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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黃十峰道:「有一件奇變橫生的事,還未告訴少堡主!」

  田文秀道:「什麼事?」

  黃十峰道:「就是你們離開那巨宅一個時辰之後,那巨大宅院,已然成了一座空宅,走得一人不剩。」田文秀吃了一驚道:「當真嗎?」

  黃十峰肅然說道:「不錯,人去樓空,未留下一點可資追究的蛛絲馬跡……」

  田文秀道:「在下被他們囚禁那假山之下的密室中,曾經稍作觀如,發覺室中門戶重重,想他們經營這座巨宅時,必然是費盡了心血,豈會就這般甘心棄之而去?」

  黃十峰微微一笑,道:「那座巨宅,乃是當今一位炙手可熱的王爺故居,王爺遠在北京,故居府第,只留下座空宅,有幾位看守宅院的奴僕,負責守門打掃,那萬上門以巨金賄賂幾個守門奴僕,租了下來。把一座王府宅院,暫作了萬上門發號施令之所,但當機密外洩之後,立時全部移走。」

  田文秀只聽得目瞪口呆,暗道:「這丐幫果是不可輕視,自己土生土長,竟然不知內情,這黃十峰來此,竟能調查如此詳盡……」

  黃十峰笑道:「那個守門的奴僕只不過是貪圖一點銀錢而已,那租屋的客人,是何來歷,量他們也不知底細……」語聲微微一頓,又道:「眼下只有水盈盈那一條線索可循……」說至此處,卻突然住口不言。

  田文秀知他自恃身份,不肯明言,略一沉吟,道:「幫主可有要在下效勞之處嗎?」

  黃十峰道:「正要偏勞田兄!」

  田文秀道:「但得力能所及,無不全力以赴!」

  黃十峰道:「勞田兄再去一次雨花台,在下派我丐幫中兩位高手,隨行相護,順便查一下看那水盈盈是何來歷?」

  田文秀道:「好!不知何時動身?」

  黃十峰道:「咱們丐幫中人,天下無處不可去得,本是不敢勞請田兄出馬,但唯恐那水盈盈不肯接見,田兄生長斯地,聲威重長安,量那雨花台中人,也不敢藉故刁難。」

  田文秀知這不過是一半原因,就算不能明訪,為什麼不能暗查,其間定然還有別情,但對方不肯說出,也就不好追問,微微一笑,道:「幫主這般看得起我田文秀,田某幸甚,幾時前去,田某恭候吩咐。」

  黃十峰道:「此地荒蕪,一無酒食,二無宿住之處,少堡主還請趕回長安城中,在下已為少堡主備下了快馬,不知少堡主是否願意立刻登程?」

  田文秀心中雖有些懷疑,但仍起身說道:「在下立刻上路。」

  黃十峰起身接道:「在下送少堡主上馬。」

  田文秀道:「怎敢有勞幫主。」

  黃十峰已然站起身子,緩步向外行去。

  出了茅舍,只見三個丐幫弟子,各人牽著一匹健馬,肅然而立。

  黃十峰峰舉手一招,一旁暗影中突然走過一老一少兩名丐幫弟子。兩人齊齊欠身一禮,道:「見過幫主。」

  黃十峰道:「你們跟著田少堡主,諸事都聽他之命而行。」

  回目望著田文秀,道:「少堡主恕在下不送了。」

  田文秀暗中觀察黃十峰,雖是神態從容,但卻是外弛內張,眉宇間隱現出重重憂苦,顯然是這稱雄江湖的第一大幫正遇上極大難題,凝目四下流顧,暗淡月色下,只見人影幢幢。這低矮茅舍的四閡,似是有著很多的人,表面上雖是看不出什麼戒備,實則守備十分森嚴。

  這時,兩個丐幫弟子,都已經上了馬背,雖未催促田文秀早些上馬,但四目炯炯,卻凝目在田文秀臉上瞧著。田文秀霍然警覺,翻身上馬,放轡疾行。

  行至一條岔道處,緊追在田文秀身後的那位丐幫弟子,突然縱馬搶在前面,道:「在下為少堡主帶路。」當先向前行去。

  田文秀心中暗道:「看將起來,這丐幫弟子比我還熟悉這長安四周形勢。」

  三騎快馬一陣緊趕,到達長安城,已然是四更過後時分。兩個丐幫弟子直奔向一座巨大宅院中,輕輕叩動門環,一個勁裝少年,啟門迎人三人。

  那年老的丐幫弟子低聲說道:「此宅主人,乃我們幫主一個好友,早已經退出江湖,不和武林同道往來,但因和我們幫主交情深厚,在我們幫主情商之下,只好答允下來。」

  那勁裝少年打量了三人一眼,也不多問,把三匹健馬,叫人帶入馬棚,自己卻帶著田文秀和二丐。穿堂過院,行入了一座跨院中,推開一扇房門,低聲說道:「三位請委屈一下,不要點燃燈火,以三位的目光,雖在夜暗中,亦不難看到室中景物,木榻早已備好,安睡坐息,悉聽尊便,有事咱們天亮之後再說。」

  也不待田文秀和二丐說一句謙遜感謝之言,就轉身而去。

  二丐和田文秀,都有著甚高的警覺,也不多言,各自登上一座木榻,盤膝而坐,運氣調息。

  田文秀卻無法使波動的心情平復下來,那趙天霄十數年來,一直被西北武林道上視作領袖人物,誰知一旦發生大變之後,才知道長安城中,另外隱居著很多武林高人,這些人息居此地,不知已過了多少年,自己竟然了點不知,連那領袖西北武林的趙天霄,竟也是毫無所知。忖思之間,突然一陣輕微的衣袂飄風之聲,傳入耳際。

  似是夜行人掠過了屋面。田文秀霍然驚覺一躍下榻。

  回目看兩個丐幫弟子正在閉目運氣,恍如未聞。

  田文秀輕步走向室門,悄然拉開,閃身而出。

  正待躍上屋面瞧瞧,突聞一個蒼勁的聲音,傳了過來,道:「閣下請回室中,蝸居中事,不敢有勞大駕。」田文秀循聲望去,但見夜色幽暗,不見人蹤。

  但聽那人的口氣,似是這院中的主人,田文秀略一忖思,悄然退回室中。

  這時,他緊張的心情,逐漸平息,睏倦襲來不覺酣然入夢。

  待他醒來,已然麗日中天,快近午時時分。

  兩個隨來的丐幫弟子,都換著一身長衫打扮,靜坐室中。

  田文秀急躍下榻,拱手說道:「在下睏倦不支,不覺入夢,有勞兩位久候了!」

  那年長之人笑道:「少堡主醒來的時間正好……」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在下等奉命護伴少堡主,同去雨花台,還請少堡主賜個名字,呼喚起來,亦可藉機掩人耳目。」

  田文秀心中暗道:「這兩人在丐幫之中,不知是何等身份,但既承黃幫主派往雨花台,必然是學有專長了,丐幫中藏龍臥虎,不可輕視兩人。」當下一抱拳,道:「這個兄弟如何敢當?兩位自行取個名字就是了。」

  那年長之人笑道:「僕從之人大都福祿排名,在下就叫田福,我這個兄弟,暫叫田祿,少堡主叫起方便,咱們也容易記。」

  田文秀道:「好!就依兄台之見……」微微一頓,接道:「在下究應如何效勞,還請吩咐!」

  那年長之人,眼看田文秀言詞謙和,心中甚是歡喜,暗道:「此人年輕持重,必有大成,日後有機會,老叫化倒要助他一臂之力……」

  心中念頭轉動,口裡應道:「到了雨花台後,少堡主儘管吃喝玩樂,其他的事,不用少堡主煩心就是。」

  田文秀暗道:「好大的口氣,不知兩人有何能耐。這般的大言不慚。」

  他心中對那水盈盈早已敬服,知她為人精明多智,混跡風塵,旨在玩世,這兩個丐幫弟子,不論鬥智鬥力,恐怕都非那水盈盈的敵手。

  心中雖然懷疑,但口中卻是不好說出,只好旁敲側擊地說道:「據在下所知,那水盈盈不但身懷絕技,而且智謀過人,就是那身側二婢,也是文武兼備的高手。」

  那自號田福的年長弟子笑道:「不妨事,咱們又不和她們動手,就是她乃當今第一高手,也不要緊。」

  田文秀半信半疑,不知這兩個丐幫弟子,究竟要到那雨花台去摘什麼鬼?

  但見對方語氣堅定,似是成竹在胸,只好不再言語。

  田文秀匆匆換了衣服,帶著兩個丐幫弟子,直奔雨花台。

  這時,午時過後時分,妓館還未開門,田文秀一身華衣,直向後面闖去。

  兩個當值的龜奴,眼看田家堡的少堡主,哪裡敢出手阻攔。

  田文秀輕車熟路,直闖到水盈盈那跨院中去。

  小圓門緊緊閉著,門上掛了不見客的白木牌子。

  田文秀回顧了兩個丐幫弟子一眼,低聲說道:「怎麼辦?」

  那老者才低聲應道:「咱們非得設法進去不可!但卻不能硬行闖進去。」

  田文秀略一沉吟,舉手向門上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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