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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七


  馬文飛正待起身招呼群豪,突見火光一閃,那高聳雲霄的望花樓後、緩步轉出來一個手捧金燈,長髮披垂,身著紅衣的婦人。

  那金燈高約尺許,冒出兩寸高的藍色火焰,在夜風中微微搖動。

  只見她舉步落足間十分緩慢,神情一片嚴肅。

  蕭翎低聲說道:「是啦!放蠱的就是此人了!」

  司馬乾低聲問道:「這婦人是何許人物?」

  蕭翎道:「苗疆金花夫人。」

  馬文飛一皺眉頭,道:「久聞其人之名,乃苗疆中第二高手,想不到竟然被沈木風收羅手下。」

  司馬乾雙目圓睜,神情緊張的望著那金花夫人。

  只見金花夫人捧著金燈,直向這花樹陣中行來。

  司馬乾全身開始抖動起來,低聲向馬文飛和蕭翎說道:「糟糕!她已發覺到此地有人,直向咱們行來。」

  馬文飛道:「我們可以逃走麼?」司馬乾道:「來不及了。」

  馬文飛微微一怔,道:「難道坐以待斃不成?」

  司馬乾道:「唉!按那卦象而言,咱們本不該遭此兇險,想不到卦象卻失了靈驗。」

  說話之間,那金花夫人已經行到了兩三丈外,停了下來。

  只見金花夫人雙目圓睜,望著手中金燈,燈中那藍色火焰,映著她充滿殺機的粉頰。

  只見她緩緩把燈遞入右手,左手食指探入了口中。

  司馬乾道:「糟啦!她要用血光馭蠱之法,咱們今夜決然難以逃得此劫……」

  只見金花夫人那探入口中的食指,突然又取了出來,緩緩轉身而去。

  她來的像一個幽靈,去的似一陣疾風,只見燈火閃了幾閃,人已消失不見。

  司馬乾舉手拭去頭上的汗水,道:「奇怪呀!奇怪!」

  馬文飛道:「奇怪什麼?」

  司馬乾道:「她要施展血光馭蠱之法,為什麼會突然又改變了心意。」

  馬文飛道:「莫非她自知難以傷得咱們,知難而退了。」

  司馬乾道:「非也,非也,其中必有緣故!」

  轉目望去,只見蕭翎微笑不言。

  司馬乾望了蕭翎一陣,緩緩問道:「又是兄台弄的神通。」

  他一向自負無所不知,但此刻卻是如陷入五里雲霧之中,滿臉茫然,望著蕭翎。

  蕭翎道:「她雖然退了回去,但不知是否還會留下蠱毒。」

  司馬乾道:「不會了,據在下所見,那金花夫人養的蠱似已入通靈之境,早已和她心靈相通,她既退走,那蠱也不會留下。」

  蕭翎對他的博學,亦不禁暗生敬佩,道:「這麼說來,那沈木風的這番陰謀,又白費了。」

  司馬乾突然探手入懷,取出金錢卦盒,道:「我再來算上一卦看看。」

  馬文飛、蕭翎對他卜卦神算,有了認識,心知確是靈驗,也不再勸阻於他。

  但見司馬乾把三枚金錢,裝入了卦盒之中,搖動了一陣,正待撤出,突見眼前火光一閃,所有熄去的火把、燈光,全都亮了起來。

  只聽那望花樓上,傳下來一個沉重的聲音說道:「諸位都已中了金蠱毒,難再和我沈某為敵了,眼下時光已經不早,諸位請各自回到安歇之處,休息一夜,也好仔細的想上一想,是否還要和我沈某為敵。」

  司馬乾收了卦盒、金錢,暗中運氣一試,低聲說道:「奇怪呀。」

  蕭翎道:「奇怪什麼?」

  司馬乾道:「咱們都好好的,那沈木風如何說咱們都中了蠱毒?」

  馬文飛道:「據在下所知,一個人中了蠱毒之後,並無立時反應。」

  但見數十個高舉紗燈的美婢,姍姍走入場中,高舉起手中紗燈,說道:「小婢們奉命,送各位回室安歇,今宵晚宴已罷,諸位都還是我們百花山莊的客人。」

  喝聲甫落,那隱藏在花樹中的群豪,倒是有大部走了出來。

  蕭翎低聲說道:「咱們可要出去麼?」

  司馬乾道:「咱們不能在這花樹中睡上一夜,自然是要出去了。」當先舉步而出。

  只見鳳竹高舉紗燈,急急奔了過來,道:「馬爺。」

  馬文飛道:「鳳竹姑娘好利害的眼睛。」

  鳳竹道:「我帶馬爺回房去吧!」

  馬文飛道:「有勞姑娘了。」

  這百花山莊的美婢,果然利害的很,只見她們高舉紗燈,各找其主,竟然是一個不錯,全部找對。

  馬文飛緊隨在鳳竹身後,直入了翠竹軒中。

  鳳竹帶兩人返回室中,放下紗燈,笑道:「馬爺可要吃點什麼?」

  馬文飛笑道:「但不知那食物中是否會暗藏蠱毒?」

  鳳竹道:「馬爺放心,小婢先吃給你瞧瞧,馬爺再吃不遲。」

  馬文飛笑道:「好!那就有勞姑娘,替咱們備些食用之物了。」

  百花山莊的每個婢女,似是都經過一番嚴格的挑選,她們都兼具美麗和柔媚,也有著森嚴的規矩,只是,她們對百花山莊的勝敗,卻是有些漠不關心,永遠帶著柔和的笑容。

  馬文飛目睹鳳竹去後,低聲對蕭翎說道:「蕭兄可瞧出一些端倪麼?」

  蕭翎道:「什麼事?」

  馬文飛道:「這百花山莊中的女婢,似是都對沈木風暗懷敵意。」

  蕭翎點點頭道:「不錯,在下亦有同感,但她們身受著一種嚴酷的統治,在沈木風積威之下,心中存有無比的畏懼……」

  突然住口不言,凝神聽去。

  馬文飛心中一動,低聲問道:「有人麼?」

  話剛出口,室外響起一陣輕微的步履之聲,司馬乾緩步走了進來。

  馬文飛站起身來,抱拳一禮道:「司馬兄。」

  司馬乾欠身還了一禮,目光轉動不住的在室內尋望。

  馬文飛低聲說道:「司馬兄要瞧什麼?」

  司馬乾道:「那個侍候兩位的丫頭呢?」

  馬文飛道:「去準備食用之物了。」

  司馬乾怔了一怔,道:「吃不得,吃不得,這些丫頭,只不過借侍候之名,實則是監視著兩位的行動,如何能進他們的食用之物。」

  馬文飛道:「司馬兄今午之間還不是據宴大吃麼?」

  司馬乾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那時沈木風對我司馬乾的來歷,毫無所知,彼此既不相識,亦談不上什麼恩仇,自是沒有暗中害我的必要,但此刻卻是心存嫌惡,處處要殺我而後甘心。」

  馬文飛道:「司馬兄話雖說的不錯,但咱們還得在這百花山莊中留上數日,難道就這樣長久不進食物麼?」

  司馬乾道:「馬兄未帶乾糧?」

  馬文飛道:「乾糧雖有,但也不能日夜帶在身上,如若他們要在食物之中下毒,何嘗不可以在咱們帶的乾糧之內下毒。」

  司馬乾道:「此言大有道理。」

  馬文飛探手從懷中摸出了兩根四寸長短,鑲有銀邊的象牙筷,笑道:「這一對象牙銀筷是一位海外朋友相贈,要我帶在身旁,不論酒菜,只要其中有毒,一試便知,司馬兄請帶去一根用吧!」

  司馬乾也不客氣,伸手接了過來,放入懷中,說道:「兄弟此來請教一事。」

  口中雖是在對兩人說話,兩道目光,卻是一直的望著蕭翎。

  蕭翎道:「有何見教?」

  司馬乾道:「兄弟百思不解,兄台如何能使那金花夫人收了蠱毒而退?」

  蕭翎微微一笑道:「不敢欺瞞司馬兄,兄弟和那金花夫人,早已相識,看她施放金蠱毒,群豪即將遭殃,忍不住施展傳音之術,勸她收了蠱毒……」

  司馬乾道:「兄台一言,那金花夫人就當真收了蠱毒而退麼?」

  蕭翎道:「她很給兄弟的面子。」

  司馬乾道:「這麼說來,那金花夫人和兄台交非泛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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