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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九


  大方禪師聞聲色變,揮動綠玉佛杖,直向方兆南撲了過去,一面大聲對群僧喝道:「快些動手,殺了此人!」

  在綠玉佛令的傳統權威之下,群僧躍躍欲動。

  大愚禪師合掌說道:「諸位師弟且慢出手,這抗拒綠玉佛令之罪,有小兄一人承擔。大方師弟性情大變,心神似已受別人控制,事關少林一門存亡,不得不追查明白,查明事情之後,小兄自當謝罪歷代先師法身之前。」

  殿中群僧,都是大字一輩長老,不是各院住持,就是監院長老,眼看大方憑仗綠玉佛令權威,及掌門方丈的身份,逼死了大悲、大元、大成、大獻四個師弟,心中都極忿怒,但礙於森嚴的戒規,敢怒而不敢言,現下大愚禪師挺身而出,一身承擔下違抗綠玉佛令之罪,果然都停步不前。

  要知大愚禪師乃少林寺大字輩中,身份最高的一個,連掌門方丈也是他的師弟,平日群僧都對他有著幾分敬畏,有他出面阻擋大方禪師行施綠玉佛令,在群僧心理之上,先有了幾分理所當然之感。

  只聽那刺耳的樂聲,愈來愈近,片刻之間,已到大殿外面。

  但這時,大方禪師和方兆南,也逐漸打入了緊要關頭,大方禪師除了揮舞著綠玉佛杖,搶攻之外,不斷的以掌指挾雜在綠玉佛杖中攻出。

  方兆南卻是守多攻少,他心中很明白,眼下這般僧侶雖然個個心中痛恨大方禪師,但如大方真的傷在自己手中時,立時將引起這般和尚的公憤。

  大愚禪師和殿中群僧,一直冷眼旁觀,既不出手相助,亦不勸阻。

  大方禪師杖指交錯,片刻工夫,攻出二十餘招,但均被方兆南以輕靈的身法閃避開去。

  群僧已由大方禪師幾招攻勢中,看出掌門人的武功似是不如以前甚多,杖、指的招術,雖然仍是少林門中武功,但出手緩慢,力道微弱,是以均被方兆南閃避開去,就是方兆南也有同感,察覺出此刻的大方禪師,如和主持冥嶽英雄大會時相比,武功相差極遠。這時,那尖銳刺耳的樂聲已到了大殿外面,聲音更顯得急促尖銳。大方禪師手中的綠玉佛杖,也隨著那急促的樂聲,急如狂風驟雨一般,顯然,他和這刺耳的樂聲,有著相連的關係。

  方兆南聽了一陣,忽然覺得這樂聲極為耳熟,一念動心,猛的想起這樂聲的來處,不覺心頭一震,掌勢一緊,呼呼劈出兩招,把大方禪師迫退,大聲對群僧說道:「貴寺掌門方丈,已為冥嶽中人收服,這刺耳的樂聲,就是冥嶽中人所吹奏,如若各位大師父,仍然拘泥於少林派的門規,甘心聽命於綠玉佛杖,貴派覆亡,就在眼前……」

  他口中在對群僧說話,心中早已打好了主意,當下掌勢一緊,施展出那陳姓老人傳授的詭奇手法,掌劈指點,片刻間搶盡先機,大方禪師登時被迫的連連後退。

  大愚禪師突然沉聲宣了一聲佛號,道:「方施主手下留情。」

  方兆南高聲應道:「大師請放心,在下決不致傷害到貴掌門人。」口中慰藉群僧,掌勢突然一變,施出「佛法無邊」,掌影閃動,左手五指逼在大方禪師前胸「玄機」要穴之上,右手卻斜裏疾出,一把扣在大方禪師右腕之上,五指加力,奪過綠玉佛杖,迅疾而退。

  群僧同覺心頭一震,眼看少林寺權威之杖被人奪去,立時一湧而上,大愚禪師僧袍飄動,當先攻到,右手一招「拂雲摘星」,疾向綠玉佛杖抓去。

  這一招乃少林寺擒拿手法中一記絕學,突然施展出手,方兆南如何能夠避開,手中綠玉佛杖,登時被人抓住。

  方兆南眉頭一挑,大聲喝道:「老禪師如不放手,損壞了貴寺玉杖,可別怪在下失禮。」右手加力,突然向後一奪。大愚禪師果然怕把綠玉佛杖損壞,鬆手而退。

  方兆南回手一杖,疾掃而出,把撲近身來的三個和尚,迫得疾躍而退,原來他們都怕損傷到綠玉佛杖,不敢硬接杖勢。

  方兆南迫退群僧之後,高聲說道:「這綠玉佛杖,雖然是貴寺中傳統的權威之杖,但拿在在下手中,卻是毫無用處,各位盡可放心,在下無侵吞此物之心……」話至此處,大殿外突然傳進來一聲冷笑,一個嬌如銀鈴的聲音接道:「但少林寺權威之杖,落在別人手中,豈不一大笑話?」

  方兆南轉頭望去,只見大殿外面,站著七八個短衣勁裝的大漢,在大漢團團環繞之中,放著一頂黃幔垂遮的轎子,黃轎後面並立著兩個少女,一個身著藍衣,一個身著紅裝。

  南北二怪似是對那小轎甚感興趣,四道眼神,一直在那小轎上溜來溜去。

  方兆南目光一掠群僧,道:「這就是冥嶽中人了,看她氣魄,可能就是冥嶽嶽主親身駕到了。」

  大愚禪師輕輕歎息一聲,回顧群僧道:「證據確鑿!掌門師弟確已歸服冥嶽,為了少林寺千百年的基業,咱們不能不通權應變了,今日之事,不論會發生何等大錯,事後均有老衲一人承擔,但我相求諸位師弟,眼下先聽老衲之命。」

  這時,大殿上,除了橫臥的四具屍體,以及大愚、大方除外,也只不過餘下了四個和尚,少林寺十二個大字輩的高僧,數日間死亡過半。這是少林寺開山以來,從未有過的慘事,群僧無不如負重鉛,心情沉重無比。

  四僧齊齊合掌應道:「我等恭聽師兄之命。」

  大愚禪師苦笑一下道:「大道師弟,去保護掌門方丈。」

  大道禪師應了一聲,緩步走近大方禪師,只見他圓睜雙目,怔怔的望著那黃幔垂遮的小轎出神,口中還微作喘息,似乎剛才力戰的勞累,尚未恢復。

  方兆南突然把綠玉佛杖,送到大愚禪師面前,道:「此杖既是貴寺中權威的象徵,老禪師就請憑藉此杖發令吧!」

  大愚恭謹的接過綠玉佛杖,回頭對左面兩個和尚說道:「兩位師弟請主持羅漢陣的變化……」突聽北怪黃鍊一聲怒喝,打斷了大愚禪師之言,揚手一掌,直向那黃幔垂遮的小轎劈去。

  他功力深厚,又練有玄冰掌奇功,含怒劈出一掌,威勢非同小可,一股狂飈隨手而出。

  方兆南暗暗奇道:不知他因何而怒發此一掌,如那黃幔垂遮的小轎之中坐的是冥嶽嶽主,這一掌激怒於她,立時將引起一場動天地,驚鬼神的惡戰……

  心念未完,南怪辛奇也冷哼一聲,罵道:「好小子,敢在老夫面前弄鬼。」揚手也是一掌劈了出去。

  那守在黃幔垂遮小轎前的兩個黑衣人,首擋北怪黃鍊劈來玄冰掌力的銳鋒,只覺一股奇猛的掌力,挾著冰冷刺骨的陰寒之氣,急襲而至,勢道威猛,有如排山倒海一般。兩人不知厲害,揮掌一接,當堂被震的向後退了三步,寒氣掠體而過,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顫,身子搖了幾搖,栽倒在地上。

  環守在那黃轎周圍的黑衣人,齊齊舉起右手,平胸推出,合力接下了北怪的玄冰掌力。

  掌力雖被擋住,但幾人臉上全都變了顏色,打了一個冷顫,有如被兜頭澆下一盆冷水一般。

  但北怪黃鍊的掌力餘威仍存,南怪辛奇的赤焰掌力又接續而到。這一掌威勢不輸上掌,但卻挾帶著灼膚刺肌的熱風。

  並立在黃幔垂遮的小轎之後,分著藍紅服色的少女,似已看出苗頭不對,彼此相望一眼,突然振袂而起,直向殿院外面飛去。

  方兆南目睹二女逃走,心中大急,高聲說道:「兩位老前輩快請追趕二女,最好生擒回來,聽候晚輩發落!」

  南、北二怪是何等人物,一生縱橫江湖,除了挫敗於覺生大師一次之外,生平之中,從未曾遇到過敵手,如今在眾目睽睽之下,聽得方兆南如此呼叫,不覺心中大怒,北怪黃鍊冷哼一聲,罵道:「就憑你個乳臭未乾的孩子,也敢這般對老夫呼叫……」

  突然間響起了幾聲悶哼慘叫,接著一陣撲通之聲。

  原來那環守在黃轎四周的黑衣人,吃北怪黃鍊一記玄冰掌,震的內腑翻動,人已難支,還未來得及運氣調息,南怪辛奇的赤焰掌力已接踵而至。

  首當其衝的兩個,吃那強猛絕倫的掌力一震,立時口吐鮮血,倒栽地上,其餘的人也被那挾著灼膚刺肌的掌力,震的一個個摔倒在地上。

  南怪辛奇回目望了北怪一眼,道:「幾十年的囚禁生活,想不到你還是這般暴躁。」

  北怪黃鍊道:「哼!我那裏暴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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