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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要知那楚昆山在江湖之上的聲譽甚好,無為道長雖然很少下山,但江湖中事,常有弟子們稟報於他,故而對那些稍有名望之人,行事為人的正邪,亦大概有個瞭解。

  楚昆山心中雖然不服,但卻知道無為道長是一片好心,當下一抱拳,道:「老朽就此別過。」大步行出了聽蟬閣。

  聽蟬閣中,只剩下了無為道長,雲陽子、宇文寒濤和成英四個人。

  無為道長回顧了懷抱中的蕭翎一眼,道:「此子傷勢甚重,不能再多耽誤,宇文兄有何見教,快快請說。」

  宇文寒濤道:「兄弟請問道兄一聲,道兄可是自信憑仗貴派之力,能夠保得這『禁宮之鑰』的安全麼?」

  無為道長笑道:「可是敝派並未收有那『禁宮之鑰』,但天下武林同道,定要誤會我們武當派,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了。」

  宇文寒濤笑道:「兄弟這次離開向陽坪璇璣書廬,另有重大之事,想和道長商議,至於那『禁宮之鑰』,兄弟只不過是借作拜山的借口,以免天下武林同道生疑。」

  無為道長臉色也逐漸變的莊嚴起來,緩緩說道:「貧道不慣轉彎子,宇文兄還是明說了吧!」

  宇文寒濤神秘地一笑,答非所問地接道:「當世武林之中,大都尊奉那少林一門,為領袖九大門派之首,但兄弟卻是最佩服貴派的武功,剛柔互濟,內外兼修,才稱得上是玄門正宗。」

  無為道長道:「宇文兄過獎了,敝派擔待不起。」

  宇文寒濤突然一整臉色,欠身對無為道長一禮,笑道:「兄弟乃受人之託,想請道兄出面主盟一次盛會。」

  無為道長訝然說道:「什麼盛會?」

  宇文寒濤道:「道兄如肯賜允,兄弟才好直說。」

  無為道長略一沉吟,道:「宇文兄還是先說出來,讓貧道斟酌一下如何?」

  宇文寒濤道:「此事關係甚大,道兄如若不能先行賜允,兄弟也不敢隨便啟齒……」

  語音微微一頓,接道:「不過在下可以先略示一二,道兄如若允予主盟,不出一年,目前的江湖形勢,當可有一番重大的改變。」

  無為道長雙眉軒動,默不作答,雙目投注在聽蟬閣外,似是在考慮一件十分重大的事。

  宇文寒濤突然拱手一禮,道:「事情重大,道兄請多想幾日。過幾天兄弟再來拜晤。」微微一笑,轉身而去。

  百手書生成英,緊隨宇文寒濤身後,急急而去。

  雲陽子望著兩人的背影,匆匆消失在聽蟬閣外,才低聲問無為道長道:「師兄,可知他說的是些什麼麼?」

  無為道長如大夢初醒般,深深一笑,道:「似乎是一樁很重大的陰謀,真相如何,目下我也難作斷言……」

  他回顧了懷中的孩子一眼,臉色忽然一整,說道:「你傳諭下去,觀中二三兩代弟子中,全部動員,嚴密戒備,今夜之中,或將有強敵犯山。」

  雲陽子很少看到師兄這等凝重嚴肅之情,心中雖有著重重疑問,也不敢再提出來,應了一聲,急步行出聽蟬閣。

  無為道長緊隨著離開了聽蟬閣,直奔丹室,取出宇文寒濤相贈的一粒解毒丹丸,托在掌心之上,檢視了一陣,仍是不敢使用。

  他把蕭翎放在雲床之上,揚手點了幾處穴道,自言自語的說道:「可憐的孩子你先休息一會吧!貧道既不敢擅用藥物,療你之毒,那只有憑仗內功,慢慢地逼出你身上之毒了。」

  只聽一個沉重的聲音來自室外,道:「師兄對一個孩子這般仁厚,那是未免太過分了。」

  隨著說話之聲,緩步走進一個器宇軒昂。身著藍綢長衫的俊美少年。

  無為道長淡淡一笑,道:「你的武功,愈發精進了,幾時到了丹室之外,我竟未聽得出來。」

  那藍衣少年笑道:「小弟適才遇上了二師兄,看他帶著觀中弟子,到處佈置安排,忙碌異常,難道咱們三元觀中,出了什麼事故不成?」

  無為道長點頭說道:「你這次閉關練的功夫,可有些成就了麼?」

  那藍衣少年笑道:「只有七成火候,有負師兄的厚望了。」

  無為道長對這位英俊的師弟,不但十分和藹,而且異常的敬重,以他掌門人尊崇的身份來說,這實是有些反常。

  只見他微微一笑,道:「能有七成火候,那已是很難得了。」

  那藍衣少年望了那臥在雲床上的蕭翎一眼,道:「這孩子可是中了什麼毒?」

  無為道長道:「不錯,但幸而中毒不深,縱然不用藥物,亦可救得。」

  那藍衣少年道:「那內力逼毒之法,乃大耗真元之舉,師兄縱然功力深厚,也不宜隨便施為……」

  無為道長接道:「本來我帶有幾分猶豫,但此刻倒是要決定一試了。」

  那藍衣少年奇道:「為什麼?」

  無為道長笑道:「近幾日中,隨時都可能有強敵犯山,我正擔心你那雲陽師兄一人之力,難以兼顧全局,你卻提前滿了關期。」

  那藍衣少年豪氣忽發,朗朗笑道:「不知來的都是些何等人物?」

  無為道長道:「都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高手,師弟從未涉足過江湖,就是告訴你你也不會知道。」

  那藍衣少年不失天真之態,凝目想了片刻,道:「我今年幾歲了?」

  無為道長被他問的一怔,沉吟了一陣,才緩緩答道:「二十三歲了。」

  那藍衣少年道:「我練了幾年武功?」

  無為道長道:「你三歲……」忽然改口說道:「不多不少的二十寒暑了。」

  那藍衣少年道:「二十年不算很短啊!但不知小弟的藝業如何?」

  無為道長道:「從小習武,心無雜念,二十年刻苦自勵,其間三度閉關修為,除了對敵經驗稍嫌不足之外,成就當可凌駕在你那二師兄之上。」

  那藍衣少年似是突然間想起了一件什麼重要之事,一皺眉頭,道:「大師兄,小弟有幾句蘊藏在心中之言,一直未曾問過掌門師兄,不知今日可否一問?」

  無為道長笑道:「只怕我也無法答覆你詢問之事。」

  那藍衣少年道:「師父仙逝,距今有多久時間了?」

  無為道長道:「十八年。」

  藍衣少年道:「我總共學藝這二十年,師父死去了十八年,我雖是五六歲的孩子,但師父傳技之事,總該多少有著一點記憶,怎的我一點也記不起呢?好像我的武功都是由大師兄傳授的。」

  無為道長笑道:「為兄的不過是代師授藝,那時師父臥病甚久,已無法親授你的武功了。」

  藍衣少年道:「奇怪也就在此了,既是大師兄傳授我的武功,為什麼我會拜在師父門下呢?」

  要知以他的年齡,縱然作無為道長的門下弟子也是不能算大,無為道長首座弟子,已是三十餘歲之人,算起年齡,比他要大上十幾歲。

  無為道長淡淡一笑,道:「武林中規矩,最重輩份,你是師父親口答應收入武當門下的弟子,我雖代師授藝,也不能輕視了輩份的大小。」

  那藍衣少年似是言未盡意,欲待出口時,卻又突然隱忍了下去,仰面長長吁一口氣,言道:「大師兄,我既是毫無搏鬥經驗,那是得歷練了?」

  無為道長道:「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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