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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六


  ▼第三十章 传讯少林

  方兆南下了绝峰,立时施展开提纵之术,待天色黄昏时分,已然离开了那绵连的山势,到了可见行人的官道之上。

  他放缓了脚步,仰脸望着正西即将消失的晚霞,暗暗忖道:先到那里去呢?武林中到处潜伏着杀机,冥岳也许早已派出高手,分向各大门振施袭了……

  他沉思了良久,才决定先赶到嵩山少林本院一行。一则因那嵩山少林寺,素有天下武功荟萃之称,二则他忽然想到知机子言陵甫已被大方禅师派人送到嵩山少林本院,不知他的疯癫之症,是否已有转机?

  这次冥岳一战,使他深深的感到了“血池图”的重要,可惜那“血池图”已和陈玄霜同时失陷,下落不明。他决定了行址之后,立时又加快脚步赶路,一路上除吃饭之外,起早赶黑,兼程而进,仆仆风尘,不辞劳苦,希望能先把凶讯传到少林寺中。

  这日中午时分,到了嵩山脚下,就山下一处僻静地方,食用了些干粮,实时登山。

  少林寺乃天下闻名的古剎,建筑宏伟,地连十顷,僧侣众多,清规森严,寺外林木葱茏,景物甚美。方兆南心急如焚,也无暇浏览沿途景色,匆匆登山,直叩寺门。

  两扇大开的庙门上,横着一块斗大的金字匾额,写着“少林寺”三个大字。

  方兆南刚到门前,大门内一声佛号,转出来一个灰袍中年僧人,合掌当胸,拦住去路,问道:“施主可是进香的客人么?”

  方兆南摇头说道:“不是,在下有急要之事,千里专程赶来,求见贵寺中住持,烦请大师父代为通报一声。”

  那灰袍僧人打量了方兆南一眼,皱皱眉说道:“施主有何等大事,难道非见敝寺住持不可么?”

  方兆南道:“在下方兆南,由冥岳而来……”

  那中年僧人脸色一变,接道:“方施主请入寺稍坐,贫僧立时就代为施主通报。”身子一侧,欠身肃客。

  方兆南也不客气,大步直入寺中。

  寺门内显然已有戒备,八个灰衣僧人,分排门后两侧,每人怀中都抱着一支禅杖。

  方兆南略一犹豫,昂首沿着一条白石铺成大道,直向前面走去。

  那迎客寺外的中年僧人,突然加快了脚步,抢在方兆南前面,说道:“贫僧替施主带路。”忽然一个转身,向旁边一条小径上走去。

  方兆南转脸望去,只见那小径通往一个林木青翠的疏林之中,修剪的青草,整齐的山花,环绕那青翠的疏林之外。

  那僧人奔行甚快,片刻之间已穿越那片青草、山花,直入疏林中,一片翠竹环抱着一座红砖砌成的精舍。

  灰衣僧人突然放慢了脚步,低声对方兆南道:“这座精舍乃本寺接待上宾之处,方施主跋涉远来,先请在此小息片刻,待贫僧通报之后,再来相请。”忽然向后退了两步,合掌肃客,接道:“施主请进。”

  方兆南略一犹豫,大步直向那红砖精舍之中走去。

  那灰袍僧人却不肯随他同入,站在翠竹篱外,道:“精舍之中早已备有茶点,施主如果饥饿,尽管食用。”也不待方兆南回话,急急退去。

  方兆南暗道:江湖上久传少林寺乃武林中泰山北斗,寺中僧侣们个个武功高强,清规森严,忌讳甚多,单瞧这待客之法,就叫人有一种异样的感观。忖思之间,人已走近精舍。

  抬头看去,只见两扇黑漆门上写着四个金字,左面一扇写着“迎宾”,右面一扇写着“小轩”,举手一推,两扇门呀然大开,一股清香之气,迎面扑来,不觉一怔。

  方兆南定定神,仔细瞧去,只见靠壁间一张松木八仙桌上,置放着一具铜鼎,香烟袅袅,就由那鼎中升出,依鼎旁磁壶、玉杯,排列的十分整齐,两张竹椅之外,还有一张藤榻,但却空无一人。

  他忽然觉得有些困倦,缓步走到藤榻上坐了下来,不知不觉中竟然熟睡了过去。

  当他重行清醒时,景物大变,一个体躯修伟的高大和尚,端坐他的对面,室中烛火高烧,天色已入深夜时分。

  他长长吁一口气,皱皱眉头,自言自语的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对面和尚低沉的宣了一声佛号,道:“老衲大悲,乃本寺达摩院中主持。”

  方兆南突然跳了起来说道:“你们那‘迎宾小轩’中香烟里含有迷药。”

  大悲禅师摇头笑道:“方施主但请放心,少林寺决不会存有绿林中下五门药物。”

  方兆南道:“那我怎么会闻得香味之后,立时晕了过去?”

  大悲禅师轻轻叹息一声,道:“小施主长途跋涉,身体早已有困倦之感,迎宾小轩中点燃的檀香,乃我少林中秘法调制之物,虽有助入眠之效,却无遗害身体之毒。”

  方兆南暗中运气相试,并无异样之感,心中怒气消减了甚多,但仍以不屑的口气,说道:“少林派乃武林正大门户,此等方式接待客人,未免有失气度。”

  大悲禅师脸色微变,道:“施主如若不是从冥岳中来,敝寺决不敢以此等方法,接待贵宾,实因其中有……”话至此处,倏而住口,长长叹息一声,默然不语。

  方兆南奇道:“怎么?难道已有冥岳中人,到这里来过了么?”

  大悲禅师点点头,道:“这是我们少林寺数百年来最大一次挫折,我们以上宾之礼,接待远客,却被他暗施迷药,迷倒我们一十八位护法弟子,取去敝寺中……”话到此处,突然轻轻的咳了一声,接道:“又让他从容逸走。”

  方兆南暗暗忖道:听他口气,似是被人盗走了十分重要之物,人家既不愿说,我岂能故意追问。当下叹息一声接道:“唉!这就难怪了,在下日夜兼程赶来,想不到仍然是晚了一步。”

  大悲禅师脸上突然变得十分庄严,道:“老衲有几句不当之言,不知该不该问?”

  方兆南道:“大师有话尽管请说,在下知无不言。”

  大悲禅师道:“方施主和玉骨妖姬俞罂花,有什么关连之情,不知能否相告老衲一二?”

  方兆南摇摇头道:“没有啊。”

  大悲禅师探手从僧袍之下,取出一支形如短剑的金牌,说道:“方施主既和玉骨妖姬毫无关连,这面金牌,不知从何而得?”

  方兆南目睹金牌,不禁想起了青梅竹马的师妹,黯然一叹,道:“这面金牌乃在下无意取得之物,此事已在胸中藏了甚久,从未告人,就是贵掌门大方禅师,晚辈也未相告……”但见两行清泪,缓缓而落,滚下面颊。

  大悲禅师低沉的接道:“我那掌门师兄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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