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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〇


  容哥兒心中想道:「那十二個白衣人各個佩劍,想來定是那青衣老人口中的十二劍手,這七人帶狗背鳥,也許就是三魔四怪了。」

  七大劍主和兩個羅衣少女,連同楊九妹,另外站了一排。

  廣場上一片肅然,人人佩劍而立,只待那青衣老人令下。

  足足等有一頓飯工夫,才見那白衣使者行入場中,道:「君父有令,諸位即刻出發,由區區帶路。」言罷,放腿向外奔去。

  四怪、二魔、十二白衣劍手,依序而行,七大劍主和三位公主順序走在最後。

  容哥兒一面奔行,一面留心查看,始終不見那青衣白髯老人。

  一口氣奔行足有兩個更次,東方天際,已泛起了魚肚白色。

  那白衣使者,突然停了下來,道:「諸位請在此休息一陣,在下請示君父之後,再定行止。」

  這一陣疾走,最苦的是那大劍主和玉鵰劍主,兩個人一個挖眼,一個斷去了半截舌頭,雖然仗憑著精深內功,早經運氣止血,但始終未曾有過片刻養息,經過一陣奔行之後,傷口之處,隱隱作痛。

  那白衣使者,喝令停下休息,兩人立時閉目而坐,運氣調息。

  過了片刻,那白衣使者去而復返,說道:「君父之命,四大俠進見。」

  只見那四個手中牽著黃毛巨犬的大漢,齊齊站了起來,魚貫隨在那白衣使者之後而行,不發一言。

  只見五人繞過了一片叢林,消失不見。

  又等約一頓飯工夫,那白衣使者重又轉了回來,說道:「君父有令,請諸位登峰一觀。」肅立群豪齊齊舉步而行,登上了一座峰頂。

  這時,天色已然大亮,四外景物清晰可見。

  只見那青衣老人,端坐在一張披有虎皮的木椅上,那木椅前後,直伸著兩支木桿,黑、綠、紅,三衣使者,並肩立在那老人身後。

  容哥兒緩移身軀,避開了兩個遮擋視線的身影,凝目向下注視,心中暗道:「這青衣老人,找到這座山林之中,難道那萬上門主,隱位於此地不成?果真如此,這青衣老人實有著不可思議之處,半夜之間,就能查出那萬上門的隱匿之處,而且率領高手,直趕至此。」

  思忖之間,只見那山谷下草叢裡,竄起一條人影,直撲那環立的茅舍之中。只見那青衣老人舉起右手一揮,十二白衣劍手突然向峰下奔去。容哥兒見幾人奔行的輕功,不由吃了一驚,暗道:「這幾人好輕功。」

  原來,那十二人有如一道白色水浪,直瀉而下。

  青衣老人回頭環顧了一眼,道:「還有什麼人願下去瞧瞧?」

  楊九妹和那大劍主齊齊應聲而出,道:「兒臣等願往。」

  那青衣老人望了大劍主一眼,緩緩從懷中,摸出一粒丹丸,道:「再賜你靈丹一粒。」

  大劍主道:「謝君父恩典。」

  青衣老人一擺手,道:「你們去。」

  楊九妹和那赤臉大漢,齊齊轉身,直向峰下奔去。

  周奇一拉容哥兒的衣袖當先向峰下追去。容哥兒微微一怔之後,追隨在周奇身後而去。周奇奔行之勢,似不夠快,和那大劍主、楊九妹的距離,越來越遠。

  容哥兒雖然加快速度,但因周奇身體阻攔,只好隨在他身後。

  將要奔落峰底時,周奇突然轉過臉來,望了容哥兒一眼,低聲說道:「不可太露鋒芒。」加快腳步,向前奔去。

  容哥兒心頭一驚,暗道:「這話倒是不錯,我來至此處,志在臥底,豈可當真為他們拼命,何況太露鋒芒,亦將啟人疑問,奇怪的是那周奇似是早已看出了我的身份,竟然是處處保護著我。」思忖之間,人已到了谷底山村旁。

  抬頭看去,只見那十二個身著白夜的劍手,拔出長劍,圍住一座茅屋。

  那大劍主和楊九妹遠立在兩丈外一株松樹之下,凝神而觀,此刻那大劍主已然用一條白紗,包起了左額,掩住那挖了的左目。

  一條黃毛巨犬,仰臥在那茅舍前,看樣子似是早已死去。

  四怪也只餘了三怪,每人手中仍然牽著那黃毛巨犬。

  容哥兒目光轉動,不見屍體,想是那人衝入了茅舍,犬被打死,人被生擒。

  再看那茅舍,一片平靜,木門中閉,窗簾低垂,聽不出室內有一點聲息,也瞧不出有一點可疑。

  就這一陣工夫,場中已有變化,兩個白衣劍手,聯手向那茅舍之中衝去。

  那半閉的木門,被一個白衣人一腳踢開,兩個人一起衝入了茅舍中去。

  但那兩扇木門,突然又輕輕的關上。仍是半閉半開。

  兩個衝入室中的白衣劍手,有如投在泥海中的砂石,竟然聽不到一點聲息。

  大約一盞茶時光,餘下的十個白衣劍手,已然沉不住氣,齊齊向那茅屋行去。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白衣劍手個個武功不弱,就算遇上了當代第一高手,也不至於沒有一兩招還手之能,怎的竟聽不到一點聲息。」

  容哥兒眼看那些白衣劍手和楊九妹等人大都全神貫注在那座茅舍之中,低聲說道:「周兄、如若情勢有變,咱們可要出手?」

  周奇目注茅舍,緩緩應道:「最好是不要出手、如是非得出手不可,也不要太露鋒芒,最妙的還是勉力自保。」

  那些白衣人,雖然神情冷寂、木然,但並不癡呆,竟然不再向茅舍之中衝去。一挫腕,收回長劍,緩步向後退左。

  十個白衣人集在一起,交談一陣,重又散佈開去,八個人環佈在茅舍之外,兩個人轉身向山峰之上奔去,顯然這群白衣劍手商量之後,決定回去稟告青衣老人。

  突然間,站在兩丈外的大劍主和楊九妹,並肩而行,直向茅舍衝去。

  周奇低聲說道:「咱們得保護劍主。」急追到大劍主的身後。

  容哥兒隨著那周奇行動。

  行近茅舍,只聽那大劍主高聲說道:「室中主事,請出答話。」

  他一連喝問數聲,始終未聞茅舍中有人答應。

  大劍主突然回過頭來,望了容哥兒一眼,道:「你到那茅舍裡面瞧瞧。」

  容哥兒怔了一怔,舉步向前行去。

  他走得很慢,心中更是紛亂如麻,不知如何才好。

  楊九妹望著容哥兒背影,緩緩說道:「大師兄,這人可是小妹僅有的一位活命屬下嗎?」

  那大劍主點點頭,低聲應道:「不錯,他已經過易容,小兄覺得此人行跡有些可疑,只好借刀殺人了。」

  楊九妹不知容哥兒是否已被人瞧出破綻,一時倒也不敢再多言。

  兩人的對答,聲音雖然很小,但因容哥兒走得很慢,又凝神靜聽著兩人的談話,所以聽得十分清楚。心中暗道:「原來那大劍主早已發覺我的可疑了,但卻礙於那楊九妹的情面,一直不敢說破,此刻當面點破,要我衝入茅舍,如是立下功勞,自然是好,如果被人殺死,他可不留痕跡地除去了心中之疑,這辦法不錯啊!但不知楊九妹對我如何?」

  他雖然走得很慢,但那茅舍距自己停身之處,不過兩丈多遠,不覺間已越過那白衣劍手的警戒之線,行到茅屋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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