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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


  ▼第四十一章 冥嶽嶽主

  忽然由身後傳過來一陣沉重的步履之聲,緩緩接近身後。

  這一陣步履之聲,把他由沉思中驚醒過來,也逐走了他惘惘的愁懷,強敵壓境,大戰在即,他必須振作起來,應付這一場決定武林命運的大戰,這一戰的勝敗,不只是一個人的生死榮辱,而是千百武林同道的存亡,武林正義的消長與絕續。

  他長長吸一口氣,凝聚丹田,暗運功力,霍然轉過頭去。星光下只見大愚禪師帶著大道禪師慢步走了過來。

  夜風吹飄起兩僧寬大僧袍的衣袂,兩人舉步落足之間,似是如負重鉛,顯然,這兩少林高僧心情,正有著無比的沉重。

  大愚一見方兆南轉過身子,突然加快腳步走了過來,合掌笑道:「兩位女施主去了麼?」

  方兆南抱拳一個長揖,道:「老禪師請看在晚輩份上,不要和她們一般見識。」

  大愚微微一笑,道:「方施主對我少林寺施恩亦極重,雖然有人受重傷,但並無記恨施主之心。」

  大道禪師合掌一禮,接道:「那兩位女施主,不知是方施主的什麼人?」

  方兆南歎道:「說來話長,其中一位是晚輩的師妹,至於那位劍傷貴寺弟子的人,晚輩亦不相識,說起來,晚輩那位師妹,也和冥嶽中人,有著不共戴天之仇,個中詳情,容晚輩日後奉告。」

  大愚禪師笑道:「雖有四個弟子重傷,但尚幸無人喪命,敝寺中三代弟子無一不感謝方施主的盛情,這一點方施主儘管放心,縱是受傷之人,也對閣下沒有一句怨言。」

  方兆南道:「承蒙老前輩如此推重,晚輩實有受寵若驚之感!」

  大愚微微一笑道:「眼下時光已是初更過後,敝寺存亡絕續之戰,序幕將展,今宵是少林寺創立門戶以來,最艱苦的一夜,方施主以事外之人,為敝寺捲入此是非漩渦之中,此時此情,老衲等如再談什麼感恩圖報之言,未免有傷方施主的俠情了,千句總一句,敝寺中上下三代弟子,人人心目之中,都深銘方施主這番相助之情意了……」

  這位德高望重的老和尚,不但在少林寺中,有著崇高的地位,就是在整個武林而論,也有著極崇高的身份,一向被武林視作泰山北斗的少林寺,竟然面臨了存亡絕續的關頭,這沉重的擔子,顯然壓的這位高僧,有些不勝負荷,言詞中對方兆南拔力相助一事,感激無比。

  方兆南深受感動,抱拳一揖,說道:「貴寺的存亡,事關武林大局,但眼下卻只有貴寺中弟子,擔負起這付沉重的擔子……」

  他仰首望天,長長吸一口氣,黯然接道:「晚輩的看法,貴寺如若不支而潰,整個武林形勢,亦將隨之發生劇變,九大門派,無一能倖免劫難,今宵之戰,應該是我中原武林同道,一大劫難,九大門派都應該盡出高手而來,共拒強敵,但別人卻是袖手不問,由貴派獨擋銳鋒!」

  大愚微微一笑道:「方施主話雖不錯,但冥嶽中人來得太過突然,使老衲柬邀助拳之人的時間,也是沒有,自是不能怪人。」

  方兆南似是對少林寺抱甚大不平之氣,冷笑一聲,接道:「各大門派,都有弟子在江湖之上走動,似此等重大之事,竟然不知不覺,想來實覺好笑!」

  大愚看他越說越是氣忿,合掌接道:「方施主也該休息一下了,趁尚有段餘暇,調息一下精神!」

  方兆南拱手道:「多謝老禪師關心了。」轉身大步而行。

  這時,少林寺已是刁斗森嚴,到處人影閃動,方兆南藉星光看去,只見一群群少林僧侶,手橫兵刃,結隊而立,斷斷續續,啣接成一座陣圖,每一個轉角之處,都已裝好火把。

  方兆南目睹嚴密部署,忍不住微微一笑,道:「老禪師這等部署,當真是飛鳥也難偷渡。」

  大道禪師接道:「三百條火把,都用蔴桿和桐油合成,每一個火把,可照五丈方圓,若三百條火把一齊點燃,少林寺一二兩進殿院,光耀如晝,除非冥嶽中人,殺盡我們少林弟子,否則決難越雷池一步。」

  大愚接道:「老衲決定由大立、大慈兩位師弟,主持羅漢陣的調度,並就二三兩代弟子中選出四十八個,分組兩隊,仍由大慈、大立兩位師弟各率二十四人,馳援緊急之處。」

  方兆南道:「老禪師運籌帷幄,調度得宜,晚輩佩服至極。」

  大愚接道:「另由老衲和大道師弟,各選十二個弟子,迎戰冥嶽中人,先禮後兵。」

  方兆南道:「正大門派,正當有此風度。」

  大愚道:「另由方施主帶著南北二怪,和老衲同出迎敵。」

  方兆南道:「老禪師佈計周密,算無遺策,使人一開眼界。」

  說話之間,已到方丈靜室之前。大愚、大道齊齊合掌說道:「方施主請調息養神,一有警訊,老衲等立刻派人相請。」

  方兆南抱拳相送,緩步入室。只見南北二怪對面而坐,各自閉目運氣。

  方兆南一入靜室,兩人同時睜開了雙目,四道眼神,齊齊由方兆南臉上掃過。

  北怪黃鍊當先開口說道:「那黑衣女人的劍招不錯!」原來南北二怪追蹤方兆南,看到二女衝過少林寺攔阻之時,才返回方丈室中,是以,兩人對方兆南的舉動,十分清楚。

  方兆南微微一怔,道:「兩位老前輩都見到了?」

  南怪辛奇冷哼一聲,道:「什麼老前輩,老前輩的,你年紀不大,忘性倒是不小啊?」

  方兆南笑道:「晚輩不知忘了什麼?」

  南怪道:「你在解我索縛之時,我已跟你說明,咱們要結成金蘭,兄弟相稱。」

  方兆南暗暗忖道:此刻正值用人之際,我如能和他兄弟相稱,或可討他歡心。當下拱手一笑,道:「辛老哥,兄弟這裏有禮了。」

  南怪辛奇果然心花怒放,哈哈大笑,道:「兄弟你好啊……」

  只聽北怪黃鍊冷笑一聲,說道:「哼!沒老沒少的,有什麼好……」

  辛奇怒道:「管你屁事!」

  黃鍊道:「我就是要管,怎麼樣?」說話之間,人已一躍而起,舉手拍出一掌。

  方兆南怕兩人再打了起來,趕忙勸道:「兩位有話好說,怎麼動不動就打了起來?」說話之時,揮手接了北怪一掌。

  北怪掌力,何等渾厚,方兆南一和那掌力相觸,立時被震的向後退去。

  方兆南相距南怪辛奇甚近,退了兩步,已到了辛奇身側。

  南怪辛奇突然伸出右手,按在方兆南的背後,一股熱力攻入了方兆南丹田之中,方兆南立時覺著內力直衝而出,直向北怪推來掌力反擊過去。

  北怪黃鍊冷哼一聲,右掌微微向前一推,又加了三成功力。

  方兆南忽覺北怪推來掌力,壓力大增,本能的運集了全身功力抗拒,竟然把北怪推擊過來的強勁內力抵住。

  南怪辛奇的內力,已和方兆南本身之力,合二為一,方兆南首擋敵鋒,既因本身內力,抵拒住對方推擊過來的內勁,辛奇自然感受不到。

  北怪黃鍊見對方接下自己增強的掌力之後,仍然若無其事,不禁大怒,冷笑一聲,逐漸加增內力,反擊過去。

  此人雖是冷傲孤僻,但數十年囚居的生活,已使他兇殘的性格化去不少,心中惦念方兆南解縛之恩,擔心一舉而出全力,可能把方兆南當場震斃,故而緩緩推出內勁。

  他雖是緩發內力,逐漸增強,但方兆南卻已感承受不住,只覺擊來暗勁,有如長江大河一般,綿綿不絕,強大的壓力,已使他負重難支,心身俱疲,呼吸也覺困難起來。原來他忘了身後還有個南怪辛奇相助,竟然獨力接下了北怪黃鍊的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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