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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江東第一嬌

  位處長江、運河之交的鎮江府,不但商業繁茂,而且風景秀麗,名勝林立,金焦、北固諸山各擅形勝。

  鎮江府北門外,有一座宏偉的高大宅院,面對著滔滔江流,高大朱漆木門的前面,豎立著一支青銅鑄成的旗桿,閃閃生光,看上去氣象萬千。

  一面五尺見方的金龍旗,高掛在青銅旗桿上,迎風招展。

  朱漆門樓上一塊金字匾,豎寫著:「江東第一家」。

  金匾下密密的排上一十二個加有稱號的人名字,無一不是江南武林道上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他們依序是:

  太湖漁叟黃九洲,金陵劍客張伯松,神行追風萬子常,金刀飛星周振方,袖裏日月余三省,踏雪無痕羅清風,千手仙姬祝小鳳,一輪明月梁拱九,金旗秀士商玉朗,嶺南神鷲鐘大光,茅山閒人君不語,笑語追魂方秀梅。

  只看那十二個落款送匾人的名號,包括了江南黑、白兩道上頂尖兒的人物,大江南北,果然是很難再找出第二家了。

  這時天色過午不久,六月天烈陽如火,官道上一片靜寂。

  突然間,兩匹快馬,奔馳而來,得得蹄聲,劃破了午後時刻的沉寂。

  當先一匹馬上,是一個四十左右的大漢,濃眉、虎目,白綢子短衫長褲,鞍前掛著一把金柄綠鞘的大砍刀。

  第二匹馬上,是一位二十四五的年輕小伙子,一張臉被烈日曬的油漆生光,一身黑色密扣短裝,雙手抱著一個尺許見方的黑漆描金小箱子。

  兩匹馬都跑得滿身大汗,顯是經過了長途跋涉而來。

  兩匹馬行到那青銅旗桿下面,一齊停了下來。

  當先中年大漢,抬頭望望那隨風飄蕩的金龍旗,緩緩躍下馬背,把手中馬韁交給身後小伙子,舉步行向那高大宅院的朱漆門前。

  一陣江風吹來,飄起那中年大漢衣袂,也帶動門樓上一個小巧風車,發出輕微的呼嘯之聲。

  中年大漢抬頭望望那門樓上的風車,微微一笑,暗道:金旗秀士商玉朗,果然是一個匠心巧手的人物,這架小風車能在風力大小不同中,發出十餘種不同的聲音,倒也是一樁別開生面的壽禮,但今年大約要數我這份壽禮,最為豐富了,如是在壽筵上當場打開,必將是震驚四座。

  心中念轉,右手卻拍動了門上鋼環。

  但聞木門呀然而開,一個白髮老蒼頭當門而立。

  老蒼頭打量了來人一眼,欠身說道:「原來是周總鏢頭大駕光臨,老奴稟報老主人去。」

  原來中年大漢乃是金陵「永興」鏢局的東主兼總鏢頭,金刀飛星周振方。

  周振方搖搖手,道:「藍福,不用了,此刻正是午睡時刻,你帶我到府裏休息一下,待會兒再見貴主人不遲。」

  藍福道:「周總鏢頭不辭千里而來,老奴如不稟報老主人,難免要受老主人的責罵了。」

  周振方道:「不要緊,你家老主人問起來時,在下承當便了。」

  藍福道:「周爺吩咐,老奴恭敬不如從命了。」

  抬頭望望旗桿下那牽馬的黑衣人,接道:「那是周爺從人了。」

  周振方道:「局子裏一位趟子手,跟我七八年了。」

  藍福道:「老奴去接他進來。」

  周振方笑道:「怎能勞動老管家……」

  回頭一招手,道:「你過來。」

  那黑衣人應聲行了過來。

  藍福同時也招來了一個二十三四歲的青衣人,道:「這位是周爺的從人,你好好招待。」

  那青衣人應了一聲,接過那黑衣人手中馬韁,道:「走!咱們後面喝兩杯去。」

  那黑衣人望了周振方一眼,把手中的描金箱子遞給了周振方。

  周振方接過木箱,沉聲說道:「王四,藍府中規矩森嚴,不似咱們鏢局裏人手混雜,你要舉動小心一些,不能隨便走動。」

  王四一欠身,道:「總鏢頭放心,小的決不會給總鏢頭丟人。」隨著那青衣人轉入左側面去。

  藍福道:「望江樓已然打掃乾淨,老奴帶周爺去吧!」

  周振方笑道:「有勞老管家了。」

  藍福道:「老奴帶路。」舉步向前行去。

  周振方緊隨在藍福身後,問道:「今年是藍大俠花甲大壽吧!」

  藍福道:「是啊!周爺記得很清楚!」

  周振方道:「藍大俠威震江東,名播天下武林道上,那一個不對他崇敬有加,在下更是身受其恩,若非十年前,藍大俠出面替在下討回那筆鏢銀,永興鏢局的招牌,早就砸了,那裏還有今天這等局面,這份恩情,周某人是一輩子也還不完了。」

  藍福微微一笑,道:「周爺不用擺在心上,咱們老主人一生做事,從不望人報答,老奴追隨他闖蕩江湖,刀裏來,劍下去,三十春秋,眼看他行俠義,濟危難,救人無數,大都連姓名都不肯留下。十年前,定居於此,承諸位送了一方第一家的匾,才很少在江湖走動,全心調教少主人和姑娘的武功……」

  周振方接道:「老管家說的是,不過,藍大俠雖不望報,但在下卻不能忘去這份恩德……」語聲一頓,接道:「藍少爺和大姑娘都已得藍大俠的真傳了?」

  藍福道:「我家少主人不喜炫露,成就如何?老奴不敢妄自測言,但大姑娘卻已得老主人十之七八的武功,人又像花朵一般的討人喜歡,凡是老主人故人來訪,都被她伯伯、叔叔叫得樂不可支,誰都自願傳她兩招,在江東地面上,已經小有名氣了。」

  周振方哈哈一笑,道:「老管家太客氣,江東道上誰不知玉燕子藍家鳳藍大姑娘。」

  藍福怔了一怔,道:「周爺也知道我家姑娘的名了?」

  周振方道:「何只在下知曉,三月前,兄弟在開封府,也聽到玉燕子的名氣。」

  講話之間,已然行近望江樓。

  這一座建築很別緻的碉樓,用青石砌成了一丈七八尺一座高臺,四面都有石階,石臺上用松木建築成一座廳房,四面垂簾,捲開垂簾,八方通風,因樓台高過圍牆,登樓四顧,可見江流滾滾,一面是假山花樹,一面是荷池飄香。

  雖是六月暑天,登樓小座,江風徐來,頓使人感覺到暑氣全消。

  藍福帶著周振方登上望江樓,只見樓內打掃的十分乾淨,纖塵不染,兩個青衣童子早已恭候門外。

  藍福舉步入室,一面吩附兩個青衣童子,道:「周爺遠道而來,快些沏茶奉客。」

  青衣童子應了一聲,自去張羅。

  藍福卻把周振方讓在一處靠北窗藤椅上坐下,道:「周爺說我家大姑娘的名氣,已經遠播到開封府了?」

  周振方道:「不錯,在下確在開封府聽人說過,其實又何只開封府呢,只怕大江南北,都已經傳出了玉燕子的名氣……」

  沉吟了一陣,接道:「老管家,咱們相識多年,在下一向是有話直說,如果說錯了,老管家可不要見怪。」

  藍福笑道:「周爺言重了,老奴擔當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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