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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二


  入得茅舍之後,黑、白兩個使者,緩緩放下木椅,退到那老人身後。

  金道長緊隨那青衣老人而入,守在茅舍門口。

  那端坐木椅的青衣老人,目光轉動,四顧一眼,緩緩說道:「老夫一天君主。」

  萬上門主道:「敝門號稱萬上,天下武林,盡皆臣伏。」

  一天君主冷笑一聲,道:「好大的口氣……」語聲微微一頓,又道:「你既敢和老夫作對,何以不敢以真正面目相見?」

  萬上門主冷冷說道:「你裝上假髮,扮作龍鍾老態,可以欺瞞別人,但卻瞞不過本座雙目。」

  容哥兒聽得心中一動,暗道:「難道這老人是故意假扮的嗎?」

  但聞一天君主冷笑一聲說道:「老夫聽人說起那萬上門主,就曾想至是你,今日一見,果然不錯。」

  容哥兒心道:「好啊!原來這兩人是老相識了。」

  萬上門主冷然一笑道:「我不相信你已知道我是誰。」

  容哥兒心中忖道:「你們兩個這番對話,豈不是白說了嗎?你唬我,我唬你,唬來唬去,誰也唬不住誰。」但聞一天君主冷冷說道:「你是金鳳門中的江大姑娘。」

  茅舍中突然靜寂下來,靜得落針可聞。

  容哥兒心中暗道:「不會吧,如若他是那江大姑娘,怎會連自己的妹妹也要對付?」萬上門主忽然大笑。

  一天君主冷冷說道:「有什麼好笑的,老夫猜得不對嗎?」

  萬上門主道:「我想你就要猜她,果然不錯。」

  一天君主冷冷說道:「你如敢取下面紗,還你本來面目,證明不是江大姑娘,老夫就立刻認敗服輸。」

  容哥兒想到金鳳谷中和那江大姑娘論及武林形勢,曾說過,如若他們鬧得太過厲害,那是逼她出山了。足見那江大姑娘,還沒出山,這一天君主,指她是江大姑娘豈不是輸定了嗎?但聞萬上門主冷冷笑道:「要我除去面紗不難,但有一個條件。」

  一無君主緩緩說道:「什麼條件?」

  萬上門主道:「你也應該除去假髮面具,還你本來面目。」

  一天君主微一沉吟,縱聲而笑,道:「老夫年近古稀,這鬚髮乃天生而成,豈能除去。」

  萬上門主突然站起身子,道:「你騙得過別人,但卻無法騙得過我,如是我猜的不錯,你不但鬚髮盡假,連你也非男子之身。」

  容哥兒吃了一驚,暗道:「怎麼?又是一個女人嗎?果真如此,今日武林,當真是全為女的據有了。」

  一天君主突然一揚右手,道:「雙雄不並立,你如肯讓人一步,可免很多煩惱。」

  萬上門主右手一揮推出一掌,緩緩說道:「你要人放下屠刀,自己何不回頭?」

  容哥兒突覺一股激盪的潛力,逼了過來,不禁心中一動,暗道:「原來兩人在說話之中,已經動上了手。」

  凝目望去,只見那萬上門主一身黑衣,無風自動,輕輕飄起,那一天君主卻突然從坐位上站了起來,重又坐下。

  容哥兒無法看出誰勝誰負,但卻明白,兩人都以至上內功,互拼一招。

  茅舍中,突然間沉寂下來,靜得落針可聞。

  萬上門主和一天君主相對而立,足足過一盞熱茶的工夫之後,一天君主才緩緩說道:「明夜三更,咱們仍在此地一晤如何?」

  萬上門主望著那一天君主,沉吟良久,才緩緩道:「這山谷盡處,有一座小潭,潭水清澈:但潭中卻有一個漩渦,下通水脈,鵝毛不浮。那是很好的藏身所在。」

  一天君主緩緩說道:「如若咱們有一人死亡,就可葬身在渦流之下。」

  萬上門主道:「只是咱們分出勝負,那落敗之人,就投身潭中,讓渦流捲入潭底水中。」

  一天君主冷然一笑,道:「這麼說來,咱們再見之時,必得有一人死亡才行。」

  萬上門主道:「敗的未必是你,何用如此擔心。」

  一天君主道:「老夫答允,不過,還有條件。」

  萬上門主道:「什麼條件?」

  一天君主道:「明天相會之時,各以本來面目出現,不許藏頭露尾,我要證實心中之疑。」

  萬上門主冷冷說道:「只要你能守約,不弄玄虛,自然可以見我廬山真面目,不過,相見也是等於不見。」

  一天君主道:「為什麼?」

  萬上門主道:「咱們兩人相見時,必有一人死亡,縱知對方是誰,又有何用?」

  一天君主冷漠地說道:「也許還有別途可循。」語聲微微一頓,又道:「既有明宵之約,今日不用再戰。」

  萬上門主道:「我已早有安排,打下去,你亦將全軍覆沒。」

  一天君主冷冷說道:「不用誇口,明宵自然可見真章。」

  目光環視了茅舍一周,接道:「老夫被你們擒得的幾位屬下,可否交我帶走?」

  萬上門主道:「死的早已氣絕身亡,活的你帶定就是。」

  一天君主舉手一揮,道:「把他們背出此室。」

  隨來的黑衣使者應了一聲,扶起了兩個穴道被點的白衣人。

  那白衣使者,卻奔向容哥兒。

  金燕突然一挫柳腰,悄無聲息地欺了過來,冷冷說道:「不要動他。」白衣使者陰森一笑,道:「為什麼?」

  金燕道:「四個人,讓你們帶走兩個,已經很給你們面子,這人和一怪留下。」

  白衣使者道:「他沒有死,為何要留他在此?」

  金燕道:「留下就留下,我想不用說出理由。」

  一天君主回顧了白衣使者一眼,緩緩說道:「咱們走吧。」

  白衣使者從那黑衣使者手中,接過一個白衣人,挾在左肋,兩人各用一隻右手,抬著那一天君主木椅,緩步而去。萬上門主一言不發,直待白衣人行出茅舍良久,才低聲說道:「掩上木門。」

  兩個控門大漢應聲推上木門。萬上門主目注金道長,道:「你去查看一下,他們是否還留有人手?」

  金道長應了一聲,轉身行到壁邊,舉手推開一扇窗子,縱身而出。

  大約過了一盞熱茶工夫,那金道長又從原窗返回,道:「全都撤走了。」

  萬上門主道:「好!你們退下休息一會。」

  金道長接道:「今夜可要在四周設伏?」

  萬上門主沉吟一陣道:「太陽下山時分,你再來問我一聲。」

  金道長欠身一禮,帶著嚴小青及室中大漢退了下去。

  這時,茅舍中只餘下萬上門主和四個女婢,以及躺在室內一角的一怪、容哥兒等人。萬上門主兩道森寒的目光,投注在容哥兒臉上,緩緩說道:「你站起來。」

  容哥兒挺身而起,道:「萬上有何吩咐?」

  萬上門主道:「洗去易容藥物,恢復作本來面目。」

  容哥兒沉思片刻、依言擦去了易容藥物,恢復了廬山真面目。

  萬上門主兩道清澈的目光,打量了容哥兒一陣,道:「適才我和一天君主對答之言,你都聽到了?」

  容哥兒道:「聽到了。」

  萬上門主道:「你很能幹,竟然能混入那一天君主手下。」

  容哥兒道:「適逢其會,陰差陽錯,並非是在下有意安排。」

  萬上門主冷冷說道:「你是第三者的身份,依你之意,我和那一天君主,在明宵會戰之中,誰勝誰負?」

  容哥兒道:「兩位俱是莫測高深的人物,明宵會戰勝負,在下如何能夠妄測。」

  萬上門主道:「正因敵勢太強,本座想借重閣下……」

  容哥兒呆了一呆,道:「借重在下嗎?」

  萬上門主道:「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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