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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藍福道:「余爺看到了什麼?」

  余三省淡淡一笑,道:「遇上了血手門中人。」

  藍福急急接道:「他們準備如何?」

  余三省道:「老管家,藍大俠花甲大壽,江東地面上有名氣的武林同道,就算不能全都趕來,至少也有個十之六七,血手門中,就算想鬧事情,也不會叫他們如願以償啊!」

  這幾句不著邊際的話,卻給了藍福莫大的安慰,笑道:「余爺說的不錯,聽你這幾句話,老奴就放心多了……」

  輕輕咳了一聲,道:「余爺辛苦了半夜,也該回房休息一下了。」橫移兩步,讓開去路。

  余三省本想問問他是否見到了周振方和商玉朗,但話到口邊,又忍了下去,大步行回房中。

  這半宵時光,余三省雖未激烈搏鬥,但他一直未停的在用心思索著各種事端,尤以那突然出現的黑衣人,攪亂了一盤剛剛理好的絲線,使得原已明朗的情勢,又罩上一層陰霾。

  他覺到血手門藍家鳳的事情之間,又投下了一片陰影,一個承繼了絕傳五十年「金蟬步」的高手,也捲入了這片漩渦之中。

  血手門名聲不好,但那位掌門人的二公子,又不似一個殘酷嗜殺的人,那是污泥孕出的一株白蓮,血手門已數十年未再在江湖為惡,那二公子只不過二十三四的年紀,至少,他沒有作過一件為害武林的事,但他卻正在可為善、亦可為惡的邊緣徘徊。

  這諸般事端,紛至沓來湧上了余三省的心頭,使得余三省有著極度勞心的疲倦。

  他緩緩登上木榻,盤膝而坐,想靜坐一陣,以恢復疲勞的心神。

  但心神卻一直安靜不下來。

  突然間響起了一陣叩門之聲,傳入耳際。

  余三省長長吁一口氣,道:「什麼人?」

  室外傳入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小妹方秀梅。」

  余三省一躍下榻,燃起火燭,開門說道:「方姑娘還未休息?」

  方秀梅已換去濕衣,緊顰著柳眉先行入房中,道:「小妹發現了幾樁可疑的事,越想越覺不對,特來請教余兄?」

  余三省道:「什麼事?」

  方秀梅道:「關於那周振方和商玉朗……」

  余三省吃了一驚,接道:「兩個人怎樣了?」

  方秀梅道:「小妹目睹你們三人離去,但在祠堂之中,卻只兄余兄一人,想他們定然是已經先回來了。」

  余三省道:「不錯啊!他們是先回來了。」

  方秀梅搖搖頭,道:「小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趕去請教周兄,叫門甚久,卻不聞答應之聲,小妹心中動疑,又去叫商兄的門……」

  余三省緊張的接道:「怎麼樣?」

  方秀梅道:「一樣的聽不到回應之聲,小妹回房去,越想越覺著不對,就轉到余兄這裏看看余兄,是否已經回來……」

  余三省道:「此事多久了?」

  方秀梅道:「不久,小妹叫過兩人的房門,轉到房中一行,就到余兄這裏,算時間麼,不過頓飯工夫。」

  余三省只覺心中熱血沸騰,但卻勉強按下心中的激動,道:「走!咱們瞧瞧去。」急急行出室外。

  這時,天色已經大亮,只見院中花樹枝葉上,雨露如珠。

  兩人匆匆趕到周振方宿居室外,余三省立時舉手推門。

  但覺木門卻未被推開,顯然門內已經上了木栓。

  余三省長長吁一口氣,暗道:如是室中無人,自然不會上栓了。

  舉手叩動門環,道:「周兄在麼?」

  但聞室內有人接道:「什麼人?」

  余三省道:「兄弟余三省。」

  方秀梅道:「小妹方秀梅。」

  室中人緩緩說道:「兄弟在大雨中淋了半宵,身子有些不適,有話等會再談。」

  余三省微微一笑,道:「走!咱們瞧瞧商兄去。」大步轉行到商玉朗宿住之室。

  舉手叩動門環,道:「商兄在麼?」

  室中響起了商玉朗的聲音,道:「那一位?」

  余三省道:「商兄幾時回來的?」

  商玉朗道:「兄弟剛剛回來,適才還遇上了老管家,兄弟正在換衣服,余兄先請回去吧?兄弟想坐息一陣,再去拜會余兄。」

  余三省道:「不用了,商兄淋了半夜大雨,多休息一會。」

  望了方秀梅一眼,低聲說道:「幸好他們都無恙歸來。」

  方秀梅一語不發,轉身向前行去。

  余三省緊隨方秀梅身後而行,看她竟然直行向自己臥室,心中暗自好笑,忖道:她大驚小怪,嚇我一跳,大約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心中念轉,緊隨方秀梅身後,行入了室中。

  方秀梅回過身子,掩上房門,面色一片冰冷的說道:「余兄,有何感覺?」

  余三省道:「什麼事?」

  方秀梅道:「小妹感覺到情形有些不對。」

  余三省道:「什麼事?」

  方秀梅道:「小妹也淋了半夜大雨,但卻一點毛病也沒有,周振方、商玉朗難道是紙糊的人麼,淋出了毛病。」

  這句話有如當頭一棒,使得余三省心神一清,怔了一怔,道:「不錯,以周振方和商玉朗的武功,就算泡在水中一日夜,也不致於泡出病來。」

  方秀梅道:「所以,小妹覺著有點問題?」

  余三省突然間發覺到,這位名聲一向不太好的女人,竟然是一位足智多謀,處處謹慎的人物,心中暗道:我和她相識十餘年,竟然不知她是一位思慮如此縝密的人物。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方姑娘有何高見。」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余兄,此時此情之下,咱們要坦誠相處才好。」

  余三省道:「姑娘太多疑了,在下是誠心領教。」

  方秀梅道:「希望你說的是肺腑之言……」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首先,咱們要瞭然他們真病假病?」

  余三省道:「以兩人內功成就,就算把他們放在大雨中淋上三天三夜,他們也不致於生病。」

  方秀梅道:「那他們為什麼要裝病呢?」

  余三省暗道:只怕她早已經胸有成竹,此事要先聽聽她的意見再說。當下說道:「所以,在下要請教姑娘了?」

  方秀梅接道:「小妹之見,不外三個原因?」

  余三省道:「那三個原因?」

  方秀梅接道:「往好處說,他們可能和小妹一樣,和那血手門的二公子見了面,被人戲辱,也許還受了一點傷,不願說出來這等丟人現眼的事,托詞不適,以作掩飾。」

  余三省道:「就算他們躲過半日,中午還是難免和在下見面……」

  方秀梅接道:「他們有半日休息,足可使體能恢復,小傷大好。」

  余三省道:「第二個原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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