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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大厅内所有的人,一时之间,似平都不认识这位神态不凡的老僧是谁。

  却见烈火尊者秦炎呆了一呆,“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谨声叫道:“弟子拜见师父!”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这老僧竟是四十年前便名噪武林的圣火天尊巫公明。

  提起巫公明,称得上是近百午来擅施各种火药火器的第一高人,当年他曾在一夜之间,连烧南海十八座大寨。

  不论黑白两道,都对他的火攻闻名丧胆,但因他隐居祁连山,已有二十余年不现于江湖,是以目前认识他的人不多。

  玄真和玄法此刻虽然已知道了他是谁,却万想不到连他也会不请自来,更奇怪为什么玄月守在门外,也不事先通知一声,以便赶往门外迎接,实在失礼之至。

  秦炎跪在地上,也是直感纳闷!

  他再也想不到,师父竟然离开祁连山接云寺,来到中原,而且偏偏又到了玄妙现,莫非师父早已知道了他的行踪?

  谁知圣火天尊巫公明却任由秦炎跪在地上,看也不看一眼,冷电般的目光,望向玄真玄法道:“这两位想来必是贵观的执事了。”

  玄真连忙深深躬身一礼道:“贫道正是敝观主事,那一是贫道师弟玄法。”

  巫公明歉然一笑道:“请恕老衲跟拙,竟然不识二位观主的鹤驾。”

  玄真哪里当得起巫公明如此客气,急急打了个稽首道:“不知前辈佛驾辱临,有火恭迎,实在罪过,还请前辈千万谅宥!”

  巫公明朗声笑道:“你我都是方外之人,何必拘礼!”

  玄真抢着把巫公明让至上位,并且亲自沏茶奉上。

  巫公明湛湛眼神,扫掠大厅一遍道:“贵观今天好像很热闹,来的各方贵客不少。”

  玄真陪着笑脸道:“这是敝观有幸,难得今天竟有不少贵客,不约而同前来……”

  巫公明喝了口茶道:“依老衲看来,贵观必是有什么大事会商,所以他们才会应约而来。”

  玄真脸色—变道:“那是前辈疑心了,不信可以问问这位朱大侠。”

  巫公明漫不经心地瞥了下朱云道:“不必了,老衲不过随便说说,用不着认真,因为老衲知道我那混账徒儿就不可能是贵观下帖子请的。”

  玄真见秦炎还在那里跪着,不得不代为讲情道:“令徒秦尊者总该给他个座儿才对!”

  巫公明哼了一声道:“这混账东西,总是劣性不改,刚才好像又在闹事了对不?”

  玄真带着十分尴尬的表情道:“多亏前辈及时赶来,否则,秦尊者差点就把这座大厅烧了。”

  巫公明拍手一拍茶几道:“可恶,这还了得,贵观主多请原谅,都是老衲教导无方,才出了这么个无法无天的畜生!”

  他说着两眼一瞪道:“孽畜,还不快向观主谢罪!”

  秦炎跪着转过身来,单掌立胸,咧了咧嘴道:“大观主请恕小僧无礼了,小僧向您赔罪!”

  巫公明再问玄真道:“刚才这孽畜是招惹了哪位施主?”

  玄真躬身道:“说起来也没什么,只不过和那位朱大侠吵了几句嘴。”

  巫公明喝道:“还不再向朱施主谢罪!”

  秦炎脸色胀得有如猪肝,但仍不得不转过身来忍气吞声地道:“老……”

  他本来还要叫声“老小子”,但只说出一个字,便不得不改口道:“老前辈请恕小僧无知,下次不烧你就是了!”

  巫公明这才吼道:“老跪在那里做什么?还不给我起来!”

  秦炎站起身来,垂头丧气的侍立在巫公明身后,那模样简直和先前像变了一个人。

  巫公明面色看不出任何表情,问道:“孽畜,这几个月来,你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

  秦炎嗫嚅着道:“徒儿奉师父你老人家之命下山,一切都是奉命行事,并没做什么别的。”

  巫公明冷笑道:“还敢欺瞒为师?听说你在外面交上了个女的,孽畜,咱们佛门中人四大皆空,其中最重要的便是戒色,如今你犯了色戒,该当何罪?”

  秦炎猛地打了个哆嗦道:“徒儿怎敢犯上色戒,师父您听谁说的?”

  巫公明顿时两眼威棱闪射,喝道:“还敢强辩!那女的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快快向为师从实招来!”

  秦炎不敢再辩,但两眼却斜斜地溜向刘翠娥。

  刘翠娥嗔叱道:“你看我做什么?我可没惹过你!”

  秦炎脸肉抽动了下,低声道:“这几个月来,洒家除了和你在一起,并没碰到过别的女人。”

  这一来巫公明哪能不注意到刘翠娥。

  他转过脸来,两眼不停地溜了几溜道:“这女娃儿果然模样儿很标致,但不知是哪一家的女施主。出家人只希望施主们施财物施香火,千万不能施色,尤其老衲这徒儿定力不够,别让他像猪八戒一般的进了盘丝洞,阿弥陀佛,那就糟了!”

  刘翠娥脸庞几乎变成了红柿子,想发作却又不敢,只好低着头喃喃说道:“老禅师最好查明白,不是晚辈招惹他,是您那徒儿偏偏要来死缠我。”

  玄真生怕又惹起不快,他想到秦炎一怒要烧大厅,若巫公明发了脾气,说不定会把玄妙观变为一片瓦砾。

  他心里一急,忙道:“老禅师千万别误会,这位刘姑娘并非别人,她是太白山无极仙翁褚大掌门的女弟子。褚大掌门和长春夫人最近也来了南阳庄,说不定今天就会到敝观来,晚辈已派三师弟玄月在门外迎接了,听说您和褚大掌门也是多年好友。”

  巫公明哦了一声道:“原来褚朴老友和长春夫人也下山了,老衲和他们已行将近三十年不曾见面,怪不得不认识刘姑娘。刘姑娘,刚才老衲那些话,你可千万别见怪!”

  刘翠娥赶忙裣衽一礼道:“晚辈不敢!”

  巫公明道:“难得又能和令师以及令师母见面,他们目前住在什么地方?”

  刘翠娥道:“家师和师母昨晚才到达南阳庄,住在城里客栈,今天就要到玄妙现来。”

  玄真道:“敝观待客净室甚多,所以才请刘姑娘转报褚大掌门和长春夫人,希望他们暂时住进敝观,此处总比城里清净多了。”

  巫公叫颔首道:“那很好,老衲也可和褚朴老友以及长春夫人见面叙叙旧。”

  玄真趁机问道:“老禅师怎会打空闲云游到南阳庄来?”

  巫公明吁了口气道:“还不是为了修罗门金浩施主的—次约会。”

  玄真错愕了一下道:“老禅师,修罗门好像在最近这一两年搬走了,难道他们仍把您约会到南阳庄圆觉寺来?”

  巫公明道:“其实他邀约老衲来,已是将近四年前的事了,金浩施主的邀简上说,在圆觉寺后山,有座铁笔峰,峰腹中有座抱玉真人弟子六丁神斧开凿的‘九九归元大阵’,而那座阵式中,是—处价值连城的宝矿。金浩施工希望借老衲的火药之术,破去阵中禁制,然后由修罗门的数百弟子负责开采,所得利益,归老衲和修罗门均分。”

  垂手侍立在侧的秦炎,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师父,你老人家不是说过出家人不贪财么?”

  巫公明冷哼一声道:“出家人不贪财吃什么?用什么?咱们祁连山的那座接云寺,早已年久失修,为师十几年前就想整修好后再予扩建,还不是因为财源不足才没法达成愿望。”

  秦炎咂了咂嘴道:“那您老人家四年前为什么不肯应约,拖到现在才来?”

  巫公明咳了两声道:“只因金浩施主信上曾说明那座阵式下面藏着地下火眼,随时有山崩地裂岩浆流出的可能。为师当时顾虑到万一施放火药之术,一旦触及地下火眼,很可能当场酿出大祸,所以几经思考,决定暂时不能动手。”

  秦炎顿了一顿道:“可是你老人家为什么现在又来了?”

  巫公明道:“那也是金浩施主信上说的,他说海外七仙正在共同设法消弭地下火眼,像北海魔尊罗岳有种‘钧天灵水’,南海无相神尼也有种‘南海净水’,都能将地下火眼浇熄。为师是希望等对方把地下火眼消弭后再动手破阵。所以才等到现在,眼下过了四年,想来必定已经差不多了。”

  秦炎想到自己的祁连派要发大财,不觉眉开眼笑的道:“师父,您可见着了修罗门的金浩大帝?”

  巫公明摇头道:“为师来得不巧,修罗门可能已经搬了。”

  刘翠娥抢着说道:“老禅师,这位朱老怪,昨天还到过修罗门,您只要问他就成了!”

  巫公明目光掠向朱云道:“朱施主,你昨天真的到过修罗门?”

  朱云道:“朱某是去过,可惜并没找到。”

  巫公明略一沉吟道:“这就对了,老衲早就知道修罗门自二十年前夜袭白氏家族惨败后,就开始修建圆觉寺的地下宫室,这二十几年来,他们一直潜藏在地下,至于进出之门,是设在大雄宝殿的莲座底下。老衲昨天移开了佛身,只见莲座底下的洞门,早已用石块封住,由这种情形看来,修罗门当然是搬走了。”

  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目注玄真道:“老衲想扩建接云寺的希望,如今已化为泡影,贵观和圆觉寺相距只有十几里路,难道修罗门搬走,贵观主就一点消息没有?”

  玄真也叹口气道:“说起来敝观和修罗门并无怨隙,一向相安无事,却因四年前为了—个叫阿贵的孩子,双方竟形成了敌对局面。从那时起,便从无来往,他们是什么时候搬走的,贫道可说毫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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