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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二


  他想到以大方禪師的身份,都能變節降敵,何況無影神拳白作義,因為除他之外,當今武林之中,還未聽到有人會此武功,是以一想到無影神拳,立時又聯想到白作義來。

  但見兩丈外的一株巨松之後,緩步走出一個矮胖之人,在他身後,魚貫相隨著四五個人。方兆南看清楚幾個人後,不禁呆在當地。

  那當先矮胖之人,正是無影神拳白作義,他身後跟著神刀羅崑、九星追魂侯振方、三劍一筆張鳳閣,和追風鵰伍宗義。

  這些人的出現,使方兆南意識到局勢的嚴重,以此類推,蕭遙子和袖手樵隱史謀遁,都可能已為對方收用。這些人各個身負絕世武功,一旦為敵所用,後果實在可怕,而且這些又大都是雄據一方的霸主,如果他們被冥嶽收用之後,整個江湖形勢,亦將為之大變,只恐怕武林道大部份地區、實力,盡將為冥嶽收用。

  一念啟發,使他聯想到冥嶽中那場激烈悽慘的大戰經過,那些奇裝異服,臉上塗滿著五顏六色,裝扮各色各樣鬼形的人,武功似都不錯。如果那冥嶽嶽主,把眼下這些人物,臉上塗了色彩,衣服改穿的奇形怪裝,豈不是和那些鬼形怪人一般模樣?

  這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電般浮現腦際,直似一盆冷水兜頭澆下,使他的心弦震動。

  只聽那紅衣少女銀鈴般的嬌笑之聲,響盪在空闊的山野,道:「這些人你可都認識麼?」

  方兆南收歛一下震盪的心神,長長吸一口氣,目光緩緩由白作義等臉上掃過,道:「不錯,這些人我都認識。」

  那紅衣少女淡淡一笑,道:「還有袖手樵隱史謀遁,和武當派的蕭遙子,你一定也認識了?」

  方兆南道:「認識又怎麼樣?」

  紅衣少女道:「這些人過去都是你的朋友,可是現在都是你的敵人了。」

  她回目緩緩的望了白作義等一眼,道:「你自信武功能勝這五人聯手的合擊麼?」

  方兆南被她問的心頭一震,暗道:是啊!別說這五人聯手對付我了,就是他一個個的出手,只怕我也難勝他們……

  忖思之間,忽見那紅衣少女素手一揚,九星追魂侯振方、三劍一筆張鳳閣、神刀羅崑三人立時拔出兵刃,一湧而上。

  方兆南右腕一翻,青龍、白蛟,雙劍一齊出鞘,森森劍芒,冷氣逼人。

  那紅衣少女忽然嬌聲讚道:「好劍,單為這一雙寶刃,今天也不能放你。」縱身一躍,直飛過來,左手拂塵一揮,低聲說道:「你們上啊!」

  羅崑掄動手中金背刀,當先出手,一招「力劈華山」當頭劈下。

  方兆南雙手分握青龍、白蛟二劍,他初次施用這等寶刃,心中甚多顧忌,眼看羅崑手中金背刀力沉勢猛,怕傷了寶劍,縱身一躍,閃讓五尺,讓過一刀。

  那知九星追魂侯振方健腕翻處,蛟筋蛇頭鞭,疾如流星般,直點過來,蛇頭銀芒閃閃,劃帶著輕微的嘯空之聲。

  方兆南左手青龍劍斜斜推出,劃出一片劍影,封住了侯振方的蛟筋蛇頭鞭。

  九星追魂侯振方看那寶劍揮動之間,帶起一大片似雲似霧的濛濛青光,不敢讓蛇鞭和寶劍相觸,右腕一挫,把蛇鞭收了回來。但三劍一筆張鳳閣左手的鐵筆,卻疾施一招「驚鳴離葦」,猛向前胸點來。

  方兆南右手白蛟劍振腕掃出,耀目的寒芒,幻化成一片劍影,護住身子。張鳳閣鐵筆疾收,右手一抖,一道白光電射擊到。他右手同時握著三柄劍,每一柄短劍後面,都有一道很細的銀索,連在手腕之上,既可握在手中,當作兵刃施用,亦可當作暗器,振腕擊出,實叫人防不勝防。

  方兆南大喝一聲,右手的青龍劍倏然收回,一劍「鐵索攔舟」,橫裏掃出。

  他這短短數月之中,連得那陳玄霜的祖父,和覺夢、覺非等三位蓋代奇人指點武功,招術的運用,已經大有進境,再加他機智過人,能夠極靈活運用胸中所學,這一招把下沉的劍勢直翻上來,用以克敵,省去了收劍出劍的一些時間,那雖是極短的剎那時光,但在武林中高手來說,那極短的一瞬,就足關係著生死存亡。

  青龍劍捲帶著一片精光冷芒,波然一聲輕響,正削在張鳳閣那脫手擊來的短劍之上。

  那百練精鋼的短劍,登時被寶劍削作兩斷,一半斷劍,挾著盈耳的嘯風之聲,掠著方兆南耳畔飛過。

  方兆南雖知此劍異於一般兵刃,鋒利無比,但卻沒有想到它竟能削鐵如泥,不禁一呆。

  就在他一愣之間,羅崑的金背刀已然橫腰斬來,侯振方的蛟筋蛇頭鞭,也疾向前胸點到。

  張鳳閣一劍被削,右手中還握有兩柄短劍,左手中還握有一支鐵筆,略一怔神,欺身攻上。

  方兆南雙劍疾展,和三人打在一起,青、白雙劍,電奔輪轉,舞出一大片冷森森的光華,力戰三人。

  這些人在數月之前,任何一人都可在百合之內,把方兆南殺死或者擊敗,但此刻形勢卻已大不相同,他把那陳姓老人傳授的奇奧劍招,挾雜周佩所授劍術中施用出來,三五合內,必然有一招奇詭難測劍招,迫的強敵疾退閃避,再加上青龍、白蛟雙劍的威力,使他的武功較數月之前,增長何止數倍,應付三人的環攻,竟然是輕輕鬆鬆,毫無吃力之感。

  那紅衣少女一側觀戰,見三人圍攻之勢竟然無法勝得方兆南,不禁一皺眉頭,暗暗忖道:此人和我在九宮山寒水潭相見之時,武功和我相差極遠,只一出手,就把他逼的手忙腳亂,應接不暇,但此後每和他相遇一次,他的武功,就好像強了甚多,就算他得天獨厚,才智過人,也不能有這等神速的進境。今日有此機會,倒是不可放過,如能把他一舉擊斃,日後或可少了一個勁敵。心念轉動,殺機忽生,低聲對神拳白作義道:「這人手中一對寶劍不錯,你幫助他們出手,早些把他打死,替我把那寶刃奪來。」

  名震西域的無影神拳白作義,對那紅衣少女之命,竟然奉若神明,聽得吩咐,立時大喝一聲,縱身而上,雙拳連揮,倏然之間,連出四拳。他功力深厚,拳招如排空巨浪一般,激盪起一陣飛沙。

  方兆南力戰三人,初時還恐力難勝任,以守為主,打了十幾個回合之後,膽氣漸壯,暗道:三人環攻之勢,也不過如此而已,正待施展辣手,先傷兩人,忽聽白作義大喝一聲,一股強猛絕倫的暗勁,直衝過來。

  但覺一陣潛力,直逼上身,全身一震,身不自主的向後退了三步,手中雙劍,也幾乎脫手落地。原來白作義先打出一記無影神拳,才疾衝而上,連發四拳。幸得方兆南早已知道無影神拳的利害,始終留心戒備他突然施襲,覺出不對,立時借勢向後退去。

  他應變雖快,但內腑氣血已然浮動不止,受了內傷,只好暗中運氣療息,表面上仍然維持鎮靜,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他心中很明白,如果環伺在四周的強敵,只要看出他受了內傷,立時將全力迫攻。

  白作義暗發一記無影神拳之後,緊接著欺身攻上,復攻四拳,迫得方兆南倒退了八九尺遠。

  那紅衣少女柳眉一揚,嬌喝一聲,秀眉微晃,疾如流矢,紅影一閃,人已到了方兆南的身前,拂塵一揮,一招「金絲纏腕」,疾向方兆南右腕上掃去。她自見得方兆南手中寶劍之後,立時動了貪念,一心一意想把它奪來。

  方兆南左手一招「白雲出袖」,青龍劍帶著一片青濛濛的劍氣,疾向那紅衣少女拂塵之上掃去。

  只聽那紅衣少女嬌笑道:「你已經受了內傷,如不及時運氣調息,傷勢發作起來,決難保得性命,縱然勉強和我動手,也如強弩之末,三十招內,非傷在我的手下不可。」說話之間,手中寶劍已然連續攻出了三劍。

  方兆南聽得心頭一凜,暗道:「她已看出我受了內傷,決然不肯放過我,不如先下辣手,縱然不能傷她,也可一收先聲奪人之效。」

  身軀連閃過那紅衣少女攻來三劍,說道:「我因和令尊有過數日之緣,故而不忍傷害於你,你這般苦苦相迫,難道我還真的怕你不成?」他想起那雲姓老人救命之恩,雲夫人那思念女兒之情,不知不覺間,說出這幾句話來。

  只聽那紅衣少女咯咯嬌笑之聲,傳入耳際,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我父母早已死去,由恩師教養長大,你想見我父母,那就到鬼門關中去找他們吧!」刷刷刷又是三劍急攻。

  方兆南右手白蛟劍一招「野火燒天」,把那紅衣少女急攻的三劍封開,左手青龍劍突然施出了一招「西來梵音」,寶劍幻起了一片濛濛青芒。這一劍乃覺夢禪師傳授他達摩三劍之一,凌厲中隱含著緩和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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