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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萬上門主道:「先夫不肯把那加害人,告訴那傳訊之人轉告於我,不外是兩種用心:一則是對方實力強大,怕我替他報仇。二則是他信心太強,想以深厚功夫,和死亡抗拒,希望我能在他斷氣之前趕到。可惜事與願違,竟然未能等到見我最後一面……」

  容哥兒心中突然一動,說道:「難道鄧大俠的死,和那一天君主有關連嗎?」

  萬上門主道:「未亡人明查暗訪,費數年苦心,雖然查出了一點眉目,但卻無法證明。」

  容哥兒道:「是了,夫人想要在下假扮鄧大俠,求證內情,是嗎?」

  萬上門主道:「正是如此。不過那一天君主狡猾無比,相公如若沉不住氣,只怕要弄巧反拙了。」

  容哥兒道:「我生恨晚,家母又一向深後簡出,對那鄧大俠的事跡。知道有限,還得夫人多多指點才行。」

  萬上門主道:「先夫有很多怪解,他雖然喜愛女色,但卻不喜客話,而且出口之言,十分簡短,語調肯定,常使人感覺到沒有轉彎的餘地……」

  鬆開容哥兒的左手,轉身而去。

  ▼第二十五回 雙株共話昔日情

  容哥兒望著萬上門主逐漸遠去的背影消失不見,才輕輕嘆息一聲,回到房中。

  金燕微微一笑,道:「夫人怕相公睡不安寧,特命小婢送來一碗雪蓮湯給相公醒酒。」雙手恭恭敬敬捧起木盤,送到容哥兒面前。

  容哥兒雖然無法瞧到那碗中放的什麼,但卻聞到一股強烈的甜香之味,直行腦際,舉碗就唇,一口氣吃個淨光。

  金燕緩緩說道:「夫人交代小婢,相公飲完這碗湯,請早安歇。」

  容哥兒正待接口,突然雙足站立不穩,一跤向前栽去。

  金燕早已有備,伸手抓住了容哥兒,道:「小婢扶相公登榻安歇。」

  容哥兒腦中明明白白,但手腳不能掙動,舌頭不能轉彎,只好任那金燕擺佈。

  金燕扶著容哥兒,登上木榻,替他脫去靴子外衣,又替他蓋上棉被,回頭吹熄火燭,悄然而去。

  容哥兒睡在榻上心中暗暗忖道:「這碗中不知放的什麼毒藥?如此劇烈,發作的如此之快……」他心中胡思亂想了一陣,漸覺眼皮沉重,不自覺間,睡熟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容哥兒緩緩的醒了過來,只覺有一雙手在自己身上推拿,全身骨筋,都有一種異樣的感覺。睜睛看去,只見萬上門主神情肅然地站在一側,金燕雙手揮動,在自己身上推拿,頂門上汗水隱隱,似是用力甚多。

  但聞萬上門主說道:「好了。」

  金燕停住雙手,躍下木榻,低聲說道:「他醒過來了。」

  萬上門主舉手一揮,道:「我知道,你可以出去休息一下了。」

  金燕應了一聲,悄然退出茅舍,順手帶起了兩扇木門。

  室中只剩下萬上門主和容哥兒兩個人,萬上門主低聲道:「現在感覺如何?」

  容哥兒道:「全身骨節微覺醒疼……」話聲微頓,又道:「萬上可在那雪蓮湯中,下了藥物。」

  萬上門主點點頭,道:「不錯,不過那藥物不是毒藥,而是可以助你伐毛洗髓的奇藥靈丹。」

  容哥兒呆了一呆,道:「夫人為何要給我服用下如此珍貴的藥物?」

  萬上門主淡淡一笑,道:「因為你今夜要會見那一天君主,是嗎?」

  容哥兒道:「不錯呀!」

  萬上門主道:「那一天君主武功高強,相公今宵和他相會,萬一露出馬腳,那一天君主在激怒之下,難免要放手一擊,雖有未亡人在側保護,也許有保護不周之處,如若能未雨綢繆,早作準備,豈不是好了很多嗎?」

  容哥兒心中暗道:「哪有這等事情,就算你那丹藥,確有奇效,也不能今日白晝服下,晚上就見奇效。」萬上門主道:「好!現在你再休息一會,天色入夜之後,她們自會來此,為你更衣,初更時分,我來接你,咱們先去那裡勘查一下四周形勢。」

  也不待容哥兒再問,轉身出房而去。

  天色漸漸入夜,室中一片黑暗。

  金燕、玉燕聯袂而入,一個手執紗燈,一個手中捧著衣服。

  金燕放下手中紗燈,奔到容哥兒的身側,說道:「相公沒有掙動嗎?」容哥兒道:「我睡得很安靜。」

  金燕道:「那很好,這樣藥力的效用,加大了很多。」

  說話之間,伸出雙手,雙掌揮動,連拍容哥兒三十六處大穴。

  她每拍一掌,容哥兒只覺著掌處的骨節就格格作響。

  容哥兒感到身上有一種莫可言喻的舒暢,心中暗自忖道:「不知她們用的什麼藥物,竟使人有此愉悅感受。」但聞金燕柔聲說道:「相公,此刻有何感覺?」

  容哥兒道:「感受舒暢,如沐春風。」

  金燕道:「嗯!那就不會錯了」

  容哥兒道:「什麼事?」

  金燕道:「小婢問你藥力行開了沒有,你的感受,正是藥力發揮到極致之後的必然現象,小婢恭喜相公了。」

  容哥兒心中大奇,還待追問,卻聽那玉燕接口說道:「相公,萬上大駕就到,相公請更衣了。」

  容哥兒懶洋洋地坐了起來,說道:「你們把這衣服留下,我自己來穿。」

  玉燕道:「小婢們比照相公身材,匆匆趕製而成,只怕有很多不合身的地方,必得立時改正,相公站起來吧。」容哥兒無可奈何,緩緩下了木榻。

  玉燕、金燕一齊動手,脫去那容哥兒衣物,換上新裝。

  容哥兒對鏡端詳,只見身上穿著一襲銀灰色勁裝。

  說話之間,木門呀然,萬上門主緩步行了進來。

  今晚上,她的裝束又變,玄色頭巾,玄色勁裝,更顯得腰兒纖細,風情撩人。

  玉燕、金燕齊齊欠身相迎;道:「恭迎門主。」

  萬上門主揮揮手道:「沒有你們的事啦。」二婢應了一聲,齊齊退了下去。

  萬上門主微微一笑,道:「穿上這身衣服,你就是那名動天下的鄧玉龍了。」

  容哥兒道:「在下只不過是李代桃僵,暫時冒充一下罷了。」

  萬上門主沉吟一陣,道:「今晚咱們若是還能活著,我有很多話,要和你說,如若不幸敗在那一天君主手中,咱們卻將葬身寒潭之中,此刻說了也是無用。」

  容哥兒心中暗道:「好啊!你要我假扮鄧大俠,原來是想要我陪爾一起去死。」

  凝目望去,只見那萬上門主突然間變得十分嚴肅,接道:「你那柄至尊劍,是一支很鋒利的寶刃,帶在身上,以防不測之需,我雖然守在你們的左近,但也許無法及時出手,擋住那一天君主的襲擊,你自己也要暗作戒備才行。」

  容哥兒道:「不知那至尊劍現在何處?」

  萬上門主道:「壓在你枕頭之下,自己去取吧。」

  容哥兒掀開枕頭,果然見到那至尊劍壓在枕下,伸手取過,藏入懷中。

  萬上門主道:「咱們去吧。」轉過身子緩步出門。

  心中念轉,人卻隨那萬上門主身後,緩緩行去。

  萬上門主步履很慢,而且一直沒有回頭望那容哥兒一眼。這時,已是初更時分,東方天際,冉冉升上來一輪明月。又行數十丈,突聞得水聲偏偏,傳了過來。

  抬眼看去,只見那一湖碧水,在晚風中輕微蕩漾。

  萬上門主帶著容哥兒直行到湖邊一座破爛亭子中,指著那亭子中的石椅說道:「坐這裡等他,別忘記我交代你的話,記著沉著一些。」言罷,閉上雙目,運氣調息,不再理會容哥兒。

  突然一聲吱吱喳喳的鳥語聲傳了過來。

  萬上門主低聲說道:「記住我的話。」雙肩一晃,閃出亭子,消失不見。

  容哥兒呆了一呆,暗道:「原來她要留我一人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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