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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一


  這時,那青衣人也脫出了大道禪師率領群僧的圍攻,和那黑衣人會合一處,準備聯手。

  大愚禪師一看兩人飛躍的身法,都是身具上乘輕功,決非門下弟子能夠追趕得上,人手眾多,反而有礙手礙腳之感,當機立斷,高聲說道:「大元師弟清查現場,調佈人手,固守此地,大證、大道兩位師弟跟我一起追趕強敵。」

  這位年高望重的老和尚,顯然已動了怒火,探手從身側弟子手中,奪過一隻鐵禪杖,當先躍飛而起,直向兩人追了過去。

  大證、大道一個手橫方便鏟,一個分握兩柄戒刀,緊隨大愚身後,追了過去。

  方兆南略一猶豫,低聲對身側一個和尚說道:「大師父,手中兵刃請借給在下用一次。」他口中雖然說的客客氣氣,其實手已伸了過去,話說完,已把那和尚手中的戒刀,奪了過來。

  那和尚心中還在想著此事,該不該把手中兵刃借給他,突覺手腕一麻,刀已脫手離去,不覺一怔,回頭看去,方兆南已凌空而起,直向大愚禪師等去路趕去。

  那青衣人和黑衣人似是不願和群僧動手,而且對這附近的地勢亦很熟悉,兩人聯袂疾奔,直向西北方向奔去。

  大愚、大證、大道三僧,雖各出全力緊追,但始終未能迫近兩人一步,雙方一直保持著兩丈左右的距離,方兆南又和大愚禪師等相距約丈餘左右。所有的人似是都用出全力奔行,誰也無法縮短保持的距離。

  大愚禪師看兩人逃奔的方向,雖是寺中埋伏最弱的一環,但出寺之後,卻是一條絕路。

  六條人影先後奔行,疾如劃空流矢,飄飛的衣袂,帶著呼呼風聲。

  奔行之間,大證禪師突然高宣了一聲佛號,聲澈雲霄,靜夜中響徹群山,回音不絕。

  那佛號餘音未絕,去路間,突然人影閃動,四個身披袈裟,手橫禪杖的中年和尚,一排橫立,攔住了去路。原來他那聲高宣的佛號,乃招呼埋伏在附近的弟子,出手攔阻兩人。

  幾人輕功卓絕,奔行迅速,四僧剛一現身,那黑衣人和青衣人已然奔近身側。但見兩人同時一揚右腕,四個和尚中三個登時仰身栽倒。

  最右一人距離較遠,似是未被擊中,手中禪杖呼的一招「力掃五嶽」,橫擊過去。但兩人身法快速無比,他手中禪杖掃擊出手,兩人已疾掠身側而過,這一杖竟然未能攔得兩人去勢。

  但兩人受此阻擋,行速一緩,大愚禪師突然奮起神勇,手中鐵禪杖借力一點實地,忽然騰空而起,直飛過去。

  大證、大道平時只知師兄武功,高過同輩甚多,但始終沒有見過他施展身手,今日一見,心中更是敬服。心中忖思,行速並未放緩,僧袍飄風,疾由那四僧身側奔過。

  那身披袈裟和尚,既未看清楚三個同門,如何跌倒在地上,又未能攔住敵人去勢,心中甚是抱歉,高聲說道:「弟子……」剛剛說出兩個字,大證、大道已然由他身側急奔而過。

  方兆南走在最後,低聲說道:「快些把三位受傷之人送入寺中急救。」最後一字出口,人已越過那和尚兩丈多遠。

  且說大愚禪師施展出少林絕學「凌風飛渡」身法,提住丹田一口真氣,借那禪杖點地彈震之力,飛起了兩丈六七尺高,立時疾掄手中禪杖,借那排蕩的風力,腳不沾地,一口氣飛出了八九丈遠。腳落實地,已相距強敵在一丈之內。

  這時,幾人已離開了少林寺,奔行在崎嶇的山道上。大證、大道,輕功稍遜師兄,雖然已用出全身勁力,但卻無法縮短一步距離。

  翻越過兩座峰嶺,山勢忽然一變,一座插天高峰,橫阻去路。

  大愚禪師高聲說道:「你們已跑入絕地,再不肯停下身子,老衲要施展暗器了。」他乃有道高僧,雖在氣忿之間,仍然不肯偷下毒手。

  那奔行的黑衣人、青衣人,那裏肯聽,身子一轉,沿著山勢向左面奔去。

  大愚暗暗鬆一口氣,緊追之勢,忽然一緩,放慢了腳步,待大證、大道,趕了上來,低聲說道:「右邊絕峰,攀登雖然不易,但還有路,左面五里之外,有一道百丈深壑,橫寬有十四五丈,兩人輕功再好,也難飛渡。你們不妨緩行一步,借機調息一下,免得動手之時,氣力尚未恢復,小兄趕前一步,先行阻止他們在那絕壑之上,建起索橋。」突然加快腳步,急急追了上去。

  方兆南在三人談話之時,兩個飛躍,追到身後,把大愚之言,盡都聽入耳中,高聲道:「大師小心一些,這兩人武功路子,頗似冥嶽中的高手。」

  大愚禪師遙遙應道:「施主放心,老衲自信尚能自保……」

  大道禪師回目望了方兆南一眼,道:「貧僧誤會施主,想來甚是……」

  方兆南歉道:「只怪在下顧忌太多,當時未把所見之情,明言相告大師,以致……」

  大證接道:「我們防守不嚴,才被強敵混了進來,如何能夠怪得施主。」

  三人談話之間,又轉過了一個山彎,但見兩側山勢愈來愈窄,形成一道狹谷。

  這時,夜色已盡,曙光微現,景物逐漸清晰。

  方兆南仰臉瞧瞧天色,凝神向前望去,只見兩側峭壁挾持著一道筆直的山谷,山谷盡處,隱隱可見幾條人影盤旋交錯,當下對兩僧說道:「令師兄已和強敵動上了手,咱們得快些趕去。」一加腳力,向前疾奔。

  大證、大道同時加快了腳步,急急趕了過去。

  這一段行程,不過兩三里左右,幾人放開腳程,片刻間已到盡處。

  這是一個險惡無比的絕地,兩側伸延的山勢,至此突然中斷,似是被利斧劈斬一般,深谷百丈,橫阻去路,兩山之間,只有兩丈四五尺的寬度,地上還突起了甚多嶙峋怪石,除了由來路衝出這絕谷之外,求生機會只有拚命一途。

  太陽已爬上東方天際,萬縷霞光,逐走了夜暗,茫茫白霧,由那深壑中升起來,逐漸向山谷中漫延。

  大愚禪師手中禪杖幻化出千萬杖影,挾著風嘯之聲,和那黑衣人正展開搶制先機的快攻。黑衣人手中揮舞一把寶劍,以輕靈、詭異的招術,周旋於重重杖影之下,神態從容,不論大愚禪師攻勢如何凌厲,均能巧妙的化解開去。

  那青衣人卻是面對絕壑,背手而立,似是想從絕地中找出一條出路,對身後激烈絕倫的搏鬥,渾如不聞不覺。

  驟見之下,大愚禪師的杖影若山,縱擊橫掃,似是略佔優勢,但如仔細瞧上一陣,情勢截然不同,那黑衣人雖似被圈入一片杖影之中,但卻毫無敗象,而且隨手揮劍,若無其事,顯然對方並未用出全力。

  大證禪師低聲對大道禪師道:「師弟請給小兄掠陣,我去助師兄一臂之力。」大喝一聲,掄動方便鏟,衝了上去。他在寺中竹籬院內,吃那黑衣人用一把不及一尺的匕首,逼的他連向後退,心中甚是不服,總想找機會,再和那黑衣人鬥上一鬥。

  那青衣人聽得大證禪師的喝聲,回目一瞥,又緩緩轉過頭去,並不趕來助戰,似是根本未把大證禪師的助戰,放入眼中。

  那黑衣人頭臉之上,也蒙著一層黑紗,只露出兩隻眼睛,一見大證禪師揮鏟加攻,左手一探,又摸出那把長不及尺的匕首,一招「乘龍引鳳」,引開大愚禪師的禪杖,反手一劍,斜斜攻向大證禪師,寒芒一閃,刺向左肩「風俯」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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