自己述说武林故事和当代高手之时,这位”琴痴”金伯牙和另外三男一女合称“棋、琴、茶、酒、画”五魔之事,也曾提及,是以,天山玄冰岩“飞云五怪”的大名,他也早已记在心头,不想今日竟会在这“中州第一府”中遇上!

  辛士群目光在另外两位老人脸上一转,忽然笑道:“天山‘飞云五怪’之名,区区倒是听说,但不知这两位老丈,是棋、茶、酒三位之中的哪两位?”

  金伯牙闻言,微微一怔道:“娃儿,你知道的事倒是不少……”话音一顿,指着两个老人道:“这位是‘茶迷’陆赛羽,那一位么,正是‘酒怪’余慕康!”

  辛士群心想:果然是他们了!但口中却是淡淡一笑道:“三位可是应那廉大侠邀约来此的么?”此言一出,金伯牙突然瞪目喝道:“娃儿,你要老夫说上几遍方始相信?如若不是那廉虹竹持帖相请,老夫又何必来到这儿受人冷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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