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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〇


  蕭翎心中暗道:眼下所有的人,大都相信如是和那沈木風為敵,十九是難以活命,但千古艱難唯一死,要他們明知必死,而仍有抗拒的豪氣,眼下要想個什麼辦法,使他們心中瞭然,縱然和那沈木風為敵也未必死得了。

  但見沈木風臉上一片肅穆之色,緩緩道:「還有麼?」

  他一連喝問數聲,左面席位再無行動之人。

  蕭翎暗中留神那紫袍老人的舉動,但見他仍靜坐不動,心中好生奇怪,暗道:他如是沈木風的朋友,就該行入沈木風身後另一座篷帳中才是,如是那沈木風的敵人那就該坐到右面席位上來,以他身份,難道竟也是不敵不友,坐觀虎鬥的人物不成。

  但見沈木風拂髯一笑,回顧著右面群豪說道:「諸位要和我沈某為敵,不知可否能說出一些原因來?」

  馬文飛起身應道:「閣下積惡數十年,殺人無算,眼下之人,不是師門和你結仇,就是父母、朋友受你陷害,每人的仇恨,算起來都很深長。」

  沈木風道:「就以馬兄而言,不知為何和兄弟結仇?」

  馬文飛道:「是為了師門仇恨。」

  沈木風微微一笑,道:「馬兄如要替師門報仇,沈木風總要叫你有一個報仇的機會,怕的是馬兄無能為令師報仇,反將賠上一條性命。」

  馬文飛道:「不勞你沈大莊主擔心。」

  沈木風目光一轉,望著左面席位上的群豪,冷笑道:「諸位雖不肯折節和我沈某下交,但能不和我沈木風為敵,我沈某人仍是照樣感激……」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既然是彼此之間,已叫明了,互相為敵,那就是說,彼此勢同水火,決難兩立……」

  只聽酒僧半戒高聲接道:「沈大莊主,也不用講這些大道理了,和尚時限已到,有些等得不耐煩了,還是請沈大莊主早些超度我和尚到西方極樂世界吧!」

  他終日裡帶著七分醉意,講起話來,口沒遮攔,別人只道他是講的醉話,其實此人心細如髮,早已留神到沈木風在借說話時機,分散群豪心神,準備暗中施展手腳。

  只聽飯丐冷笑一聲,接道:「沈大莊主也不用口是心非,只說冠冕堂皇的話了,還是堂堂的劃下道兒,大家一刀一槍的比個生死出來。」

  沈木風道:「兩位好像是心中很急?」

  飯丐冷冷應道:「沈大莊主詭計多端,咱們是不得不防。」

  沈木風道:「好!諸位遠來是客,如何比試,還望諸位出題,文比武打,拳掌兵刃,只要諸位說得出口,我沈某一定奉陪。」

  半晌不講話的孫不邪,突然接口說道:「老叫化倒有個主意。」

  沈木風道:「領教高見。」

  孫不邪道:「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你沈大莊主這番邀請我等參與貴莊英雄大會……」

  沈木風淡淡一笑,接道:「據我的記憶,似乎未邀你老叫化子。」

  孫不邪咳了一聲,笑道:「不論你是否邀了老叫化,老叫化卻是拿著你們百花山莊的請客銀牌,走進來的。」

  沈木風道:「孫兄神通廣大,兄弟是佩服的很。」

  孫不邪哈哈一笑,道:「沈大莊主這過獎之言,如確是出自衷誠,老叫化倒是十分愛聽……」

  目光一掠右首席位上的群豪,只不過寥寥十幾個人,微微一笑,接道:「彼此之間的人手,相差十分懸殊,可說是一場勢不均,力不敵的搏鬥,你沈大莊主如若是自負英雄人物,咱們就訂下三陣決勝負的東道。」

  沈木風搖頭笑道:「打賭的事,兄弟是素不願為,孫兄之請,實是歉難照辦。」

  孫不邪哈哈一笑,道:「你沈大莊主之意,可是以多為勝麼?」

  沈木風笑道:「縱然是本莊中人確有此心,兄弟也不允許。」

  孫不邪冷冷說道:「沈大莊主嘴裡英雄,骨子裡作何打算,叫人難猜難測,既是咱們劃出的道子不算,那也不用問咱們了,你沈木風自作主意就是!」

  沈木風雖受譏嘲,但卻是面不紅,耳不赤,若無其事,淡然一笑,道:「兄弟之意,是力求公平,與會英雄不下數百人,如若只以區區三陣,判定勝負,那未免太過草率,也不知要埋沒多少人材,兄弟之意,你們有幾個人,咱們就比試幾陣,生死勿論。」

  孫不邪心知他想借這一戰,全殲為敵之人,縱然是不能如願,至少可剪除大半,一時間甚難答覆,沉吟不語。

  要知這孫不邪不但在丐幫中是一位碩果僅存的長老,就整個江湖而言,亦可當德高望重,功強輩尊之稱,只是目下群豪,都非丐幫中的人物,身份龐雜,來自四面八方,肯否聽他之言,還難預料,是以並不敢擅作主意。

  沈木風目光轉動,接道:「連同孫兄在內,貴方共有一十五人,咱們就以十五陣分決勝負如何?」

  孫不邪掃視了群豪一眼,道:「這個老叫化也是難作主意。」

  只聽泰山二虎叫道:「咱們公推孫老前輩主持大局。」

  群豪齊聲相應。

  孫不邪哈哈一笑,道:「老叫化是恭敬不如從命了……」

  目光轉注到沈木風的身上,道:「貴方人多,這等打法,亦非公平之論。」

  沈木風道:「孫兄意欲何為呢?」

  孫不邪道:「咱們人數少,如是有所傷亡,也就是傷亡一個少一個,不像你們百花山莊有的是武林高手,效命徒兒,死上百兒八十個人,不當他一回事。」

  沈木風冷冷接道:「孫兄意欲如何?快請決定,兄弟已然等得不耐煩了。」

  孫不邪道:「好啊!你這百花山莊的四周,守衛如何?」

  沈木風道:「雖不敢當銅牆鐵壁之稱,但可說得上是防守森嚴四字。」

  孫不邪道:「既是不能分由三陣以決勝負,咱們乾脆來一個群打群戰算了。」

  沈木風道:「混戰麼?」

  孫不邪道:「咱們旨在衝出你這百花山莊。」

  沈木風冷笑一聲道:「怕的是諸位來時容易去時難。」

  孫不邪道:「老叫化一生中就不信邪。」

  蕭翎心中暗打主意,道:我套上蛟皮手套,暗中想辦法接應群豪就是。

  突然沈木風一聲長嘯,道:「諸位想走就走,也未免太小看我沈木風了。」

  餘音未落,敞廳四周的門口,突然湧現無數黑衣武士,手中兵刃,閃閃生光。

  孫不邪目光一掠酒僧、飯丐,說道:「兩位請跟著老叫化,當先開路。」

  那酒僧為人遊戲三昧,縱然是面臨生死大關,也是說不出一句正經話來,但對那孫不邪,卻是神態恭謹,起身說道:「老前輩居後接應,我和尚和沈鐵鍋共打頭陣。」

  原來那飯丐雖然破衣百結,但和丐幫卻非同志,他終年揹著一個大鐵鍋,隨時隨地都升起火來煮飯食用,似是終年終日,一直沒有吃飽過一般,別人只道他天生的胃口奇大,卻不知這沈鐵鍋,身著破衣褸衫,終日揹著一隻大黑鍋,實是傷心人別有懷抱,只是他輕易不願和人談起,那傷心往事罷了。

  沈鐵鍋應聲而起,和酒僧連袂飛躍,搶在那孫不邪的前面,昂首挺胸,直向廳外行去。

  蕭翎默察形勢,一場激烈的惡戰,即將展開,似乎沈木風已然變更了原來計劃,準備硬以武功,力拼群豪,這一來,他和那馬文飛原先預定的計劃,勢難再用,於是趁混亂的局勢,暗施傳音之術,低聲說道:「馬兄,情勢演變,似是已快過了咱們預計的時限。」

  馬文飛道:「不錯,看情形已然難以等到晚上,奇怪的是,中州二賈和那彭雲、向飛等,始終不見露面。」

  蕭翎道:「也許他們還沒有混進百花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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