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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六


  容哥儿道:“孩儿有多大胆子敢逼母亲,只是母亲和孩儿,都已经卷入了江湖悲惨的杀劫之中,孩儿身世,牵连着整个江湖恩怨之中,自然是不能不说了。”

  容夫人轻轻叹息一声,道:“你要为娘把这段丑恶的往事,亲口说给你听吗?”

  容哥儿道:“除了孩儿之外,母亲又能告诉何人呢?”

  容夫人沉吟一阵,道:“好吧!我告诉你,不过你要答允为娘两个条件。”

  容哥儿道:“娘有什么事,吩咐孩儿就是,怎么和孩儿也说起条件来了?”

  容夫人道:“一个不齿于人间的母亲,怎敢期望她的儿子,还认她作娘呢?”

  容哥儿道:“孩儿如无这一番孝心,也不会冒险来见母亲了。”

  容夫人道:“唉!你听完为娘述说的往事之后,认不认母亲,任凭于你,但你勿要找人报仇。”

  容哥儿道:“找谁呢?”

  容夫人道:“邓玉龙和容俊。”

  容哥儿道:“好!孩儿答应,母亲请说吧。”

  容夫人长长吁一口气,道:“为娘的昔年,在武林中稍有名气,不过,那名气并非我武功博得,而是我的美丽……”

  她挣扎着坐起身子,靠在墙壁上,接道:“在我未认识容俊之前,已和那邓玉龙先行相识……”

  容哥儿接道:“孩儿很不解。”

  容夫人道:“什么事不解?”

  容哥儿道:“母去既和邓玉龙先行相识,为什么不肯以身……”

  突然觉得话说得太冒失,急急住口不言。

  容夫人道:“你问为什么不肯嫁给那邓玉龙,是吗?”

  容哥儿道:“是的,孩儿问得太唐突了,还望母亲不要生气。”

  容夫人道:“唉!你自幼就非我带大,在我的心目中,早已不把你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古往今来哪有母子们谈论这些事的?”

  容哥儿道:“孩儿本也不敢多问,只是……”

  容夫人道:“我知道,为娘的也不愿把藏于心中的隐秘,带入九泉下,既然决定告诉你了,我就要说个明白……”

  容哥儿心中暗道:“这地方只有我们母子两人,就算她说得详细一些,也是没有外人听到。”心中既无反对之意,也就默然无语了。

  但闻容夫人黯然接道:“那时邓玉龙已有妻室,而且他行为不端,到处留情,为娘心中对他极是痛恨。”

  容哥儿心中暗道:“你对他极是痛恨,为什么又和他暗相往来呢?”但想到对方乃是母亲,忍下未问出口。

  容夫人望了容哥儿一眼,缓缓接道:“那时,你爹正苦追为娘,我虽心中痛恨那邓玉龙,但对容俊,亦无好感……孩子!你可是觉得奇怪,为娘的既然对容俊并无好感,何以肯下嫁于他,是吗?”

  容哥儿道:“孩儿愚笨,对此确然不解。”

  容夫人道:“那容俊不知在何处弄了一些迷神的药物,暗下我饮食之中,乘我服用之后,神智晕迷未醒,把我……”

  她似是觉得在自己的孩子面前,不能说得太过详细,望了容哥儿一眼,改口接道:“待我药物醒来,心中愤怒异常,如能一剑把他杀死也役日后之事了。”

  容哥儿感觉用不着听下去,这就是母亲值得原谅的地方。

  事理上,容哥儿对母亲有着痛恨,但亲情上他又觉母亲是那样孤独可怜,他很想找出一个心理上能够原谅母亲的理由,是以,当她听到容俊施用药物,心中突然开朗了很多……

  只听容夫人接道:“但他苦苦求我,表明爱心,矢志不移,为娘的确为他说动,就下嫁了容俊。”

  容哥儿望了容夫人一眼,道:“以后的事,孩儿想到了。”

  容夫人摇摇头,道:“你想不到,你只不过是不愿听到母亲的罪恶罢了。为娘嫁给容俊之后,立时弃置刀剑,一个嫁了丈夫的女人,自是不便在江湖上争雄斗胜了,我立志想做一个好妻子,为娘不善烹饪,从那时起,我开始学习做菜,不足一年,我学会了一手好菜,容俊每有好友到访,为娘的必亲自下厨,做几道菜,每次都使客人夸奖不已,容家的菜肴,很快在江湖上出了名。

  “有一天,邓玉龙也突然降临,而且告诉容俊,因慕容府的菜肴而来,容俊引以为荣,告诉了我这件事情。当时,我就有着不祥的预感,因此,力劝容俊,要他吩咐厨上,备上一桌酒席,要他食用之后,尽快离开,不要他在我们的府中多停留。

  “哪知容俊不解为娘之意,反而驳斥为娘说那邓玉龙名满天下,防知有多少武林高人,希望能与谋一面而不可得,他肯降尊纡贵,到我们这里求进美食,足见贤妻手艺之高,坚持要我下厨,亲手做几样美肴,以待佳宾。为娘推卸不过,心想下厨做几样美肴,等他食用之后,再劝容俊,下令逐客,当下依言下厨。”

  容哥儿突然接道:“母亲似是早对邓玉龙存戒备,是吗?”

  夫人道:“正是如此,但可怜容俊不知。”

  容哥儿道:“母亲对他戒备如是森严,怎还能失足铸错?”

  容夫人道:“邓玉龙有一种使女人无法抗拒的魔力,逃避他的最佳办法,就是不见他面。”

  容哥儿啊一声,道:“原来如此。”

  ▼第五十一回 名为骨肉心殊递

  容夫人长吁一口气,道:“为娘不愿见他之面,是以下厨之后,就爱入内宅。

  “据闻邓玉龙在筵席之上,再三夸奖为娘的手艺,并要容俊遣人询我入席,以便面致谢意。可怜那胡涂的容俊,竟然真的派人进入内宅,请我入席,但却为娘坚决拒绝,他一连遣三人,都为我托病推辞。

  “邓玉龙大约看出我深具戒心,反劝容俊说,既是令正有恙,过几日再见也是一样。从那日起,一连三日,容俊没有回到内宅,起初之时,我还未在意,待到了第三日,我觉出不对,遣派丫头到前宅探听,”丫头回报说,容俊和邓玉龙避居于花厅之中,习练武功,任何人均不得入内干扰。”

  容哥儿道:“难道这是邓玉龙的安排吗。”

  容夫人道:“不错,我一得丫头回报,就猜到了邓玉龙的用心,唉!那玉龙确实也付出一番心血。”

  容哥儿道:“什么心血?”

  容夫人道:“容俊日后在北辽能够搏杀一十二个北辽勇士,那次花厅习剑,实是主要原因,邓玉龙就传了他十二招剑法,使他武功在数日间,挤上武林第一流顶尖高手。”

  容哥儿叹息一声,道:“那是说邓玉龙早存了不良之心……”

  突然想到邓玉龙乃是自己的生身之父,赶忙住口不言。

  容夫人缓缓点头,道:“是的,容俊沉醉在邓玉龙传授剑招之中,半月未到后宅一步,为娘心中惦念,忍不住往花厅探视。哪知容俊竟然闭门不见,隔窗告诉为娘,他习练剑术,不能分心,要我转回后宅,等他练好剑术之后,再和我相见……

  “当时未见到他,但为娘回到内宅时,邓玉龙却已在为娘闺房之中,他轻功高强,神出鬼没,青天白日,竟然无法瞧到他混入了内宅。为娘见他之后,心中怒火甚炽,随手抓过一枚金铰,刺了过去,以他武功而言,就算十个我,围攻于他,也不是他敌手,但我那一铰,却刺伤了他。”

  容哥儿不自禁地问道:“伤在何处了?”

  容夫人道:“脸上,在他左颊上,割了一道三寸长短的伤口,鲜血顺着他面颊滴下,滴湿了前胸衣服。

  “我见他受伤甚重,心中没了主意,呆呆地站在那里……”

  容哥儿道:“邓玉龙没有反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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