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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九


  容哥兒道:「就算是見著了她,又能如何?」

  俞若仙一字一句,道:「孤注一擲,希望能扭轉大局,至低限度,也要她延遲幾天發動,使令堂有機會和她一較才智武功。」

  容哥兒心中似是有些明白,但仔細一想,又覺一片茫然,不禁說道:「如何能使她延遲發動,老前輩又怎知家母稍後幾日必到?」

  俞若仙笑一下,道:「老實說,江煙霞畏懼的只有令堂和我,也只有令堂的屬下,和我萬上門中人,未中她的奇毒,那是因為我們舉動神秘,她縱有下毒之心,卻無下毒之法……」長長嘆息一聲,接道:「我原想和令堂攜手之後,設法誘她現身,合力制服於她,哪知事與願違,令堂因故未能及時趕到,但令堂一定會來,因為她心中明白,我萬上門如若瓦解以後,江煙霞必去找她。」

  容哥兒慢慢把母親的手記放入懷中,道:「照萬上的說法,此刻我是無暇閱讀家母手記了。」

  俞若仙道:「一來是時機緊迫,無暇閱讀,二來是此刻不是你了然身世內情的時機。」

  容哥兒道:「咱們去會江煙霞,那是凶多吉少,如有不幸,在下豈不是糊糊塗塗的死去,連出身也不知曉了?」

  俞密仙道:「那有什麼不好,萬一不幸死去,你也可以少一份對身世的感嘆。」

  容哥兒突然仰天大笑,道:「也好罷,我糊糊塗塗活了二十年,如能糊糊塗塗死去,那也算糊塗一生了。」他雖是自解自嘲,但語聲、笑聲中,卻充滿著淒涼悲哀。

  俞若仙道:「我把劍譜封起,交由玉梅保管,如是咱們雙雙遇難,就要她把劍譜還給令堂。」

  容哥兒搖搖頭道:「如是萬上死了,江煙霞還餘下一個勁敵,那就是家母了,她如何肯放過家母?我瞧這辦法不妥……」輕輕嘆息一聲,接道:「何況,這劍譜放在家母那裡甚久,也許家母早已經全部熟記於胸了。」

  俞若仙道:「依你之意呢?」

  容哥兒道:「請萬上交給一個可靠之人,如若咱們一去不回,讓他帶著劍譜,遠走他方,練成絕技,日後也好重光武林。」

  俞若仙道:「你有此胸懷,確是人所難及了。」轉身行入內室。

  容哥兒心中感慨萬分,仰臉望著天際一片飄浮的白雲出神。

  但身後傳過來俞若仙的聲音,道:「咱們可以走了。」

  容哥兒回目望去,只見一個身著書僮裝扮之人,站在身後,哪裡有俞若仙的影子,不禁微微一怔,道:「你是……」

  青衫童子說道:「我就是俞若仙,萬上門主,現在做你容相公的隨身書僮。」

  容哥兒道:「這個如何可以?」

  俞若仙:「除此之外,我就想不出其他辦法,可以見江煙霞了。」

  容哥兒輕輕嘆息一聲,道:「咱們這樣授帖求見嗎?」

  俞若仙道:「我已經要他們備好快舟,咱們登舟再談吧!」

  兩人直奔湖畔,湖畔上,早已備好一艘快舟。

  四個搖梧大漢,身著漁裝,早已在船頭恭候。兩人登舟行入內船。俞若仙一揮手道:「開船吧!」四個大漢應聲搖櫓,快舟又向君山駛去。

  容哥兒望著船外面萬頃碧波,想著此去,生死難卜,不禁感慨萬千。

  忽然間,一聲大喝傳了過來,道:「何方來舟,快些停住,再要前進,當心我等放箭了!」

  俞若仙道:「我去應付。」急步出能。

  抬頭看去,只見一艘梭形快舟,橫攔去路,船頭上四個大漢,箭已招弦。

  俞若仙一揮手,先讓快舟停下,說道:「舟上哪一位執事?」

  一個身著藍杉的半百老者,緩步由艙中行出,道:「有何見教?」

  俞若仙道:「勞駕通報一天君主,就說容大俠有要事求見。」

  那老者怔了一怔,道:「容大俠,從未聽人說過啊!」

  俞若仙道:「貴君主的私事,諒你也難知曉。」

  那老者沉吟了一陣,道:「就憑這兩句話,要老夫相信嗎?」

  俞若仙望了那四個大漢一眼,道:「不讓你見識一下,諒你也不肯相信,你要他們四個人各自射我三箭。」此時,兩舟相距,不過兩丈,正是弓箭勁道奇強的距離。

  那老者冷笑一聲,道:「小小年紀,口氣不小。」

  俞若仙道:「要他們放箭吧,我不願和你多講廢話。」

  那老者怒道:「你要自尋死路,那就怪不得老夫了。」右手一揚四箭齊發,射向俞若仙的前胸。

  俞若仙早已運氣戒備,右手一揮,四隻弓箭,盡為俞若仙一把抓住。

  武林高手,打鏢、接鏢並非稀奇之事,但以俞若仙這等一手能接四支利箭實是不多。四個放箭大漢呆了一呆,那老者也呆了一呆。

  顯然,所有之人,都被俞若仙這一手接下四箭的手法震懾。

  只聽俞若仙冷笑一聲,道:「小心了,還你們的箭。」

  右手揚處,四支箭一齊破空而起,分向四人前胸擊去。

  他一手發出四箭,分襲四個人相同的部位,速度相同,一齊射到。

  四個大漢急急向旁邊讓避,四支箭同時刺破了四人左臂。

  原來,俞若仙出手極有分寸,拋出長箭的速度,算計亦十分恰當,使四人都能避開要害,但又使四人同時受傷。

  這手法和力道拿捏的準確,那是比一舉置四人於死地,更是難上千倍萬倍了。

  俞若仙武功過高,反使四個大漢瞧不出內情,只道他全力發箭,不過如此,但那老者卻是識貨之人,當下抱拳,道:「閣下手法驚人,不知是容大俠的什麼人?」

  俞若仙道:「小可嗎?是容大俠的隨身書僮。」

  那老者似不信,上下打量俞若仙一眼,看他青衣小帽,確是一個書僮打扮,心中駭然一驚,暗道:「一個小小書僮,有此能耐,那主人的武功,想來更是驚人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容大俠可是應敝君主邀約而來嗎?」

  俞若仙冷冷說道:「是否是貴君主邀約而來,小可不敢多問,但我等既然來了,絕非無因,你還是通報貴君主吧!」

  那老者沉吟了一聲,道:「求命有橋,諸位何不越橋而過。」

  俞若仙道:「我等非求命而來,為何要越橋過呢?」

  那老者道:「既是如此,請隨老朽舟後而行。」

  那老者緩步回入艙中,快舟立時向前奔去。

  俞若仙右手一揮,帆舟緊追那梭形快艇後面行去,人卻緩緩步入舟中。

  舟行似箭,片刻已有數里。突然一陣大叫聲傳了過來,道:「容大俠請來換舟。」

  俞若仙當先起身,向外行去。容哥兒緊隨俞若仙身後,行出艙外。

  只見一隻小舟,停在丈餘遠近之處。那梭形快舟上的老者,站在小船頭上,緩緩說道:「兩位過舟來吧!」

  俞若仙當先飛身而起,跳上小舟。容哥兒表面之上,雖是主人,實則處處都聽那俞若仙之命行動,見她縱身飛上小舟,也隨著飛躍登舟。

  俞若仙微微欠身,先把容哥兒讓入艙中,目光才轉向那老者臉上,道:「貴君主可有覆命?」

  那老者緩緩說道:「敝君主要兩位乘此小舟晉見。」

  俞若仙冷哼一聲,道:「好大的架子啊?」

  那老者不理俞若仙的譏笑,冷冷說道:「兩位如果以為舟中有何凶險佈置,老朽在此相陪。」

  俞若仙道:「好!要他們開船吧!」那老者揚手互擊,小舟立時破浪而進。

  容哥兒心知此刻,自己也無能多管,索性不聞不問,一切都聽那俞若仙的擺佈。

  小舟行有一個時辰左右,突然停了下來。

  那老者叉緩緩從身上取過兩塊手帕,道:「兩位用此蒙上眼睛。」

  俞若仙道:「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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