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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容哥兒緩緩鬆開握在劍把的右手,退回到木椅之上。心中卻在暗自忖道:「這麼看將起來,那成大威倒是真心在保護我了。」

  忖思之間,突聞室外傳入了成大威的聲音,道:「容兄,睡熟了嗎?」

  容哥兒輕輕咳了聲,道:「在下已為適才的兵刃相擊的聲音驚醒,成兄要進來坐坐嗎?」

  成大威道:「如是容兄不覺驚擾,兄弟倒是想和容兄談談!」

  容哥兒打開木門,只見成大威一身勁裝,背上斜插著一柄厚背單刀,當門而立。

  成大威拱手說道:「深夜驚擾,兄弟甚覺不安。」

  容哥兒道:「不妨事,成兄請進屋裡坐吧。」

  成大威側身而入。道:「適才兄弟發現了一個夜行人,在容哥兒這福壽軒外窺探……」

  容哥兒道:「那人可是傷在成兄的手中了?」

  成大威道:「沒有,他接了我連環三刀之後,破圍而去。」容哥兒沉吟了一陣,道:「那人能接下成兄的連環三刀,定是高明人物了?」

  成大威道:「加論輕功,恐猶在兄弟之上。」

  容哥兒道:「在下在這長安城中,素無仇人,刺客此來用心不知何在?」

  成大威道:「容兄可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那句話嗎?」

  容哥兒心中一動,暗道:「他是指那玉蛙而言了,倒是得暗中考他一下。」當下說道:「成兄見過那玉蛙沒有。」

  成大威搖搖頭,道:「兄弟沒有見過。」

  容哥兒微微一笑道:「令師可曾告訴過你?」

  成大威道:「什麼事?」

  容哥兒道:「令師沒有告訴你,那舉世高手視若珍寶的玉蛙,就由在下收管嗎?」

  「這個,不用家師相告,兄弟也可猜到,如若容兄本身懷至寶玉蛙,兄弟也不會這般費盡心機的保護你了。」

  容哥兒搖頭道:「這就不對了。」

  成大威道:「什麼不對?」

  容哥兒道:「令師要你保護在下,那是因為他許下了誓言,一年之內,不能讓在下為人所傷。」

  成大威淡淡一笑道:「所以,家師除了招來兄弟之外,還要另外去約請兩位高人,自來保護容兄。」語聲微微一頓,又道:「兄弟想和容兄商量一事,不知單否賜允?」

  容哥兒微微:一笑道:「成兄是想見識那玉蛙一下嗎?」

  成大威道:「不錯,容兄果然是聰明過人。」

  容哥兒心中一念轉,右手已從懷中摸出玉蛙,托在掌心之上,道:「成兄請看。」

  成大威兩道目光,凝注在容哥兒手托的玉蛙之上,臉上神情,忽青忽白,顯然,內心中正在波起著無比激動。

  容哥兒在暗中提氣戒備,如若成大威出手奪取,立時揮掌保護。

  大約過了盞熱茶時間,成大威站起身子道:「容兄請好好的收起玉蛙吧。」轉身向外行去。

  容哥兒收好玉蛙,心中暗笑道:「看他痛苦之情,顯然是無法分辨出這玉蛙的真偽了。」

  只聽一聲悶哼傳來,接著砰然一聲,似是有人摔在地上。

  容哥兒吃了一驚,順手取過長劍,呼的一聲,吹熄了案上的火燭,大步行到室門口處,叫道:「成兄,可是遇上了敵人嗎?」

  室門外響起了成大威的聲音,道:「不錯,兄弟雖然擊中了伏擊強敵,但亦受傷不輕。」只聽聲音漸進,到了室門口處。

  容哥兒開門望去,月光下只見成大威左肩上鮮血淋漓而下,右手中,卻抱著一個黑衣勁裝大漢。

  成大威一面緩步而行,一面說道:「容兄,快請燃起火燭,兄弟要拷問此人的來歷。」

  容哥兒轉身疾行兩步,燃起火燭,燈光下看得更是清楚,只見成大威肩上傷勢極重,血水若湧泉而出,不禁一皺眉頭,道:「何物所傷,如此嚴重。」

  成大威道:「是一柄鋼椎所傷。」話未說完,瞥見寒芒一閃,兩枚飛鏢,破窗而入。

  容哥兒右手一抬,長劍出鞘,寒芒一閃,當當兩聲輕響,擊落了兩枚飛鏢。

  成大威道:「好快的劍法。」

  容哥兒呼的一聲,吹熄室中火燭,道:「成兄只管運氣調息,來人由兄弟拒擋。」

  但聞嗤嗤幾聲,又有幾點寒芒,破窗而入。

  寒哥兒長劍掄展,幽暗的雅室中,陡然間泛起了一片劍影。

  但聞一陣叮叮哈哈聲,飛入室中的暗器,盡數為長劍擊落。

  容哥兒手揮長劍齒打暗器,心中卻暗自忖道:「這宅院之中,大都是會武之人,怎的這多強敵入侵,絲毫不聞警兆。」疑念一動,更是留心。

  只聞砰然一聲,室門被人撞開,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了進來,道:「你已被四面圍困,數十高手,列陣以待,你武功再強一些,也是難以破圍而出了。」

  容哥兒只顧留心窗外飛射而入的暗器,卻不料從後門外亦有強敵伺守。

  這一瞬間,容哥兒忽然警覺自己中人之計,連那成大威,恐亦是假冒獨臂枴仙的弟子身份。

  他習劍有成,心知處境越是險惡,越要保持鎮靜,回目一瞥,只見一個全身黑衣,頭上帶著鐵罩的大漢,堵在門口,當下左手一伸,取過放在案上的至尊劍,冷冷喝道:「閣下什麼人?」

  那黑衣人緩緩說道:「不用問我的身份,你如想留住性命,只有一途,那就是乖乖獻出玉蛙。」

  容哥兒暗中咬牙,高聲說道:「成兄,這是怎麼回事啊?」

  目光轉動,哪裡還有成大威的影兒,竟然不知他躲往何處?

  這剎那間,容哥兒感到自己孤獨的處在一種險惡的環境中,不但在這福壽軒外,佈滿著強敵,而且在這雅室中,身邊四周,也佈滿著死亡的陷阱。

  但這突然的變化,也激起了他的豪情,長嘯一聲,大步向門口行去。

  那全身黑衣,頭上戴著鐵罩的大漢,靜靜站在雅室門口,冷月下像一座木刻泥塑的神像。

  容哥兒長劍揮起,冷冷地說道:「讓開路!」

  那大漢緩緩舉起手中一杯奇形兵刃萬字梅花奪,沉聲說道:「在你的身後、左右,潛伏著兩大高手,福壽軒外,更是高手雲集,你有多大能耐,一人之力,敢和數十高手抗拒?」容哥兒長長吸了一口氣,長劍平橫胸前,怒聲喝道:「卑劣手段,鬼城伎倆,在下已經領教了。」陡然一劍「分雲取月」刺了過去。

  那黑衣人手中萬字梅花奪,乃是一種奇形的外門兵刃,專以用來封鎖刀劍一類兵器,眼看容哥兒一劍刺來,立時疾快地向上一封,橫向劍上擋去。

  容哥兒雖然未見過這等奇形的外門兵刃,但他卻聽母親說過,凡是奇形的兵刃,大都有鎖拿兵刃之用,當下腕勢一沉,劍勢忽變,疾向那黑衣人右腿之上削去。

  那黑衣人似是未料到容哥兒劍勢變得如此迅速,不禁駭然後退了一步。

  容哥兒一劍搶得先機,不容對方有緩氣還手之機,長劍運出刷刷一連三劍。

  這三劍勢道奇快,迫得那黑衣人,連連向後退避了四五尺遠。

  原來,他手中的梅花奪,在容哥兒快劍攻擊下一直無法施展,完全沒有還手之能。

  容哥兒目光一轉掃掠了室外庭院一眼,正待舉步追出,突然一縷勁氣,襲向身後,匆忙反手一劍,削了過去。只聽噹的一聲脆響,被那快速的劍勢擊落。

  容哥兒雖然目力過人,但他適才注視室外景物,月光明亮,陡然間回目望來,頓覺室中一片黑暗,自難見物。

  正待運足目力,搜出室中強敵,尤以那假冒獨臂枴仙弟子成大威的人,更是可惡之極,縱然不能生擒於他,和那獨臂枴仙對質,亦必讓他吃些苦頭才是。

  心念轉動之間,突覺手腕之上一疼,五指一鬆,長劍脫手落地。

  凝目望去,只見手腕之上釘入了一枚子午釘,深入半寸有餘,不禁心頭一震,急快地閃入門後。

  只聽室內暗影中傳來一聲冷笑,道:「那子午釘上,淬有劇毒,子不見午,午不見子,六個時辰之內,必死無疑,除了我獨門解藥之外,別無可救之法,閣下已是必死之人,留在那玉蛙何用?何不以玉蛙交換解藥?」

  容哥兒暗中運氣相試,果然傷處有些麻木,暗中咬牙,拔出腕上的子午釘,握在左手,一語不發。

  大約過了一盞茶工夫,耳際間響起了成大威的聲音道:「容兄,那子午釘確實經劇毒淬練的煉獨門暗器,未得獨門解藥,無法阻止那毒性發作,如其毒發而亡,何不以玉蛙交換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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