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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大方禪師當先由那鬼形之間通過,目光卻凝注那高居石台,身穿黑衣,手執白色長旙的石像之上,低聲對蕭遙子道:「蕭兄,你看舉旙之人,可也是石頭雕刻的鬼形麼?」

  蕭遙子抬頭看了一眼,搖搖頭道:「看來有些不像。」

  忽聽九星追魂侯振方大喝一聲,右手一招,一枚金環應手而出,直向那執旙黑衣鬼形上打去,去勢奇快,疾如電奔,挾著勁急的嘯風之聲。

  那端坐在石台上,手執長旙的黑衣人,忽然長嘯一聲,掄動手中長旙,劃起一片勁風,把那枚疾飛而去的金環,捲入旙中,不聞聲息。

  侯振方暗暗吃了一駭,正待再行出手,大方禪師已高聲說道:「在下少林寺大方,接得貴嶽嶽主斷梭傳訊,會合南北各省英雄,前來赴約,敬請代為通告一聲。」

  那黑衣執旙之人,冷冷的答道:「眼下還不屆端午之期,難道你們都活膩了,提前趕來送死不成?」

  大方禪師滿臉莊嚴的說道:「端午之期,乃貴嶽嶽主所訂,老衲等事先既未答允,大可不必遵守。」

  那黑衣人揮動手中長旙,帶起一陣狂風,冷冷答道:「未得本嶽教主傳諭相示之前,不論何人,均不能擅入一步,你們還是暫退回去,多活上幾天,待限期到時,再來送死不遲。」

  大方禪師正待答話,一掌鎮三湘伍宗漢早已忍不住,大聲喝道:「大師何苦和此等之人,多費唇舌,咱們既然赴約而來,難道還怕傷人不成。」大步衝了出來,舉手一掌,遙遙劈去。

  一股凌厲的勁風,應手而出,直向石台上的黑衣人撞擊過去。

  他在接口說話之時,早已暗中運氣,這一記劈空掌風,用盡了全身功力,勁道極是威猛,掌風遠達尋丈,力道仍是不減。

  石台上黑衣人忽然怪笑一聲,手中長旙橫掃而出,登時狂飈掠空,挾著無比的威勢,猛擊過來。

  他手中的長旙足足一丈三尺長短,舉手掃擊過來,剛好可及伍宗漢停身之處。

  伍宗漢打出的劈空掌力,吃那黑衣人長旙上帶起的勁力一擋,化解於無形之間,長旙挾著勁風,已然近身。

  伍宗漢吃了一驚,迅疾向後退了三步,避開一擊。

  長旙帶起的風力,吹飄起七尺外站立群豪的衣袂。

  這黑衣人驚人的臂力,不但使伍宗漢大駭而退,就是大方禪師和蕭遙子也為之吃了一驚。

  大方禪師探手從隨行弟子手中取過一支禪杖,暗中運集全身功力,滿臉莊嚴的緩步走出,低聲對伍宗漢道:「伍兄請讓老衲接他一招試試。」

  一拿鎮三湘那一記劈空掌力,已然運足擊出,心知自己稱強而戰,未必就能勝人,當下借階下台,退了下去。

  石台上黑衣人仍然是原坐的姿勢不變,除了兩隻手臂活動之外,下半身從未動過,一丈三尺的長旙在他手中運用起來,揮舞自如,輕若無物。

  大方禪師向前走了四五步,停下身子,橫舉禪杖,說道:「老衲想領教一下,施主的……」

  黑衣人不待大方禪師話完,大喝一聲,舉旙掃擊過來,勁風若嘯,聲勢異常駭人。

  大方禪師雙手握杖,橫掄而出,硬接一擊。

  但聞驚天動地的一聲大震,石台上黑衣人端坐的身子忽然一陣顫動,大方禪師雙肩也搖了兩搖。

  這一招硬打硬接,使全場群豪都看的為之震動。

  但聞大方禪師高宣一聲:阿彌陀佛,一招「力掃五嶽」鐵禪杖疾向黑衣人手中長旙擊去。

  耳際間金鐵大鳴,歷久不絕,剎那間鐵杖,長旙已硬拚五招。

  這五招招招如排山倒海一般,群豪雖都是久走江湖之人,見過無數驚心動魄的陣仗,但這等打法,也是初次相見,都看的目眩口呆。

  那白絹作成的長旙,早已被兩人幾招硬拚之下,震的片片碎裂,隨風飄去,黑衣人手中的長旙,已成一支鐵杵。

  德高望重的大方禪師,連經幾招硬接之後,似已動了怒火,略一停息,舉手又是一杖擊去。

  石台上黑衣人舉杵又硬接下一擊後,忽然張嘴噴出一口鮮血。

  大方禪師慈眉微聳,凝目望去,只見那黑衣人身軀微向後仰,靠在身後石壁間,顯然這幾杖硬拚硬打之下,已使他筋疲力盡,不禁暗自一歎,緩步向石台走去。

  忽見那黑衣人一睜雙目,滿臉泛出痛苦之情,怪叫一聲,舉起鐵杵,當頭劈下。

  大方禪師似是未料到,他還有再戰之力,而且陡然間發難出手,看來勢又急又快,不覺心中大怒,暗道:此人臂力如此強猛,留著終是禍害。

  心念轉動,鐵禪杖橫頂舉起,接過黑衣人下擊的一杵之後,反臂一杖,猛擊過去。

  這一杖用盡他全身功力,威勢非同小可,只見那黑衣人,連連張口噴出鮮血,手中鐵杵也應手飛出。

  他勉強掙扎搖動了一陣,身子忽然向前一栽,從那石台上垂了下來。

  大方禪師瞧了兩眼,暗自奇道:此人分明已被我內家反震之力震死,何以屍體不會跌下石台。

  仔細看去,只見那黑衣人上半身雖然由石台上倒垂而下,但下半身卻仍然保持端坐的姿態不變。

  此等情勢,看的人大惑不解,大方禪師還想縱身躍上石台,去查看究竟,蕭遙子已搶先行動,縱身一躍,凌空而起,飛落在石台之上。

  仔細瞧去,不禁心頭一震,原來黑衣人的雙腿被一條黑索綑在石台之上,兩面髀骨處,被鐵鍊洞穿,反扣在石台上面,是以,他雖有千斤神力,但卻難以移動身軀。

  他緩緩舉手撩起黑衣人長衫,讓台下群豪盡見其情,然後一個倒翻,飛下石台。

  大方禪師輕輕歎息一聲,道:「看來這冥嶽嶽主,八成就是那昔年施用『七巧梭』的妖婦了,遍天之下除了她之外,只怕再也找不出這等心狠手辣之人。」

  抬頭望去,只見前面聳立著各式各樣的鬼形,大都是巨石雕刻而成。

  陳玄霜望了那被鎖在石台上的黑衣人一眼,忽然歎息一聲,說道:「這人不知被鎖在這石台上好久時間了,唉!他每日和這石雕的鬼形為伍,難道心中一點都不害怕麼?」

  方兆南道:「他害怕也沒法子啊!」

  陳玄霜忽然想到,自己曾經說過,要把方兆南鎖在一處人跡罕至幽谷之事,不禁莞爾一笑問道:「南哥哥,要是你被人鎖到這裏,你心裏怕是不怕?」

  方兆南搖頭笑道:「真要有這一天,怕也沒有用了!」

  陳玄霜忽然深情款款的說道:「不論你到什麼地方,我都要和你守在一起,我們兩個人在一起,你自然就不用怕啦!」

  方兆南抬眼望去,只見群豪都已大步向前走去,輕輕一拉陳玄霜衣袖,說道:「趕路!」當先放步追去。

  大方禪師在四個少林和尚前後護擁之下,走在最前,每行上兩三丈遠,就有一個石頭雕刻成的鬼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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