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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萬上門主一抖手,收回紅素,冷冷說道:「閣下還沒有走嗎?」

  容哥兒心中大是氣憤,暗道:「你武功高強,也就罷了,為什麼還要這樣譏笑於我。」當下冷冷說道:「萬上紅索纏足手法,十分精妙,在下佩服得很。」

  萬上門主道:「你心中可是還不服氣嗎?」

  容哥兒道:「但不知萬上拳掌上的武功如何?在下亦望能領教。」

  萬上門主冷冷說道:「久聞你出劍快速,但不知是真是假,我坐在此地不動,試試你快劍如何?」

  容哥兒道:「大概萬上知道在下身上無劍。」

  萬上門主高聲說道:「替這位容大俠遞過一把劍來。」

  只聽一個女子聲應道:「婢於遵命。」緊接著寒芒一閃,一把連鞘長劍,投了過來。

  容哥兒伸手接過長劍,長長吁一口氣,道:「萬上請亮出兵刃吧!」

  萬上門主道:「如用劍勝了你你心中仍是不服,我瞧還是坐在這裡不動的好,你可以快手法劈我三劍,看看能不能傷了我?」

  容哥兒手握劍,長長吁一口氣,道:「如是在下失手傷了萬上呢?」

  萬上門主道:「那是最好不過啊!你如能一劍把我殺死,不但你可以自由自在而去,而且萬上門也將從此瓦解了」

  容哥兒目光轉動,突然揮手一劍,削下木欄上一節木塊,緩緩說道:「萬上想見識在下的劍法,在下是當得獻醜,不過就用這一節木塊代替。」

  說罷,一震左腕,把木塊投擲甚高。然後,又把長劍還入鞘中。

  直待那木塊下落至距水面四尺左右時,才迅快無比的拔出長劍。

  只見寒光連閃,那落下木塊,應聲成四塊,跌落水中。

  只聽萬上門主冷笑一聲,道:「快是夠快了,只可惜出劍太飄,斬劈木塊,勉強可以,如若那落下的是鐵石之物,只怕你就無法斬動了。」

  要知那木塊由高空下墜,其勢是愈來愈快,容哥兒能一劍劈開木塊,再出一劍,把一片木塊斬作四塊,飄落水中,劍勢不能算不快了,但那萬上門主,竟然視作無睹,仍然要以身試劍。

  容哥兒臉色微微一變,道:「萬上當真要以身相試嗎?」

  萬上門主道:「難道我和你說笑不成?」

  容哥兒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

  萬上門主道:「我以生死作為賭注,那你賭注是什麼呢?」

  容哥兒心一沉吟,道:「萬上之意呢?」

  萬上門主道:「你如斬我不中,就該棄劍就縛聽我發落。」

  容哥兒暗道:「如是我傷你不了,就算我不肯棄劍,亦是有所不能。」當下說道:「好吧!咱們就此一言為定了。」

  萬上門主道:「從此刻起,你隨時可以出手了。」

  容哥兒長吁一口氣,勁貫右臂,道:「萬上小心了。」陡然一劍,刺向萬上門主的背後。那寒芒閃動的劍尖,距方上門後背半尺左右時,仍然不見他縱身避開。

  容哥兒只覺這等搏鬥,縱然傷了對方,亦非什麼光明磊落舉動,一挫腕,收住了長劍。

  萬上門主冷笑一聲,道:「你怎麼不刺了?」

  容哥兒道:「這等背後傷人的事,在下實不願為之。」

  萬上門主的聲音,突然間轉變得十分平和,緩緩說道:「你很君子。」

  容哥兒歎道:「萬上如是一定要和在下動手,那就清亮出兵刃,咱們彼此一刀一劍的對面相搏,在下死而無憾。」

  萬上門主緩緩轉過臉來,說道:「你相不相信因果報應?」

  容哥兒微微一怔,暗道:「這當兒,怎會忽然談起因果報應來了。」

  當下說道:「這個,在下有些相信。」

  萬上門主微微一笑,道:「那很好,你如堅持不願留在此地,現在可以走了。」

  容哥兒心中有些茫然不解,但他既然要自己走了,何苦再多停留,夜長夢多,也許等上片刻,他又改變了心意,正待飛身躍渡,突聞輕輕嘆息一聲,傳了過來,道:「站住。」這一聲嘆息,雖然輕微,但卻使容哥兒吃了一驚。

  原來,那嘆息聲嬌脆柔細,分明是女子聲音,和那萬上門主說話之聲,大不相同。

  容哥兒回過頭去,目光轉動四下打量。

  萬上門主嗤地一笑,道:「你看什麼?」

  容哥兒道:「我要瞧瞧這亭上有幾個人?」

  萬上門主道:「兩個人,你和我。」這一句話說的聲音清脆和嘆息聲如同一人。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萬上門主也不知是男是女,忽而男子口音,忽而又若女子口音,既然是他一人,那也不用多問了。」

  忖思之間,只見那萬上門主,緩緩伸出一隻手來,說道:「這裡有一枚玉牌,你拿去帶在身上。」

  容哥兒心中大感奇怪道:「這人越來越怪了,不知為何要給我一枚玉牌。」心中念頭轉動,手卻緩緩伸了過來。

  只見萬上門主右手一翻,把玉牌丟在容哥兒的手中,接道:「好好的保存它,對你會有很大的用處。」.

  容哥兒托起手掌,就暗淡星光之下看去,隱隱可辨一塊白色的方玉上,雕刻著一個鳳凰。

  但聞萬上門主說道:「不要輕易拿給人看,你現在可以走了。」

  容哥兒暗道:「這人怪癖善變,常改主意,不能等了。」縱身一躍,疾飛而起。

  容哥兒的輕功雖佳,但還無法一下子渡過這片水面,距湖岸還有一尺左右,力量用盡,陡然向下沉落。

  容哥兒心中暗道:「要糟,這下子只怕要落往水中去了。」忖思之間,已落在水面上。

  就在此刻,突聞撲的一聲,一塊木板,疾快飛來,恰巧落在容哥兒的雙足之上的水面上。借那木塊浮力,容哥兒一接腳,輕易的登上岸邊。

  只見玉燕笑意盈盈,站在岸畔,說道:「相公要走了?」

  容哥兒道:「不錯,姑娘……」

  玉燕道:「婢子為相公帶路。」也不待容哥兒回答,轉身向前行去。

  容哥兒隨在玉燕後,行到一座小圓門處。那圓門早已大開,似是已在等他。

  容哥兒一低頭,行出圓門,只見金燕牽著一匹白馬,早已在門外等候。

  只見金燕一欠身,道:「相公請查點一下,可曾缺短什麼?」

  容哥兒凝目望去,只見那至尊短劍,接在馬鞍之上,伸手取過,拔劍出路,只覺一股森寒之氣,逼了過來,那形如銹鐵的劍身,已然脫去,現出了扁平的劍身,奇怪的仍是一片黑色。

  金燕輕輕讚道:「相公這把劍很好!」

  容哥兒還劍入鞘,道:「多謝姑娘為在下收管之情。」

  金燕笑道:「相公多多保重,小婢不送了。」言罷,欠身一禮。

  容哥兒只覺這些女婢突然客氣起來,心中大感奇怪,抱拳還了一禮,跨上馬背。

  玉燕緊隨著追了出來,道:「此去長安,奔向西南。」

  容哥兒道:「多謝兩位。」一抖級繩,健馬如飛而去。

  他心中一片茫然,對今夜中的經過,雖然記憶清晰,但卻是想不出何以會有如此一個結果,那萬上門主的神秘和怪癖,真使人愈想愈難瞭解……

  容哥兒放轡一陣疾馳,只覺蹲下馬兒,愈跑愈快,一口氣奔行二十餘里,仍無停止之勢,心中暗暗忖道:「此馬如此善跑,萬上門主何以肯把此馬相送於我,倒是令人費解。」健馬快速,到天色微明時分,已到了長安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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