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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那知石奉先刺向蕭翎後胸的劍勢,突然一沉,由下面迴旋而上,反向左面撩起,這一劍十分毒辣,竟使蕭翎立處於危急之中。

  石奉先向蕭翎刺出這一劍,正是「迴風十八劍」中的一記絕招,名叫「迴流旋蕩」,蕭翎自閉左肩穴道,防止流血,一個左臂,本就運轉不靈,石奉先這一劍,又偏偏向他左臂刺來,匆急之下,吸氣疾退。但仍是晚了一步,被那長劍尖掃中時下小臂,登時衣破肉綻,鮮血淋漓。

  就在石奉先劍勢刺中蕭翎,群豪暗暗叫好之際,突見蕭翎右手一揚,發出了修羅指力,一縷勁氣,破空而至,擊中了石奉先的右肩之上。

  但見石奉先身子搖了兩搖,突然丟下手中長劍,一跤跌倒地上。

  蕭翎連受兩次劍傷,又運氣發出修羅指力,雖然點傷了石奉先,但那閉穴的真氣,卻難再凝聚,穴道自解,兩處傷口鮮血泉湧,濕透了一隻衣袖。

  四周觀戰群豪,大都不識修羅指力,看蕭翎在兩度劍創之後,一揚手間石奉先就倒了下去,無不心頭大震,相顧失色。

  人群中,快步奔出了兩個五旬左右的老人,一個蹲下身去,扶起石奉先,另一個刷的抽出了背上長劍,說道:「南派太極門下鄧坤、領教百花山莊三莊主的絕技……」也不容蕭翎答話,就亮開門戶,準備出手。

  忽聽一個嬌脆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他身受兩處劍傷,都為太過慈悲,你們都自負是武林中成了名的人物,卻使車輪戰,對付一個受傷的人,算得什麼英雄,如若你當真的想打,我來陪你就是。」聲落人現,一個青衣橫劍書僮,擋在了蕭翎身側。

  這現身書僮,正是改扮的金蘭。

  鄧坤收劍退了一步問道:「你究竟是女子,還是男人?」

  原來金蘭眼看他們施出車輪戰法,對付蕭翎,心中一急,忘記了掩去女子聲音。

  金蘭呆了一呆,道:「你管我是男的還是女的,先勝了我手中寶劍再說。」

  鄧坤冷冷說道:「百花山莊中人,不論男女,大概都已是死有餘辜的了。」揚手一劍,刺了過去,金蘭不願多耗內力,硬封他的劍勢,側身避開,還刺一劍。

  兩人一交上手,立時各出絕學。劍光閃轉,寒芒飛繞,劍尖指襲之處,盡都是致命的要穴。

  蕭翎看那老者劍招佳妙,不在那石奉先之下,只怕金蘭不敵,車中的玉蘭和唐三姑,又都服下了化骨毒丸,除了棄置她們不顧跑走外,只有擊退強敵一途,心念轉動,怒火漸起,撕下衣襟,包起傷勢,回目望了枯木大師一眼,冷冷說道:「大師親目所睹,親耳聽聞,這些人既不肯聽我解說,也不肯放我們離開,存心是要置我們於死地了,在下兩次相讓,兩度身受劍傷,逼人至此,怪不得我蕭某人要大開殺戒了!」

  枯木大師低喧一聲佛號道:「親仇椎心,急怒難遏,望施主能再忍讓一二,等老衲一位摯友到來,有他出面,定可排解開今日一場殺劫,老衲不再在江湖走動,識人不多,雖有排解之心,只怕無排解之力。」

  蕭翎道:「大師既是自知無能,那就不用多管閒事了!」

  枯木大師道:「阿彌陀佛,百里行程半九十,施主已然忍讓許多,就不能再多忍一刻工夫麼?」

  四周群豪,齊齊把目光投注在兩人身上,竊竊低語,顯然,在場之人都不識枯木大師。

  忽聽鄧坤厲聲喝道:「撒手!」長劍施出拈字訣,找上了金蘭右腕。

  在這險惡萬狀中,金蘭仍是不肯棄劍,左手劈出了一掌擊向鄧坤前胸,右手縮收,向下疾沉。

  她應變雖快,但仍是無法閃開鄧坤那急快的劍,寒芒閃過,血珠濺飛,金蘭那嫩白的玉臂,被劍尖劃了一道三寸長短的血口。

  金蘭強忍疼痛,一振玉腕,揮劍反擊,鮮血共劍濺飛,灑飛出一丈多遠,濺落在圍觀群豪身上。

  蕭翎經過一陣調息之後,體能稍復,眼看金蘭受了劍傷,心中大怒,厲喝一聲,揚手點出修羅指力。

  一縷銳風,破空而去!

  但聞鄧坤大喝一聲,仰身摔倒在地上。

  蕭翎點倒鄧坤之後,突然欺進兩步,到了金蘭身側,沉聲說道:「寶劍給我,收起箱子,快馳車趕路。」

  金蘭道:「三爺的傷勢……」

  蕭翎道:「我不礙事……」伸手奪過金蘭手中寶劍,健腕翻振,銀星飛灑,幻起了一片寒芒,擋住了追上的群豪。

  金蘭忍疼轉身,在蕭翎劍光環護之下,合上箱蓋,縱身登上馬車,握韁馳馬,篷車疾向前面奔去。

  蕭翎劍勢連變,刺傷了兩個近身側的大漢,喝道:「擋我者死。」提聚全身真氣,劍化八方風雨,寒芒暴射,又刺傷了一名近身大漢。

  群豪眼看蕭翎如此勇武,個個心生寒意,誰也不敢先擋銳鋒。

  就在群豪攻勢一緩之時,蕭翎衝入群豪,劍光旋風中,又傷了兩人。

  金蘭馳車追在蕭翎身後,在蕭翎的劍勢護衛下,衝出重圍而去。

  蕭翎大奮神勇,威震群豪,突圍而出,一口氣奔出了四五里路,才停了下來,回首望了金蘭一眼,口齒啟動,話還未說出口,突然一跤倒在地上。

  原來他在重傷之下,既未及時療息,復又強行提聚真氣出手,以致傷口迸裂,再經這一陣奔走,失血過多,難再提聚真氣,回首看金蘭無恙,心中一寬,真氣頓散,一跤跌在地上。

  金蘭驚叫一聲,縱身下車,伸手扶起,連聲叫道:「三爺,三爺……」一面伸手在蕭翎身上不住推拿。

  良久之後,才見蕭翎睜動一下失去神采的眼睛,有氣無力的說道:「不要怕,我死不了,扶我上車去,快些趕路……」

  說這兩三句話,似是已用盡了他全身的氣力,又閉上了眼睛。

  金蘭咬牙忍著臂傷,扶著蕭翎,走向篷車。

  正待舉步登車,突聞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他傷的很重麼?」

  那聲音不大,但聽在金蘭耳中,卻如巨雷轟頂一般,全身一顫,雙手一鬆,將懷中的蕭翎跌落地上。

  只見一隻潔白的大手,陡然伸了過來,接住了蕭翎,緩緩放下。

  金蘭目湧淚光,盈盈跪了下去,道:「不知大莊主駕到,賤婢未能遠迎,莊主恕罪。」

  金蘭自聽得那聲音之後,始終未抬頭望過來人一眼,那聲音太熟悉了,不用抬頭,已知道來人是誰了。

  但聞一個冷漠、沙啞的聲音說道:「你站起來,本座的來去,豈是你能查覺。」

  金蘭緩緩抬起頭來,只見沈木風高大駝背的身子,就停在身前尺許之處,雙目中神光閃爍,嘴角間卻帶著一分淡淡的笑意。

  遙聞馬嘶之聲傳來,幾匹健馬,風馳電掣一般奔了過來。

  沈木風兩手一伸,托起蕭翎的身軀放入了車中,說道:「快些馳車趕路,但不用太快,讓那些快馬追來。」說話間,人已進入了篷車之中,金蘭一語不發,登上馬車,抖動韁繩,馬車疾向前面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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