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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玉蘭道:「那就是大莊主的八大血影化身,竟然來了四個,這一戰武當派敗定了,縱然能勝得金花夫人,也是將全軍覆沒……」忽見周兆龍回過頭來,趕忙住口不言。

  周兆龍見二婢和蕭翎同來,似是大感意外,怔了一怔,才抬手對蕭翎道:「三弟快些過來。」

  蕭翎加快腳步,走了過去,立時被場中的激烈搏鬥,吸引住了心神,無暇旁顧。

  只見那葛天儀手中、一柄鐵骨摺扇,上下翻飛,忽合忽張,變化多端,忽而紅光閃動,忽而又黑影飄飛,著著都指向金花夫人的要害大穴。

  原來葛天儀風火摺扇,一面赤紅,一面墨黑,揮展之間,色影變幻不定。

  金花夫人手中的兵刃,更是奇特至極,左手是一個搖鬚舞爪的大蜈蚣,右手是一條全身紅燐閃閃的怪蛇,那紅蛇只不過有大指粗細,但卻有三四尺長,蛇身盤繞金花夫人的右臂,蛇頭隨著她拒敵攻守之勢,忽伸忽縮。

  蕭翎只瞧得楞了一楞,道:「用蛇虫當兵刃和人動手,當真是匪夷所思!」

  周兆龍道:「二弟晚來了一步,少看了一場熱鬧的惡戰。」

  蕭翎道:「那鄧一雷可是傷在金花夫人毒蛇之下麼?」

  宇文寒濤接口說道:「那鄧一雷自負拳掌無敵,第一陣未動兵刃,赤手相搏……」

  蕭翎接道:「怎麼?那鄧一雷可是傷在金花夫人的掌下?」

  宇文寒濤道:「不錯,鄧一雷自負拳掌上的功夫,天下無雙,卻不料栽倒在拳掌上,終南二俠一世英名,恐怕盡都要毀在這一戰之上了。」

  蕭翎細看那金花夫人的拳路,果然詭奇、毒辣,兼而有之,心中暗暗忖道:這女人不但能夠善役百毒,武功竟也如此了得,如若能當真的和那沈木風推心置腹,開誠相見,聯手結盟,不唯在中原武林道上,掀起一場滔天的風波……。

  只聽宇文寒濤說道:「三莊主武功高強,不難預見勝負,不知是否已看出這場比試的優劣之勢?」

  蕭翎留心看去,但見兩人正打的難解難分,攻拒之間,更見凌厲,招術變化各極佳妙,一時之間,實叫人難以預窺勝負。當下說道:「目下之戰,兩人還是半斤八兩之局,二三十招內,還難分出勝敗,以在下的看法,勝負之分,至少還要在鬥過百招以後,才可預測,宇文兄如是別有高見,兄弟願洗耳恭聽。」

  宇文寒濤道:「在下之見,這一戰當仍歸金花夫人取勝,而且不出百招。」

  蕭翎道:「這個何以見得?」

  宇文寒濤低聲道:「葛天儀復仇心急,一上手就全力搶攻,凌厲有餘,沉穩不足,犯了武家大忌,尤其對付金花夫人這等人物,更是自求速敗……」

  蕭翎暗暗忖道:這話不無道理,口中卻說道:「葛天儀攻勢雖猛,但門戶閉守緊嚴,只怕事情未必如宇文兄的預料。」

  宇文寒濤道:「金花夫人的武功、招術,全走的奇詭路子,手中兵刃,更是絕毒活動之物,伸縮之間,長短隨心,可補招數變化的不足,葛天儀若是全採守勢,或者可多支持一些時間。」

  這幾句話的聲音甚高,全場中人人可聞。

  這等不相上下的一流高手相搏,是最忌分心神,葛天儀聽人指出了自己的缺點,打法忽然一變,由凌厲的猛攻,改採守勢。

  就在葛天儀變法一緩之際,金花夫人突然詭奇絕倫的攻出兩招,迫使葛天儀退後了兩步。

  金花夫人一招佔得優勢,右手緊接著又疾攻了一招,手中的紅蛇,也隨手長身,暴出一尺,紅信伸縮,點向葛天儀的面頰。

  葛天儀手中摺扇,已被金花夫人左手中的蜈蚣封住,一時間想收同封架,實非可能,匆忙之間,仰身向後倒臥!腳底用力,一個大翻身,躍退避開五尺。

  蕭翎江湖閱歷雖然不豐,但他已兼得三位奇人之長,莊山貝胸中所知,更是包羅萬象,各門各家的武功,長短優劣,臨敵制機的正奇變化,都曾詳細的告訴過他,一見葛天儀失去先機,反受制於敵,頓時恍然大悟,這宇文寒濤有意的使葛天儀棄長用短,一時情急,忘其所以的高聲說道:「這倒也未必見得,如若那葛天儀強攻代守,至多是一個兩敗俱傷之局。」

  莫天儀連失先機,敗象已呈,蕭翎幾句話,登時激起他豪壯之氣,摺扇「腕底翻雲」,呼的一聲,由下面直撬而上,左手施出嵩陽大九式擒孳手法的一招「分水搏龍」,不待身子站穩,兩招齊齊攻出。

  金花夫人勝算在握,欺身而進,卻不料葛天儀竟然在間不容髮中,突然反擊。

  但見兩條人影一合乍分,彼此都向後躍退五尺。

  金花夫人左肩上鮮血透衣,點點滴下,葛天儀面色慘白,左手上無名指已粗腫了一倍。

  顯然,在這電火石火的交接一擊中,雙方都負了傷。

  金花夫人強忍左肩疼痛,冷笑一聲,道:「你被我赤練蛇咬了一口,不論你內功如何精深,也難排除劇毒,兩個時辰內必死無疑。」

  葛天儀道:「我這風火扇中,藏有一十二枚毒針,本來早已棄之不用,但對妳這等惡毒人物,用之也無損陰德,我摺扇掃中妳左肩之時,十二枚毒針一齊發出,十二個時辰內,隨行血攻入心臟,縱是傾盡天下名醫,也難使妳活過十二個時辰。」

  宇文寒濤回頭望了蕭翎一眼,冷冷說道:「如非三莊主一句話,此刻那葛天儀恐怕早已傷在夫人的毒蛇口中,也不致造成這兩敗俱傷的慘局了!」

  蕭翎心念一轉,冷冷答道:「不是你出言激我,咱們兩個人都不出口,他們現在仍然在動手相搏,勝負未分。」

  宇文寒濤怒道:「三莊主是有意幫別人?」

  蕭翎道:「彼此開口,難免有意氣之爭!」

  忽聽一聲長嘯,展葉青仗劍奔出,高聲說道:「宇文寒濤,這場慘局,追根究柢,你應該是罪魁禍首,豈能徹身事外,在下久聞璇璣廬主人之名,才兼文武,願今日一會高人。」

  他在極端的悲忿之中,仍是保持著泱泱大度,口無惡言。

  宇文寒濤雖然老奸巨猾,但盛名所累,實難置之不理,只好說道:「展少俠武當門下傑出之才,兄弟得能拜領教益,何幸如之。」提起描金箱子,大步而出。

  蕭翎突然一聲喝道:「住手。」大踏步直入場中。

  宇文寒濤只道他要代自己出手,心中大喜,暗道:這小子武功不弱,讓他和展葉青拼個同歸於盡,自是最好不過,當下說道:「三莊主如願一試武當劍術,兄弟只好相讓了!」

  蕭翎不理宇文寒濤,目光凝注在展葉青臉上道:「閣下如想找人打架,請過片刻不遲。」

  展葉青彈劍說道:「今日之局,不死不休,展葉青願先聆高見。」

  他誤認蕭翎挑戰而來,自是不甘示弱。

  蕭翎目光轉動,瞧了葛天儀和金花夫人一眼,道:「武學一道,淵博流長,各門各派,都有絕技,但誰也不能說世無敵手,今日之戰,在場之人,都是親目所見,葛天儀金花夫人兩敗俱傷,當可證在下之言,並非是信口開河,慘局既成,救人要緊,不知諸位以為如何?」

  雲陽子道袍飄飄,急步而出,說道:「三莊主言之有理,但不知如何一個救治之法?」

  蕭翎轉目望著金花夫人,道:「夫人那赤練蛇毒,想必早配有解救丹藥。」

  金花夫人慘烈一笑,道:「小兄弟,你當真要救他性命麼?」

  蕭翎道:「也要救妳,如若妳信得過我,那就請把解救赤練蛇毒的藥丸給我。」

  金花夫人略一猶豫,探手入懷,取出了一粒墨色丹丸,遞了過去。

  蕭翎接過藥丸,目光轉注到葛天儀的身上,道:「請問葛大俠那風火扇中藏的毒針,可有療救之策麼?」

  葛天儀答非所問的接道:「終南二兄弟生死與共,在下的那位兄弟,傷勢奇重,生機渺茫,葛天儀身為長兄,豈忍獨生。」

  蕭翎一皺眉頭,道:「葛大俠之意,是決心要和金花夫人,同歸於盡了?」

  葛天儀道:「寧為玉碎,不作瓦全。」

  蕭翎星目中神光一閃,道:「如若在下答應相救鄧二俠,那葛大俠是否願意為金花夫人療治毒針之傷。」

  葛天儀道:「果能如此,在下自無不允之理。」

  蕭翎點頭說道:「只要他不是受的毒傷,在下自有療治之策。」伸手把金花夫人手中的藥丸,遞了過去,道:「你身上的蛇毒,發作較快,先請服下此丹。」

  宇文寒濤回顧了周兆龍一眼,低聲說道:「周兄,令弟吃裏扒外,世間那有先替敵人療好毒傷,再設法救助自己的人,如若那葛天儀事後反悔,不肯為金花夫人療治毒針之傷,那咱們豈不是吃虧太大了麼?周兄何以竟袖手不管……」

  只見葛天儀身子一動,緩步向金花夫人走了過去,道:「我那扇中毒針,隨行血流動,如若時間稍久,即難有救治之策,你如想保得性命,先行閉著左肩四周的穴道,阻止那毒針流行。」

  金花夫人依言施為,運氣閉住了左肩四周的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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