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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九


  沈木風道:「那倒不用了……」他臉上的笑容,逐漸的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片森嚴的臉色。

  蕭翎暗道:糟了,只怕玉蘭、金蘭二婢,當真是他派來監視我的人,想那二婢定在暗中偷聽,把金花夫人之言告訴了他……

  但聞沈木風長長嘆息一聲,道:「三弟,你可聽過苗疆養蠱的事麼?」

  蕭翎道:「這個小弟聽人說過。」

  他在三聖谷中之時,已從莊山貝口中聽得了江湖上各地奇事,苗人養蠱之事,早已由莊山貝詳於講解。

  沈木風緩緩接道:「你可知道那金花夫人,乃當今唯一養蠱的名手麼?」

  蕭翎吃了一驚,道:「這個小弟就不知道了!」

  沈木風道:「一般人下毒,大都是在茶飯之中,但那金花夫人卻能借肌膚相觸間,傳下蠱毒,唉!為兄的一時忽略,忘記早些告訴你了。」

  蕭翎只覺前胸被人重重擊了一拳般,心神震盪不已,良久才鎮靜下來,道:「那金花夫人既要和大哥推心置腹,共圖大事,難道還會在小弟身上下毒不成?」

  沈木風道:「為兄在這一方面,可是全然不精,更無法看出端倪,好在三五日內為兄有一位精通醫道的好友,即可趕來,不論何等藥毒,他無所不精,為了學解蠱毒,他曾在苗疆住了十年之久,待他趕到之後,就可看出你是否中有蠱毒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著道:「在那位神醫未到之前,兄弟要多多小心一些,為兄的告辭了。」說罷轉身而去。

  蕭翎急急說道:「大哥止步!」

  沈木風回身笑道:「三弟還有事麼?」

  蕭翎道:「那金花夫人適才來到小弟之處,曾把玉仙子的畫像交由小弟代她保管。」

  沈木風神色間掠過一抹森冷的笑意,但一閃而逝,緩緩說道:「她為什麼交你代她保管呢?」

  蕭翎道:「她說明晨要和終南二俠決戰,生死難卜,故而把玉仙子的畫像,暫時交由小弟保管,如若明晨勝得終南二俠,再來取回畫像,如是不幸傷亡在終南二俠手中,那幅玉仙子的畫像就算送給小弟。」

  沈木風道:「那你就好好的代她收存著吧!待她赴過明晨之約,再還給她就是。」

  他欲擒故縱,以退為進,每一句話都在激動著蕭翎的感情,使初出茅廬,識見不多的蕭翎步步自踏入他的陷阱之中。

  果然蕭翎中了沈木風欲擒故縱之計,忍不住說道:「此圖現在小弟之處,大哥可要過目?」

  沈木風道:「畫聖時天道遺留在人間的,只有這一幅是完整之作,小兄雖然見過那『眾星捧月』殘圖,卻未見過這玉仙子的畫像,如若方便,那就不妨取來瞧瞧。」

  蕭翎伸手將玉仙子的畫像,遞了過去,道:「大哥請看。」

  沈木風接過畫像道:「為兄原想要你騙取那金花夫人這畫像,但想到她會下蠱毒一事,心中甚是不安,特地趕來告訴你小心一些,卻不料她卻先我而來,如今暫把這畫像交你保管,咱們勢難不還,待為兄鑒賞之後,明晨之前,定當派人送回,免得你到時作難。」

  蕭翎呆了一呆,道:「大哥要帶回望花樓去麼?」

  沈木風笑道:「風聞這玉仙子的畫像,巧奪天工,為兄如在此處鑒賞,萬一金花夫人撞來,反有甚多不便。」緩步出門而去。

  蕭翎心中靈機一動,道:「大哥攜走畫像,萬一那金花夫人再來問起,小弟甚難回答於她,不如小弟出莊避她一避。」

  沈木風略一沉吟,道:「目下咱們百花山莊之外風雲緊急。不如就在莊中避起來吧!」

  蕭翎道:「這個小弟自會小心,不勞大哥掛懷。」

  他是異常聰明之人,交出玉仙子的畫像之後,已知道入了圈套,圖既到了沈木風的手中,勢難立刻討回,想到結盟兄弟之間,還是這般的爾虞我詐,心中大是不安,但此情此景,自己又想不出對付之策,只有設法和中州二賈,會上一面,研商一個方法出來。

  只見沈木風點頭說道:「你如避出莊外,可得小心一些,早去早回,免我掛念。」

  蕭翎道:「小弟記下了。」送沈木風離開了蘭花精舍,返回室中,收起三奇真訣,立時離開了百花山莊,直奔正北而行。

  他撇開了大道,專走田野,施展開輕身提縱之術,疾奔而行。

  他隱隱還記得那夜和中州雙賈比武訂交的破廟所在,認定方向一陣急趕,夕陽返照下,果然看到了一座破落的大廟。

  ▼第十三章 龍爭虎鬥顯奇能

  這是片異常荒涼的所在,一座破落的荒廟,四周生滿了雜樹、野草。

  蕭翎隱身在一株大樹後,向後探視良久,不見有人追蹤,才一提真氣,施展開「八步趕蟾」的上乘輕功,一連幾個飛躍,人已躍過圍牆,進入了廟中,穿過二門,直入大殿後院。

  仔細一看,景物依舊,亂草之間,空出三四丈見方的一片黃土地。

  蕭翎看景物和記憶相合,辨認一下方向,直向正東廂房行去。

  廂房中木門已朽,滿地積塵,但卻一左一右的放著兩口棺材。

  蕭翎清楚的記著商八之言,如是江湖驚變,連絡不易,要他到這座廂房中來,在靠南方的一口棺材中,看他留下報告,這數日一直未見到中州雙賈留下連絡暗記,但百花山莊中的形勢,卻是一夕數變,自己的處境,也似是愈來愈險惡,只好找來這座荒廟之中,瞧瞧看那中州二賈,是否留有書信。

  他迅快打量了一下室中景物,走向南面一口棺材,暗運內力、輕輕一推棺蓋。

  但聞呀然輕響,棺蓋應手而開。

  低頭一看,不禁為之一驚,只見那棺木之中,鋪著錦被,錦被上仰臥一人,全身都被一付白布單掩起,無法看得出面貌、衣著,但見身體嬌小,如不是女子,亦必是一個十幾歲的童子。

  破落的古廟,陰森的廂房、存棺中竟有一具屍體,蕭翎縱然膽大,也不禁心頭一陣怦然跳動,良久之後,才恢復了鎮靜。

  低頭嗅了一下,竟是毫無腐屍氣味,暗道,這人如不是血肉早化,定然是剛剛存入的新屍,正待伸手去揭開那覆身的白單瞧瞧,忽然心中一動,又停下手來,暗道:「如若這是具女子屍體,我豈不是太過唐突了麼?此來旨在尋找那中州二賈的留書,如是不見書信,也不用驚動這棺中停屍。」

  目光轉動,忽見一角紙箋,露出在那白單之外,心中一陣驚喜,伸手探入棺中,手指還未及箋角,突然一個冰冷的聲音,傳入了耳際,道:「不要動他!」

  這一聲輕喝,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字字充滿森寒的味道,只聽得蕭翎毛骨驚然,頭皮發乍,不自禁的向後退了兩步。

  抬頭看去,只見一個全身黑衣的枯瘦大漢,當門而立,睜著一雙圓大的眼睛,逼視著蕭翎。

  此人來的無聲無息,以蕭翎的耳目,竟然不知他何時到了門口。

  蕭翎略定驚魂,暗中提聚了真氣戒備,才緩緩問道:「這棺木中的屍體是你的什麼人?」

  那黑衣枯瘦大漢,突然向前欺進了一步,道:「你管不著。」聲音一片冷漠。

  蕭翎看他舉步一跨,竟然有七八尺遠,人已到了那棺尾之處。

  蕭翎暗道:不能問死人,活人該可以問了,一抱拳,道:「兄台上姓大名?」

  那黑衣人突然又向前跨了一步,人已到棺頭,隨手一拂,已把打開的棺蓋合上。

  這時,蕭翎驚魂大定,膽子也壯了起來,目注那黑衣人,道:「閣下如再逼進一步,休怪在下無禮。」

  那黑衣人忽然縱聲大笑,道:「可惜你已失去制服我的機會……」

  蕭翎茫然道:「咱們尚未動手,勝負根本無法預料,在下失了什麼機會?」

  黑衣人道:「你如不離這具棺材,我縱有一擊斃你之能,也是不敢下手。」

  蕭翎暗暗忖道:那具棺木,有何重要,而重要的是想必是那棺木中的人了,難道那是一位活生生的人不成?

  疑念叢生,卻又理不出一個頭緒。

  那黑衣人冷漠的說道:「你是自己動手呢?還是要我動手?」

  蕭翎道:「不知如何一個動手之法?」

  那黑衣人道:「你如自己動手,我就借給你一把毒刀,刀上淬有劇毒,見血封喉,你只在身上隨便刺破一處,立時可以死去,而且還落得一個全屍!」

  蕭翎忍下怒火,淡然一笑,道:「如著是讓你動手呢?」

  黑衣人道:「那就有你的痛苦受了,我要把你活擒過來,每日殺你幾刀,七日你才能死,那份活罪,縱然銅筋鐵骨的人,也是承受不了!」

  蕭翎道:「我不願自己動手,也不願讓你動手,那該如何?」

  那黑衣人臉上突然泛現出喜悅之色,道:「有辦法,有辦法,你這人當真是聰明的很。」

  蕭翎道:「什麼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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