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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招魂之宴

  轉頭望去,只見正東方花叢之中,緩緩走出來一群奇裝異服的怪人。

  當先兩人身材十分高大,身著白衣,腰繫麻帶,每人手中高舉著一支哭喪棒,走起路來,搖搖擺擺,好像身體過於龐大,有些力不勝任似的。

  兩個高大的白衣人後,是一群奇裝的鬼形人物,手中舉著奇形樂器,或吹或打,慢步而來。

  陳玄霜看的一皺眉頭,道:「南哥哥,這些人一個比一個難看,形狀如鬼魅一般,不知是故意裝扮成的呢,還是天生的如此?」

  方兆南道:「青天白日之中,那裏來這些奇形怪狀的鬼魅,自然是人裝的了。」

  陳玄霜原來心中害怕,待聽方兆南說那些鬼形都是人裝扮的,膽子登時壯大了不少。

  但見那群鬼裝怪人,愈來愈近,形狀清晰可見。兩個高大的牛頭馬面之後,八個長髮散披,身著白綾的赤足女人,抬著一頂翠色小轎,緊隨在群鬼之後趕來。

  那八個抬轎的白衣少女,倒是一個個眉清目秀,長得十分嬌艷。

  翠轎四周都垂著綠色的絨幔,山風中不停的飄飛,隱隱可見轎中露出一雙紅繡花鞋。

  刺耳難聽的樂聲,突然停了下來,一群鬼裝怪人,迅快散開,八個散髮赤足的白衣少女,抬著翠色小轎,超越群鬼而出。

  袖手樵隱冷哼一聲,說道:「擺出這非人非鬼的態勢,不知是何用心,難道就憑仗這些奇形怪狀的鬼形,還能把人嚇跑不成。」

  但見那八個抬轎長髮的女人,緩緩走近群豪七八尺處,放下手中翠色小轎,向後退了幾步,並肩站在那翠轎之後,和那鬼形怪人,相距有兩丈多遠。

  大方禪師高宣了一聲佛號,道:「轎中可是冥嶽嶽主麼?老衲等都是應邀而來的赴約之人,嶽主大可不必故弄玄虛,擺出這樣一副陰風森森的架式……」

  他一連喝問了數聲,始終不聞人回答之聲,不但那翠轎之中,無人答腔,連那八個披髮赤足的白衣少女,和一群鬼形怪人,也似未聽到一般,一個個呆立不動,有如泥塑石刻一般,連身軀也未曾轉動一下。

  大方禪師雖有著甚好的涵養,但此時此地,此情此景,也難以忍受,舉手一揮,十八個身披黃色袈裟的和尚,立時奔了過來,手中禪杖,緩步向那翠色小轎逼去。

  八個身披白綾、散髮赤足的少女忽然一齊探手入懷,抖開了腰中扣把,八柄寒光耀目的緬刀,一齊出鞘。

  蕭遙子微微一皺眉頭,低聲對大方禪師說道:「幾個女人手中緬刀鋒利無比,最好別和她們手中兵刃相觸。」

  大方禪師高聲說道:「嶽主既然傳梭作柬,相召我等,何以又不肯出面相見?再要裝神扮鬼,故弄這等玄虛,可別怪老衲等不講武林規矩……」

  話還未完,忽聽那翠轎中傳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道:「想不到諸位提前赴約而來,一時措手不及,有勞諸位久候了。」聲音柔媚,動聽至極。

  餘音甫落,翠幔緩起,一個全身披著玄紗的婦人,緩步走了出來。

  花叢中靜站的群豪,百道以上目光,登時一齊向那婦人投注過去。

  只見她面如淡金,濃眉闊口,面貌難看至極,但身材纖巧,手白如玉,不看面貌,但瞧她那玲瓏的身軀,卻又十分動人。

  大方禪師回頭望了蕭遙子一眼,低聲問道:「蕭兄可識得此人麼?」

  蕭遙子道:「昔年和她動手之時,她臉上蒙著一層黑紗,遮去了廬山真面目,我雖難識她面貌形狀,但在我身受劍傷時,曾經挑破她蒙面黑紗,就記憶決非這等樣子。」

  忽聽袖手樵隱冷哼一聲,說道:「你就是戴上人皮面具,也逃不過老夫一雙神目。」

  那身披玄紗的婦人忽然舉手在臉上一抹,笑道:「不錯,我是戴著人皮面具,等你們見著我的真面目時,只怕距死已經不遠了。」

  群豪定神看去,只見她淡金的臉色,經手一抹之後,忽然變成了鮮紅之色。

  大方禪師心中暗暗忖道:難道她臉上套了很多層人皮面具不成,怎麼舉手一抹之下,臉色竟然由淡金變成鮮紅之色?

  只聽那紅臉婦人嬌聲笑道:「諸位遠來是客,縱然是來送死,我也該先一盡地主之誼,然後再動手不遲。」

  說完話,舉手在空中劃了一個圓周,那刺耳難聽的樂聲,重又響起。

  隨著那難聽急促的樂聲,花叢中急步奔出一行臉上五顏六色,衣服奇形怪狀的人,每人手中,不是舉著兩把椅子,就是舉著一個桌面,片刻之間,已在那花叢中擺了幾十桌席面,緊接著又是川流不息的送菜之人,大約一盞熱茶工夫,各桌上都已擺滿菜餚。

  那身披玄紗的紅臉婦人,一拱手笑道:「各位先請喝一杯招魂酒吧,黃泉路遙,免得餓肚子趕路。」

  大方禪師環顧身後群豪一眼,心中暗暗忖道:這多人藏在花叢之中,看不出來也還罷了,怎的這些桌椅酒菜之物,竟也瞧它不出……

  放眼望去,但見叢花爛漫,那面塗彩色,身著奇服的送酒上菜的怪人,竟都隱失在花叢之中不見。

  耳際間又響起那脆若銀鈴的嬌笑之聲,道:「各位請隨便坐啦!」當先舉步在正中一席主位上落坐。

  蕭遙子低聲對大方禪師說道:「咱們先入席位,問明她以梭代柬,邀我們赴會用意後,再動手不遲,只要那酒不沾唇,菜不上口,縱然酒菜之中,下有劇毒,也無法傷了咱們一人。」

  大方禪師暗自想道:此人是否就是自稱冥嶽嶽主之人,眼下還難預料,倒不如聽聽她說些什麼再動手不遲,反正我們早已隨身帶了乾糧而來,不致有饑餓之虞,晚上一個半個時辰動手,亦無妨礙。

  心念一轉,點頭笑道:「蕭兄說的極是。」當下舉手一揮,高聲說道:「諸位請行入席,但卻不能食用桌上酒菜。」

  大步走了過去,在那紅臉婦女人對面坐下。

  蕭遙子緊隨大方禪師身後,也和那紅臉婦人坐了一桌。

  袖手樵隱目光一掃三劍一筆張鳳閣、追風鵰伍宗義、葛天鵬、一掌鎮三湘伍宗漢、九星追魂侯振方、天風道人等六人,低聲說道:「咱們也到正中那桌席位上坐吧!」

  六人都明白袖手樵隱的用心,準備一動手時立時以「七星遁形陣法」,開始圍攻那冥嶽之主,齊齊舉步,走了過去,依序坐在正中一桌。

  群豪紛紛入席,落了座位。

  正中一桌上共有十人,除了那身披玄紗的紅臉婦人之外,其餘九人,無一是冥嶽中人。

  其實全場數十桌酒席空了大半,除了大方禪師等群豪外,冥嶽中人,只有那紅臉婦人一個入了席位。八個身披白綾,赤足散髮的少女,手橫緬刀,一字排列,站在那紅臉婦人身後。那些奇裝異服,滿臉顏色的鬼形怪人,仍然靜站原地,動也未動過。

  這宴會十分奇特,數十位客人分據各席,只有一位主人相陪。

  只見那身披玄紗婦人端起桌上酒杯,站起身子道:「各位長途跋涉來到這絕命谷中,應我招魂之宴,赴死之情,甚是可佩,先請滿飲此杯。」說著舉手一飲而盡。

  群豪端坐未動,無一人舉杯相陪。

  大方禪師合掌宣了一聲佛號,道:「嶽主傳梭代柬,邀約我等到此赴會,究是心存何意?尚請明白見示……」

  身披玄紗少婦笑道:「我不是說過了麼?這第一杯,是相謝各位應赴死約的盛情……」

  袖手樵隱舉手輕輕一按桌上酒杯,整個酒杯,盡陷入桌面之中,冷冷道:「只怕未必,如若不信,不妨請嶽主早些出手試試!」

  身披玄紗婦人一陣咯咯嬌笑,道:「諸位早已身受劇毒,不用動手,已難活過十二個時辰了。」

  此言一出,群豪無不心頭一震,各自暗中運氣相試,看看是否真已中毒。

  身披玄紗少婦目睹群豪驚恐之情,忍不住微微一笑,舉手又在臉上一抹,一張殷紅如血的怪臉,登時又變成一張漆黑如墨的怪臉,微微一笑,露出一排細小雪白的牙齒,接道:「諸位所中之毒,雖然無色無味,但卻絕毒無比,除了我配製的解藥之外,天下無藥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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