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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撲向蕭翎之人,正是聖手鐵膽楚昆山,冷面鐵筆杜九和百手書生成英,那杜九,成英見蕭翎暈倒地上,忽然心中一動,想藉機去搶蕭翎,縱然陰謀不逞,別人質問起來,亦可理直氣壯他說是救人,這兩人一般心意,不約而同的一齊出手。至於那楚昆山為人雖然迂腐固執,但卻不失俠風,自那日在絕峰頂上和蕭翎一番論對,覺得十分投緣,看他暈倒,心中大急,倒是真的存了救人之心。

  但三人接得無為道長拂袖一擊,立時覺出對方武功高強,非己能敵,不約而同,倒躍而退,落歸原處。

  無為道長一招驚退三人,立時探手抱起蕭翎,右手摸出一顆丹丸塞入蕭翎口中。

  只聽金算盤商八高聲說道:「宇文兄,好毒辣的手段,明裡對付江南四公子,暗中卻是存心算計這閣中所有之人,想叫咱們盡皆中毒,任你宰割,嘿嘿,好一個瞞天過海之計。」

  宇文寒濤微微一笑,道:「好說,好說,商兄未免是太多心了。」突然發出一聲古怪的低嘯,那金蜈蚣突然又飛落宇文寒濤的左肘之上,但見他揚起右掌一拍左臂,金蜈蚣挺首疾起,直向江南四公子飛撲過去。

  要知那金蜈蚣雖然是世間僅有的通靈毒物,但它究竟非人,襲人放毒,都有固定的方式,如要它由放毒突然易轉襲人,非得召它回來,重新放出不可。

  五毒花王劍眼看金蜈蚣飛撲過來,冷笑一聲,說道:「我就不信這東西是百煉精鋼鑄的,寶劍劈它不死。」當先出手,長劍一揮,迎擊過去。

  那知這金蜈蚣突然一斂雙翼,疾沉而下,貼地疾飛,直撲王劍。

  這一下大大出了江南四公子意料之外,想不到此物居然如此靈巧,吃了一次苦頭之後,竟然知道閃避長劍,眼看金蜈蚣電奔而至,就要撲中王劍,但王劍擊出的劍勢,卻是無法收回。

  江南四公子的劍勢,都注意到中上二路,未料到它從下面攻來,竟然都有著措手不及之感。

  六月雪李波疾發一掌,拍出一股掌風,震得那金蜈蚣身子一側,王劍借勢一躍,閃開三尺。

  寒江月趙光排在王劍身側,金蜈蚣去勢一偏,王劍又藉機閃開,寒江月趙光變成了首當其衝。

  但見那金蜈蚣雙翼震動,飛快地飛向趙光握劍的右腕。

  奇變橫生,趙光雖有一身武功,卻也來不及收劍封擋,匆忙之間,揮掌拍出。

  但聞啪的一聲,正擊在那金蜈蚣的身上。

  倉促間,發出一掌,用力甚猛,那金蜈蚣吃他一掌,擊得斜翻出六八尺遠,只見它雙翼振了一振,重又飛起,又撲過去。

  一陣風張萍、六月雪李波,雙劍齊出,展佈成一片劍幕,擋住了金蜈蚣。

  五毒花王劍低聲說道:「兄弟這一掌出的好快……」瞥見趙光左手小指和無名指上,一片紫黑,腫了起來,不禁為之一呆。

  寒江月趙光激動的道:「我中毒了……」

  宇文寒濤微微一笑,接道:「不錯,是中了毒,這金蜈蚣毒絕天下,而且全身生滿了堅硬的刺鬚,你用手擊牠一掌,那是自找苦吃。」

  王劍仔細看去,只見趙光雙指上的黑氣,漫展迅快,片刻間,已到指根,心頭大為震動,尖聲叫道:「好利害的奇毒。」長劍一揮,鮮血噴灑,竟然把寒江月趙光兩個中毒的手指,齊根削去。

  寒江月疼得冷哼一聲,道:「多謝王兄,替小弟斷去中毒手指。」

  王劍正待答話,那金蜈蚣卻繞過張萍和李波連手展佈的劍幕,直撲過來,王劍來不及再開口說話,長劍運動,幻起一片寒芒,擋住了金蜈蚣一撲之勢。

  一陣風張萍目光一掠兩個落在地上的手指,已完全變成紫黑之色,心頭大是駭然,右手中長劍一緊,劍光擴展,人卻移到趙光身側,低聲說道:「快些把傷處包紮起來。」

  李波身軀橫移,和張萍、王劍,佈成了一個三角形,三支劍交錯飛舞,結成了一個嚴密的劍網,護住了趙光。

  寒江月摸出金瘡藥,包起傷口,右手長劍一振道:「三位兄長,請讓出兄弟的位置。」

  張萍道:「不礙事麼?」

  趙光道:「區區斷指之傷,豈放在兄弟心上。」

  王劍身子側移,空出了趙光的位置,四人聯手,劍光大盛,只見寒芒電旋,滿佈了一丈方圓。

  但那金蜈蚣卻也是愈飛愈快,只見一點金光,盤旋在四人劍光之外。

  閣中群豪,眼看此等情勢,無不暗暗吃驚,既震駭於那金蜈蚣的奇毒,又畏懼此物的飛速和靈巧,堂堂江南四公子,竟然被一條金蜈蚣迫得結陣以拒。

  這時,閣中瀰漫的黑氣,卻是逐漸消失,腥味也逐漸淡去。

  無為道長低頭望了懷抱中的蕭翎一眼,只見他眉宇之間,隱隱泛升一股黑氣,心頭暗自焦急,忖道:看來這孩子中毒不淺,必得早行設法解救。目光一轉,投注到宇文寒濤身上,只見他背手而立,目注江南四公子和那搏鬥中的金蜈蚣,臉上既無笑意,亦無得意之色,心中暗忖道:此人手段之毒,心地之狠,實非江南四公子能夠及得,如若放任這場搏鬥再繼續下去,江南四公子,勢非死在此人手下不可,我豈可放任他在武當山上傷人……

  心念一轉,突然大聲喝道:「宇文兄快請住手,貧道有話要說。」

  宇文寒濤微微一笑,道:「道兄有何教言,兄弟洗耳恭聽。」

  無為道長道:「宇文兄那金蜈蚣的奇毒,貧道等已見識過了……」

  宇文寒濤笑接道:「道兄之意,可是讓兄弟饒過這四個狂妄之徒麼?」

  無為道長道:「一則貧道有事請教,二則到我們武當山上,都算客人,貧道不願在三元觀中,鬧出流血慘劇。」

  宇文寒濤笑道:「道兄之命,兄弟豈敢有違。」當下一聲低嘯,那繞飛在江南四公子劍光之外的金蜈蚣,陡然又飛了回來,落在他左肘之上,說道:「四位死劫已到,今日縱有無為道兄代為關說,但也不過是活上幾個時辰,四位離開武當山時,也就是死神臨頭之日。」

  江南四公子在武林中名氣不小,竟然對付不了一隻小小的金蜈蚣,而且還鬧得寒江月趙光斷去了兩個手指,使四人此來雄心,頓然受挫,但四人縱橫江南道上,十數年未遭挫折,這番身受奇辱,實難忍得下去,一陣風張萍仰臉打個哈哈道:「咱們四兄弟出道以來,從未受過今日之辱,這筆賬咱們兄弟是沒齒不忘。」

  五毒花王劍接道:「憑仗毒物,勝之不武,咱們兄弟倒是希望能見識一下,璇璣書廬主人的真實武功。」

  宇文寒濤冷笑一聲,道:「四位如若不服,兄弟自當奉陪,總要你們輸的心服口服,死得心安理得。」

  這時,四個青衣道童,已然捧著酒菜,走了進來。

  無為道長回顧了懷抱中的蕭翎一眼,見他緊閉著雙目,中毒似是極深,但他修養過人,遇事沉著,心中雖然焦急,形貌之間,仍然保持鎮靜之色,微微一笑,道:「諸位不是一方豪雄,就是江湖遊俠,難得聚會寒觀,貧道理應一盡地主之誼,從此刻起,諸位最好能把此來的用心,和彼此間的恩怨,暫時拋下,如若再有搏鬥之事,那是誠心看不起貧道了。」

  但見幾個青衣道童彼來此往,川流不息,無為道長說完了幾句話,聽蟬閣中的酒菜,已經擺好。

  宇文寒濤緩步走了過來微微一點頭道:「道兄適才有言相詢,不知有何見教?」口中對無為道長說話,兩道眼神卻一直盯注在蕭翎的臉上。

  無為道長怕他暗下毒手,再傷蕭翎,暗運內功,逼出一股暗勁,擋在身前,護住蕭翎,說道:「貧道想請教一事。」

  宇文寒濤行走之間,突覺身前橫立一股極強的暗勁,有如一堵氣牆,不禁心頭一駭道:這牛鼻子老道果是有驚人之能,竟然已練成聚氣阻敵的上乘內功,當下一提真氣,拱手笑道:「道長有何教言,只管請說,只要兄弟力所能及,那是無不遵從。」借那拱手之勢,暗發內力,勁由五指湧出,有如五道無形利箭,直衝過去。

  無為道長只覺五縷凌厲的指風,直逼過來,心中亦是暗暗吃驚道:這璇璣書廬的主人,確是不可輕視,當下袍袖微拂,又加二成內勁,笑道:「貧道請教宇文兄,這金蜈蚣之毒,可有解救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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